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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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知這瓶藥沒被曹肆誡動過手腳,或許我兒吃的那兩顆就有問題!”盧望均死死抓著這一點不放,非要歸罪到曹肆誡身上。 “只給替換掉兩顆藥丸,還正好被他吃了?你覺得這有可能么?”曹肆誡不屑地說。 “從死者口中殘留的氣味來看,應(yīng)該是同一種丸藥。”仵作公正道,“而且死者身上也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br> “不!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盧望均還要再辯,江故實在煩他。 不過江故這次沒有用布團,而是從大夫手中拿回八顆極樂丹,盡數(shù)塞進了盧望均嘴里,然后輕輕拍他一掌,讓他全吞了下去。 眾人:“……” 盧望均:“?。?!” 江故淡淡道:“這丸藥有沒有問題,親自試試就是了。” 盧望均嚇得要去摳喉嚨吐出來,大夫安慰道:“不妨事不妨事,溫補而已,輕曲館煉制時偷工減料,賣得很貴,藥材用的卻少,年輕人或許吃多了會上火,盧老爺這個年紀……就當滋補身體了吧?!?/br> 仵作經(jīng)驗豐富,還是比較謹慎的,詢問:“盧少爺近來可受過其他什么傷?” 藥已入腹,盧望均什么也沒嘔出來,聞言一怔,隨即喊道:“有!有!前陣子被曹肆誡一刀砍傷了左肩!” 曹肆誡也是微怔,不由瞟了江故一眼。 他記得江故告訴過他,盧金啟是中邪了,自己用銹刀傷他那一下,讓他中了個什么邪,難不成…… 江故卻沒看他,只留心著仵作那邊。 仵作解開盧金啟衣襟,仔細查看了那處刀傷,搖了搖頭說:“傷得不重,傷口已然愈合了,沒有破潰流膿,應(yīng)當不會有什么影響。” 盧望均頭腦清明了些,回憶道:“不,不,我想起來了,自從那次受傷以后,我兒就總是抽搐,臉頰和下頜尤其嚴重,有時甚至說不清話語。對,就是這樣,他們在刀上下了毒!” 仵作無奈道:“盧老爺,節(jié)哀順變,令郎真的沒有中毒的跡象,抽搐癥狀可能是其他原因?qū)е碌?,像有些病人,吹風多了也會面癱……” 大夫也說:“是啊,令郎他就是死于那個……嗯,馬上風。” 盧望均依舊不信,奔到棺材前親眼確認,然而那刀傷愈合得十分良好,因為盧金啟用過祛疤膏,甚至連疤痕都消隱許多,實在不像有什么問題。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盧望均兀自喃喃,他生性多疑,總覺得此事必有蹊蹺,可又無法找到指向他人的證據(jù),“難道我兒就要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嗎?” “來人,扶盧老爺回去歇息。”曹肆誡穩(wěn)住心神,開始安排后事。 軍器監(jiān)的官員要全部摘出來,不與這件事牽扯上任何瓜葛;輕曲館要安撫告誡,盡量不讓凜塵堡名聲受損;還有官府那邊,也要給個交代;盧金啟暫且停靈,等待下葬…… 無論真相如何,對曹肆誡都是有利的—— 盧家得到了他們的報應(yīng)。 *** 謀奪曹氏家產(chǎn)失敗,又痛失愛子,盧望均滿盤皆輸,不肯留在凜塵堡過年,帶著盧金啟的靈柩憤而離去。 臨走前他還不忘找曹肆誡平了盧家先前那些爛賬,要回自己的賬房先生,算是用兒子的命抵消了落在他們手中的把柄。 據(jù)十寸雨說,他沒有回容州,似乎去了附近城鎮(zhèn),暫時失去了消息。 又是一場大雪,這個冬天終于迎來了它最熱鬧的時候。 被白色覆蓋的群山之中,凜塵堡被紅色妝點得格外醒目,燈籠高高掛起,門上貼了對聯(lián),每個窗欞上都貼上了漂亮喜慶的窗花。 爆竹噼里啪啦地響著,曹肆誡在家門口散糖。 工匠們的孩子都來拜年,得了紅封和飴糖,嘻嘻哈哈的笑聲不絕于耳。 薛儀問過曹肆誡,說今歲剛辦完大喪,是否要過個清減安靜的年。曹肆誡說不用,他就想過個熱熱鬧鬧的新年,就像爹娘還陪著他一般。 淘沙河上的吊橋又被拆了,換回了從前的三根繩索。 曹肆誡身披華貴的大氅,望著寒風中搖曳的繩索,仿佛又看見了小時候父親帶著自己在上面飛蕩的模樣,而娘親在廊下數(shù)落:“玩瘋了!當心掉下去!” 他摸了摸腕間的機括說:“這一年凜塵堡經(jīng)受的苦難都過去了,今后要紅紅火火的……那才是它該有的樣子?!?/br> 看著眼前這個挺拔堅韌的少年,薛儀感慨萬千。 是的,他這一年經(jīng)受的所有苦難都過去了,今后會是紅紅火火的一生。 薛儀比劃了下他的個頭,笑說:“少主,你長高了?!?/br> 晚間,曹肆誡招待過軍器監(jiān)的四位官員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 他覺得很疲憊。 原來孤獨不是至親離去后經(jīng)久不散的哀慟,孤獨是無數(shù)繁華里最短暫的一瞬清醒。 他呼出一口白氣,踏進了江故的房間。 年夜飯上人多且雜,江故不愿湊這個熱鬧,便始終待在自己房里。弩坊署的徐監(jiān)作說要給江督造使拜年,曹肆誡只好說他身體不適,替他推辭過去。 他一個人過年,不覺得寂寞嗎? 曹肆誡讓人給他送來了豐盛的晚膳,不知這會兒吃完沒有。 *** 江故沒吃完,正慢慢品著一壺酒。 曹肆誡進去坐下,什么也沒說,先敬了他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