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少年人的自信與張揚微微晃了眼，管菲頓了下，脫口質(zhì)問：“你答應(yīng)得如此爽快，不會把新的圖紙泄露出去吧？”

    褚良才呵斥：“管菲，休得無禮！”

    管菲自知失言，抿了抿唇不敢再說。

    曹肆誡不以為意：“無妨。我以自己的信譽起誓，絕不會泄露鑄造鏡輪的秘法。更何況，憑我們凜塵堡的技藝，就算泄露出去，旁人也仿制不出?！?/br>
    褚良才拱手：“那就有勞曹堡主了。無相門對凜塵堡定然是信得過的，就如同軍部信任曹堡主一般。”

    說完他朝燕正平使了個眼色，后者將背上的沉重木匣奉給了曹肆誡。

    燕正平鄭重道：“曹堡主，這是……”

    曹肆誡雙手接過便已知曉：“諸法悉空無相鏡輪?！?/br>
    褚良才道：“這是承載了無相門百年榮光的寶器，也是我等的誠意?！?/br>
    ***

    嗡——嗡嗡——

    無相鏡輪在屋內(nèi)旋飛，锃亮的金屬表面煥發(fā)出流光溢彩，清晰地映照出cao控者的眉目。

    覷好時機，曹肆誡欲伸臂回收鏡輪，卻實在找不準(zhǔn)角度，險些被其邊緣的柳葉彎刃割傷皮rou，只能無奈放棄，任由那鏡輪在梁柱上砍了個大口子。

    他不由嘆了口氣：“師父說過，鏡水塵風(fēng)訣在多羅閣也就能排個貳捌捌，我以為招式挺好學(xué)呢，沒想到連他們的武器都玩不轉(zhuǎn)?！?/br>
    十寸雨腆著肚子笑說：“這倒是怪不得堡主，無相門的功法不算很強，但勝在刁鉆詭譎。多羅閣能與之相較的是貳捌捌拳，只能說威力差不多，但拳法很普遍也很好練，跟他們那種搭配鏡輪的招式是截然不同的?！?/br>
    “不算很強，卻也是當(dāng)今排名前三的門派了?！?/br>
    “排名前三又如何？這會兒栽了跟頭，還不是得求著堡主辦事？”

    “多羅閣把他們鎮(zhèn)派之寶的圖紙泄露給了整個武林，這事做得……噗，真的很討嫌。”曹肆誡忍俊不禁，“他們究竟怎么得罪多羅閣了？現(xiàn)在那位……閣主，打算如何應(yīng)對？我接了他們的單子也無所謂嗎？”

    師父消散后，多羅閣很快就宣布“閣主出關(guān)”，似乎完全不受影響，仍舊有人在幕后主持大局，無論是司天監(jiān)還是江湖門派，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不妥。

    曹肆誡十分不解，師父不是多羅閣的閣主嗎？他沒了，現(xiàn)在這個閣主又是誰？重新推選出來的嗎？這世上除了他，竟沒有一個人懷疑閣主換人了嗎？

    怎么可能呢？他想，多羅閣一定有秘密隱瞞了自己，隱瞞了天下人。

    還有那個在靈堂搶走師父心臟的甘棠君……

    他一直想去清瓊山找甘棠君對質(zhì)，再去確認(rèn)一下那個“剛出關(guān)”的閣主究竟是什么人，可那時凜塵堡諸事繁雜，邊關(guān)大戰(zhàn)又一觸即發(fā)，他至今都無暇脫身，只能懷抱一個亦真亦幻的愿望，期待師父之死會有轉(zhuǎn)機。

    也或許，是他不敢面對愿望的破滅，所以找各種借口拖延。

    這一拖就是三年。

    三年來，他沒有得到過一星半點有關(guān)師父的消息，可眼看多羅閣運轉(zhuǎn)入場，他越發(fā)堅信師父不可能輕易死去。

    曹肆誡覺得自己瘋了，卻覺得瘋得挺好。

    聽到他的問題，十寸雨斟酌了一番才回答：“無相門來求助凜塵堡，堡主接了他們打造鏡輪的單子，這是再自然不過的因果，閣主絕不會干涉，甚至應(yīng)當(dāng)是樂見其成的?！?/br>
    曹肆誡頷首：“這其中的因果牽扯頗多。想來多羅閣也看得明白，找我訂做無相鏡輪不是他們的根本目的，那位荊門主不過是借著這個機會，向凜塵堡示好，向朝廷效忠，交出鎮(zhèn)派之寶，以示自己絕不會趁亂作亂?！?/br>
    十寸雨道：“不錯，都說俠以武犯禁，但無相門這樣的門派，絕不會與朝廷作對。他們兩百年前是如此，兩百年后亦是如此?！?/br>
    “兩百年前？這話怎么說？”

    “這就要說到無相門與多羅閣的宿怨了?！笔缬瓿灾c心喝著茶說，“這事涉及到多羅閣自身的秘辛，我所知道的也只是些許傳聞而已，堡主且當(dāng)故事聽吧?！?/br>
    ***

    話說兩百多年前，三大門派在帝王的授意下，參與了對多羅閣的圍剿。

    圓覺寺、居清派和無相門各推舉了一名無碑境的高手，與當(dāng)時的閣主血戰(zhàn)三天三夜，直打到天地變色，山巒崩殂，湖水從天空傾瀉而下。

    曹肆誡打斷了他：“三個無碑境高手，打閣主一個？他們哪兒來的臉？”

    十寸雨無奈：“哎呀，都說了當(dāng)故事聽嘛，真要細究起來，再厲害也不可能打三天三夜吧，湖水又怎么會從天上泄下來呢？我自己都是當(dāng)話本子看的……”

    曹肆誡說：“行吧，三打一，最后誰贏了？”

    十寸雨：“不知道?！?/br>
    “不知道？怎么會不知道？”

    “三大門派聲稱是他們贏了，多羅閣什么也沒說，只認(rèn)證了當(dāng)時的閣主是渡天客?！?/br>
    “渡天客……”

    “畢竟沒人見過，天下人大多還是認(rèn)為渡天客并不存在。反正那三個無碑境的高手之后再沒出現(xiàn)，有人說是傷重致死了，有人說是歸隱山林了，多羅閣也銷聲匿跡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就算有人目睹過，也沒有公之于眾?！?/br>
    “所以多羅閣就此與圓覺寺、居清派和無相門結(jié)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