左年說：“迷香？我沒感覺有迷香啊。當(dāng)時虛空中出現(xiàn)了一座城池的輿圖，師父你知道嗎，我可以用手挪動那張輿圖，還能放大縮小，看清里面每個角落里的人。我玩了一會兒，回頭就看見師父你睡著了?！?/br>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又玩了一會兒那張輿圖，發(fā)現(xiàn)它是在不斷變化的。”左年難掩驚奇，“我看見它慢慢變得混亂,陷入戰(zhàn)火,普通人軍隊和機械人軍隊打了起來，他們武功不太行,但是兵器都很厲害,許多高樓倒塌，人們在里面哭喊著跑來跑去。

    “再后來就看到師父你出現(xiàn)在里面,不過這里面的你穿著白色長褂,年紀(jì)也變大了,好像沒了武功,被一隊氣勢洶洶的人挾持著帶走,兩方軍隊就暫時停戰(zhàn)了。師父,你睡著之后是去了輿圖里嗎？怎么內(nèi)力盡失了？要我說，你只需要用三成功力就能把那些人全部殺了?！?/br>
    姬憑戈冷哼：“夢里的我沒有功力，就算有,恐怕也抵擋不了那些人的神兵利器。他們停戰(zhàn)了多久？后面發(fā)生什么了？”

    左年說：“按照輿圖里的計時，大概三天吧。后面我就沒再看見師父你出現(xiàn)了,倒是有一個很厲害的機械人，擁有絕世神功那種，飛到了這座城市上空，不知是用了什么功法，竟然讓整座城池的人都滅絕了。最后所有機械人被驅(qū)離，這座城池就此廢棄，師父你就醒了?！?/br>
    “我知道了?！?/br>
    “師父，這是你很久以前經(jīng)歷過的事情嗎？那時候的你還不會武功？”

    “不，不是我的經(jīng)歷。”姬憑戈牽著他跨出這扇門，“但應(yīng)該與我們的誕生息息相關(guān)。去見見多羅閣主吧，它也該給我一個交代了?！?/br>
    ***

    姬憑戈和左年是最后來到茶室的，彼時曹肆誡和沙依格德已經(jīng)對坐著喝完兩盞茶了，這會兒正在吃來自莫賀延磧的葡萄，顆顆飽滿香醇，讓人垂涎欲滴。

    坐在上首的是孟寄行，他一手支額，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

    姬憑戈挑眉：“這是折騰完了讓我們休息一下？”

    孟寄行抬抬手：“入座吧?！?/br>
    姬憑戈嗤笑：“到了這個份上，你還在扮皇帝呢？在座的誰非得聽你號令？”

    孟寄行不與他做口舌之爭，直言道：“不用聽我號令，總要聽我揭露真相吧？否則豈不是白來一趟？”

    “你來揭露真相？你不是個假八厄嗎？”

    “我當(dāng)然不是假八厄，”孟寄行自得地說，“正如我所料，我對師父至關(guān)重要，如今成了多羅閣的一部分，可以為你們解答所有問題，你們當(dāng)真不想弄清楚嗎？”

    姬憑戈撩起下擺入座，他的案上有酒，左年的案幾上憑空出現(xiàn)一杯果汁，還有一份木質(zhì)的碗勺，里面是棕褐色的綿軟物體。

    左年警惕地問：“這是什么？下毒了嗎？”

    孟寄行：“巧克力味的冰淇淋，估摸著你應(yīng)該會喜歡?！?/br>
    左年嘗了一口，果真愛不釋手。

    姬憑戈看看茶室的另外幾個位置，問道：“他們是怎么回事？”

    那里安詳?shù)靥芍?、金如歸和許翠微。

    曹肆誡為他解答：“那便是我?guī)煾附?，我?guī)С鰜淼模|殼已經(jīng)修復(fù)好了，說是要在白玉京做云端升級。金如歸和許翠微是陛下安排的，也在做云端升級?！?/br>
    沙依格德插話：“我?guī)煾负喩^的軀殼還在清瓊山里，方才隔空閃現(xiàn)了下，說是能連通白玉京的機會實屬難得，一定要做個遠程的云端升級?！?/br>
    孟寄行坐端正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們來做個復(fù)盤吧。”

    ***

    曹肆誡和沙依格德大致描述了自己在門中所經(jīng)歷的事情。

    他們可以確認(rèn)，自己體驗到的是過去發(fā)生的事情，而且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很久，是一個他們不可知的年代，在他們的理解中，可以算是他們的“前世”。

    孟寄行卻道：“不是前世，這里沒有輪回轉(zhuǎn)世的理論依據(jù)，那就是你們本人?！?/br>
    曹肆誡皺了皺眉：“可我們對那些經(jīng)歷毫無印象，雖然一切都顯得很真實，很有代入感，但那個什么基地的什么研究院，怎么會是我呢？我在現(xiàn)實里的身份是凜塵堡的堡主啊?！?/br>
    沙依格德補充：“莫賀延磧也與我的故鄉(xiāng)差別甚遠，就算曛漠滅國了，我也不至于去當(dāng)什么雇傭兵吧？窮困潦倒到要考撿垃圾為生？你知道我的私房錢里有多少卡撒亞的黃金嗎？那可是幾輩子都花不完?！?/br>
    孟寄行淡淡道：“因為你們以為的夢境才是現(xiàn)實，而你們以為的現(xiàn)實，只是多羅閣模擬出來的數(shù)據(jù)。它為了讓你們擁有真實且完整的人生，才創(chuàng)造出了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

    兩人沉默了。

    半晌，隱約理解了的曹肆誡說：“按這個說法，我們都是虛假的人嗎？”

    沙依格德道：“也不能這么說，在你們看來，我死了兩百多年了，但還能出現(xiàn)在這里，擁有我本來的意識，我覺得更像是讓我飛升成神了呢?！?/br>
    孟寄行給出直白的解釋：“你們是數(shù)字生命，只要數(shù)據(jù)還在，多羅閣就能一次次地重塑你們，讓你們在各種各樣的世界生存。”

    想到什么，曹肆誡指了指一起吃冰淇淋的父子倆：“那他們呢？姬憑戈不是多羅閣主的化身之一嗎？他也是數(shù)字生命？他生出左年又是怎么回事？”

    沙依格德震驚：“這孩子是他自己生的？怎么辦到的？我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