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啊。 圣天子哀婉的情緒,憂愁的思慮,早已經如一根根柔弱卻堅韌的蒲葦或者藤蔓,將她完全的捆扎起來,讓她陷入深淵,無法自拔了。 長公主此路不通,皇后也并不敢去找國師,那位神秘莫測的國師大人,讓先帝對其言聽計從,兄長從不允許她與國師府的任何人接觸,后來出嫁時,兄長唯一叮囑的也是,讓她不可與國師走得太近,如有可能,也要勸說夫君不要為國師的言行蒙蔽。 長公主,國師若都無法說動,那就只剩一條路可走。 是了,她總可以去找兄長幫忙。 皇后悄無聲息的趕去了子百府。 子百府最開始是謝氏教導子孫的庭院,后來演化為教導所有臥蒼城學子的地方,再來謝氏常住王都,子百府便也在某位先帝的任命之下,遷入王都,是做所有王都子弟修行課業(yè)的地方。 但日久年深,在其中任職的老師卻不全是謝氏之人了,甚至絕大多數都是德高望重或才學淵博之人,而也很少有人將子百府聯(lián)系在一起,如今大多數人,都以為子百府是一處單純的修行之地。 而今謝蘊又重回子百府教授課業(yè),說起來其實也算做返璞歸真了。 皇后在庭院里等到天色暗沉,才等到兄長教學回來,不等兄長開口和他寒暄,皇后便連忙迎了過去,眼眶瞬間泛紅,拽著他的衣袖,哭泣道 “兄長——救救圣上吧!” “我以為你委屈著面容,是圣天子給你難看了?!?/br> 謝蘊看到她,也露出許久未見的笑容,又明白她深夜前來,必然有要事商議,于是揮了揮手,讓一眾侍從全都離開庭院。 而后兄妹二人緩步走入廊下的案幾處坐下,謝蘊為她倒茶,溫和的問道 “圣天子若身軀有恙,該尋神醫(yī)問診,你怎么找到我這里來了,我可從沒學過醫(yī)術啊?!?/br> “與醫(yī)術無關,只希望兄長出山,幫一幫圣上?!?/br> 兄長一貫溫柔體貼的語氣,讓皇后生出錯覺,以為兄長會和以前一樣,對自己提出的所有請求都盡力滿足。 “圣上被架空在朝,沒有可以信賴之人,惶惶終日,不能眠夜,而今已然形影蕭索,病骨支離,只怕不能長久……若兄長能夠明確來成為支撐圣上的臂膀,必能夠讓圣上大為安心,重煥容顏。” 然而謝蘊卻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而后嘆息一聲,說道 “我似乎做錯了一件事情?!?/br> 皇后疑惑,兄長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子百府教授課業(yè)么,錯從何來呢。 不由道 “兄長怎么會做錯事呢?” 謝蘊便道 “我不該堅持叫你成為太子妃?!?/br> 皇后:…… 皇后苦笑一聲,竟不知說什么才好 “此刻才說這件事情,不是太晚了么?!?/br> 確實太晚了,因為有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發(fā)生 “因為我所料想的最壞打算,不過是你與圣天子相敬如賓,你縱然對他冷面相對,甚至將他拒之門外,圣天子也奈何不了你什么,有長公主坐鎮(zhèn),你在宮中總不至于被人少了俸祿,短了衣食,仍能過得很好,但我卻忘了這世上還有四個字,叫做日久生情?!?/br> 謝蘊頓了頓,而后抬起頭,直視著皇后的雙眸,說出最后的判斷。 “你已經對圣天子生出感情了,是么?” 皇后瞬間挺直了脊背,那一瞬間她有一種自己犯了大錯的感覺,但隨后她,她張了張嘴,有些苦澀的說 “不能嗎?” 謝蘊倒去杯盞中的殘茶,說 “當然可以,那是你的事情?!?/br> 皇后扯了扯嘴角,道 “但不是兄長您所期望的事情,我讓兄長失望了?!?/br> 謝蘊淡淡道 "讓我失望的,從來不是你。" 皇后:…… 不是自己,又會是誰呢,答案不言而喻。 可分明從來都沒有給過機會啊,又何談失望呢。 皇后生出不好的預感,可她仍懷有渺茫的希望,咬了咬唇,幾乎是顫抖著聲音問 “所以,兄長真的不能夠給圣天子一次機會么?” 第216章 不是知音 頂著謝怡姝充滿期望的目光,謝蘊卻不曾動搖半分,仍是十分平穩(wěn)的說 “我已經是庶人一個,幫不了你,更何況——唯一能夠拯救圣天子的,只有他自己,倘若他自己都軟弱無能,甘愿被人驅使,不敢舍去一切踏出求生的一步,那誰也幫不了他?!?/br> 這是皇后意料之中的結果,可是真正聽到確切的答案,還是讓她如水泄千里,失去所有的力氣,跪坐在案前,呆愣了片刻,仍不死心的問 “兄長,難道你真忍心看圣天子就此隕落,看我失去夫君?你說他軟弱無能,可他又該如何起來,你明知曉,不是他不愿努力,而是他無處著力,他被急匆匆趕上這個位置,做了九州的主人,可一望而下沒有人聽從他,就連他的命……除了我,也沒有第二個人在意?!?/br> 謝蘊仍舊不為所動 “那是他的無能,不是我的問題,既然做不好圣天子,當初就不該覬覦這個位置?!?/br> 況且,他已經足夠寬容,只是退出這場混戰(zhàn)而已,甚至還叫文武百官如常行事,若他狠心一些,叫一應官員也跟著懈怠起來,那才是讓圣天子天地不應,寸步難行,恨不能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