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蘅看了眼柳襄，緊皺的眉頭微松。

    “昭昭，過來。”

    柳襄卻不動，只定定的瞧著姚芳茹。

    姚芳茹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臉上的紅暈頃刻間消散，她正要詢問什么，卻見謝蘅已經(jīng)起身朝她們走來。

    姚芳茹一顆心頓時跳的飛快。

    而后，謝蘅拉起柳襄的手，溫聲道：“這是姚姑娘，只是盡地主之誼進(jìn)來詢問一二，昭昭別誤會?！?/br>
    姚芳茹看了眼二人相握的手，臉色微白。

    柳襄則似信非信的看了眼姚芳茹，皺眉道：“當(dāng)真？”

    謝蘅點(diǎn)頭：“當(dāng)真?！?/br>
    說罷，他向姚芳茹道：“這是我未婚妻，宋昭昭，我們是受大少夫人邀約而來。”

    柳襄聞言這才作罷，抽回手朝姚芳茹微微屈膝見禮：“姚姑娘?！?/br>
    姚芳茹早便猜到二人關(guān)系不尋常，此刻聽見是未婚夫妻，一顆心便徹底沉了下去。

    但她故作平靜的還了禮。

    “原是大嫂嫂的朋友，二位若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下人?！?/br>
    “多謝姚姑娘。”

    柳襄笑盈盈道。

    姚芳茹微微頷首后，便借故離開。

    走出幾步，她還有些不甘心的回頭望了眼，恰好瞧見謝蘅牽著柳襄落座，瞧著很是恩愛。

    姚芳茹咬了咬牙，頗有些惋惜的嘆了口氣，才帶著人離開。

    待人走遠(yuǎn)，柳襄才無聲地的看向謝蘅。

    這人身邊還真是半刻都離不得人，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就有人拿著鋤頭來撬墻角了。

    雖然她這堵墻也是假的。

    謝蘅觸及到她的視線，莫名有幾分心虛，解釋脫口而出：“我不認(rèn)識她?！?/br>
    柳襄當(dāng)然知道他不認(rèn)識她，喔了聲后，道：“我都聽見了?！?/br>
    謝蘅便不說話了。

    沉默半晌，柳襄解釋道：“我到底占著未婚妻的名頭，所以才過來的?！?/br>
    謝蘅搖折扇的節(jié)奏微亂，聲音卻很平穩(wěn)：“我知道?！?/br>
    又是一陣相對無言。

    這次，是謝蘅忍不住開了口。

    “你去了何處？”

    柳襄捧著茶杯低聲道：“就隨便走了走，有人盯梢，沒敢走太遠(yuǎn)?！?/br>
    她本是想找機(jī)會探探路，但察覺到有人跟著后就果斷放棄了。

    她自然能將那人甩開，但如此會打草驚蛇。

    謝蘅嗯了聲：“人還在？”

    柳襄點(diǎn)頭：“在。”

    她側(cè)身靠近謝蘅，輕聲道：“斜后方的一株灌木叢后。”

    從遠(yuǎn)處看，只覺二人親密無間。

    清香鉆入鼻尖，謝蘅捏緊折扇，耳尖隱隱發(fā)燙，似掩飾般端起茶杯飲了口。

    柳襄坐直身子，那股清香淡了些，謝蘅才緩過來，道：“高崳成今日帶人去了西北方，他對溯陽比我們熟些?！?/br>
    高崳成是昨日早晨到的。

    他知道謝蘅懷疑姚家可能有什么大動作后，就自請帶人出城搜查。

    柳襄嗯了聲：“白日不好行動，我們得留到晚宴才行?！?/br>
    溯陽嫁女，重在午宴。

    一般賓客過了午宴后就會離開。

    謝蘅對此早有準(zhǔn)備。

    “方才姚修成已經(jīng)邀請我們今夜住在府上?！?/br>
    “如此便好。”

    但柳襄很快又皺起眉頭，欲言又止。

    謝蘅：“說。”

    柳襄這才意有所指道：“會不會有什么變故?！?/br>
    謝蘅偏頭與她對視片刻，很快就明白她指的什么，擰眉道：“她已知我們關(guān)系，當(dāng)不會生事端?！?/br>
    柳襄卻不信。

    “那梁少仁知你我是夫妻都不死心，何況現(xiàn)在只是未婚夫妻，還是謹(jǐn)慎為上?！?/br>
    他真是太小瞧他這張臉的誘惑力了。

    她不大信姚五會這么放棄。

    提起梁少仁，謝蘅的臉色猛地一沉，柳襄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道：“我不是故意提他的?！?/br>
    謝蘅盡力壓下煞氣，端起茶一飲而盡：“知道了?！?/br>
    柳襄趕緊轉(zhuǎn)移話題：“謹(jǐn)慎起見，只要我不在，今夜有人送來的東西都不要碰。”

    京中鐘情于謝蘅的姑娘不少，但有他的身份脾性壓著，沒人敢亂來。

    可這里不一樣，人生地不熟的不說，也沒人知他身份，免不得生出別的歪心思，于公于私，她都得防著些。

    即便她得不到，也不能讓他這么著了別人的道。

    “世子你聽見了嗎？”

    柳襄見他不應(yīng)，語氣更是鄭重：“查案歸查案，你可不能遭人算計了?！?/br>
    謝蘅臉色逐漸回暖，略有幾分不耐道：“我遭人算計，你急什么？”

    柳襄想也沒想道：“我會控制不住殺人?！?/br>
    謝蘅：“……”

    柳襄意識到自己話有些越界，但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破罐子破摔道：“你知道的，我喜歡你，若你被人算計去了，我一定會弄死他?！?/br>
    直白不過的剖白讓謝蘅手微微一抖，臉頰開始發(fā)燙。

    “我想通了，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用回應(yīng)，你也可以放心，我不會糾纏你，也絕不會影響公事?！?/br>
    柳襄繼續(xù)道：“你也不用有什么負(fù)擔(dān)，畢竟這是我的私心，因為我雖然知道我們不可能，但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放下，所以，需要時間。”

    柳襄頓了頓，試探的看向謝蘅：“這你能理解吧？”

    謝蘅聽懂了她的意思。

    她不會覬覦他，只是單純的喜歡，直到她不喜歡的那一天。

    而這不也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么。

    倒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這份率真灑脫便已能超越許多人。

    包括他自己。

    “嗯?！?/br>
    他輕輕看了她一眼，壓下唇角的弧度，不溫不淡道：“知道了?！?/br>
    她能如此通透。

    他很開心。

    如此，等到他不在了的那一天，她或許就已經(jīng)放下了，也或許，心里裝著了別人。

    但被她明目張膽的護(hù)著，實在是一件令人開懷喜悅的事，也讓人欲罷不能，萬分貪戀。

    柳襄見他反應(yīng)不大，輕輕呼出一口氣。

    說到底，這只是她的一廂情愿，不應(yīng)該給他造成困擾，他能默許，她便已很知足。

    她會盡量不給他添麻煩。

    姚家喜宴熱鬧非凡，溯陽有頭有臉的人物盡數(shù)到齊。

    鑼鼓喧天中，新郎接走了新娘子，姚家的午宴也開始了。

    這場喜宴男女并不分席，謝蘅柳襄這桌，便有姚家五姑娘。

    柳襄看見她對謝蘅賊心不死的打量，無聲一嘆，快速瞥了眼謝蘅。

    看吧，她說吧，沒那么容易打發(fā)。

    謝蘅只當(dāng)瞧不見。

    借著做戲，他默默地給柳襄布菜，溫柔的不像謝蘅。

    而柳襄從頭到尾，筷子都沒伸出去過。

    當(dāng)然她也知道這只是謝蘅做給外人看的，若姚芳茹能就此死心，也少些麻煩。

    不怪她小人之心，而是在見識了梁少仁的做派后，戒心便自然而然重了些。

    桌子上的人見此都艷羨不已，一位性子開朗些的夫人期間還拉著柳襄多問了幾句。

    當(dāng)然更多的是夸贊二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這一桌子的人只有姚芳茹如同嚼蠟。

    她已經(jīng)問過大嫂了。

    他們看重的是玉家，想要和玉家搭上線，至于這個宋昭昭，大嫂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