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李藏名閉上眼睛,竟感受不到手刃仇敵的快意,只覺得悲從中來。 他的身影晃了晃,靈氣散盡,靈域褪去的同時,他整個人也在沒有力氣,朝前跌去,卻并沒有倒在地上,而是被人拉住了胳膊,硬生生止住了他倒地的趨勢。 而后嘴邊出現(xiàn)一只蒼白的手指,手指中捏著一枚褐色的丹藥。 水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止血定靈的丹藥?!?/br> 李藏名勉強睜開眼睛,伸手接過那枚丹藥,仰頭吞下,丹藥入喉即化,味道實在古怪,但效果卻是立竿見影,不過片刻,原本已經(jīng)意識模糊的李藏名竟然恢復了一些精神與修為,至少能支撐他獨立行走,不用他人攙扶。 李藏名站直了身軀,神色從眼前水苔,雀奴二人身上略過,又在倒地的杜托心尸首上定眼看了一看,最后他的視線,落在抱坐一團的王妃一家身上。 第242章 去路何處 李藏名看著滿臉戒備的王妃,與帶著一臉憤怒與仇恨的世子,在他們的目光之中,仿佛自己才是罪不可赦的惡人一般。 這可真是可笑的事情。 所以李藏名笑了一下。 他一笑,讓王妃與世子rou眼可見的更加緊張了一番,神色慌亂許多,就連手足也變的無措。 大概是以為李藏名會繼續(xù)殺人,他都已經(jīng)殺死了杜托心這個碧血閣閣主,殺他們兩個還不是易如反掌么,盡管李藏名渾身冒血,臉色慘白,看起來已經(jīng)是虛弱至極。 修行之人最脆弱的時候,就是突破境界之后的一段時間,因為會散盡修為,然后重新凝聚,換而言之,現(xiàn)在的李藏名,應該是已經(jīng)處于修為散盡的狀況,更何況他方才經(jīng)過接二連三的死斗,身負重傷,就算沒臨陣破境,也該是強弩之末了。 但誰也不敢賭他是否真的已經(jīng)毫無余力,于是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死死的盯著李藏名看。 但李藏名卻動也不動。 他確實有這種想法,世子也就罷了,他沒道理放過王妃這個始作俑者,但他看了半晌,卻還是選擇了放棄繼續(xù)殺人的念頭,而是沉默的轉身,朝向庭院門口走去。 今夜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他也已經(jīng)太累,握不住劍去再殺一個人了。 趙葛縈看著自眼前劃過的長劍,看著煙生沉默離去的背影,忽然開口說道: “你……今日為何不用云樂送你的那柄劍?” 李藏名:…… 為什么不用嗎? 用兒子送的劍去殺他的父母,實在是太過荒誕與狠毒,但對于復仇之人而言,又好像再怎樣狠毒也不為過,不過是讓對方自嘗苦果而已。 只是,在自王都返回蓼州的途中,經(jīng)過一家兵器鋪子時,李藏名猶豫再三,最后還是自掏腰包,從這家兵器鋪子里買了一柄劍。 說不上是什么好劍,普普通通,但也干干凈凈,不牽扯任何人情因果。 他既然要報仇,當然要用自己的劍,以及自己學來的劍招,盡管……他最后殺人,卻還是用著仇人教他的招式。 杜托心講的沒錯,他早已經(jīng)面目全非,若他日有再見jiejie的一日,恐怕無顏相見,也不敢相認。 只是這些事情,又沒有必要說給別人聽了。 李藏名沒有回答王妃的問題,他甚至沒有停下腳步,徑直離開了這座庭院,離開了龍王府。 荒林小道,冷月孤照。 李藏名走得很慢,也不發(fā)一言。 水苔與雀奴跟在他的身后也慢慢走著,沒有開口講一句話,知道經(jīng)過一處拐角時,水苔才開口說話,冷清的聲音在寂靜的荒林之中,顯得更加蒼涼空寂: “這不是回去碧血閣的路?!?/br> 李藏名:…… 竟然還跟在自己的身后? 李藏名一直沉浸在自己紛雜的思緒中,但那其實也渾渾噩噩的,說是想事情太過入神,所以沒發(fā)覺身后還跟著兩個人,但仔細回想,卻是一團漿糊。 他是真的什么也想不明明,很勉強才壓下紛亂的思緒,去思考水苔的問題。 為什么要回去碧血閣?他都已經(jīng)親手殺了閣主,回去送死嗎? 李藏名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跟在身后的二人,沉默半晌,才開口說道: “我已經(jīng)不是碧血閣的弟子,也永遠不會再回去?!?/br> 頓了頓,又道: “你們兩個,最好也不要回去了,王妃回過神來,碧血閣必然會有大的震蕩,在事情未定之前,你們兩個隨便找個地方隱居,或者浪跡天涯吧。” 這是……要徹底分道揚鑣的意思? 水苔蹙眉,問道: “那你呢?” 雀奴也“啊”了一聲,不可思議的看向他: “喂!我和水苔可是賭上命才選擇背叛閣主幫你的,結果你翻臉不認人用完就丟了是吧,不要以為你變好看了我就不敢打你。” 李藏名抬眸看了他一眼,下意識說: “你打得過我么?” 雀奴:……這種時候,干嘛提這種掃興的事情!他那是一種表達心情的夸張形容,懂不懂啊! 果然煙生還是那個讓他討厭的煙生! “我總可以打得過你?!?/br> 雀奴倍感郁悶的時候,水苔卻突然插話進來,直直看向李藏名,冷冷說道 “至少現(xiàn)在的你,對我而言,沒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