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齊經(jīng)霜垂眸看去,鮮血淋漓的劍身上,泛起層層血氣,然另有金光流動,不曾被覆滅半分。 這是,大師兄送他的劍。 齊經(jīng)霜沉默半晌,忽而自嘲一笑,輕聲道 “所以你是果真是要殺我性命,然后吃我魔心?我還以為……” 我還以為,我們算朋友了。 齊經(jīng)霜說出幾個字,卻說不出下去了。 他以為和元寅怎樣也算朋友一場,但在對方眼中,自己也不過是和其他魔物一樣,不過是為其供出魔心,來讓其修行的物品罷了! 這樣的話若說出來,只怕更會讓自己無地自容。 既是如此,其實也不必解釋這樣多,分明無情之魔,何必說的好像是無奈之舉,難道是想要讓自己與其共情嗎,那也太荒謬了。 對食物說抱歉,講說不想吃你卻不得不吃,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嗎。 而元寅聽出來他沒說出口的情緒,不會不明白為什么他說一半話停下,卻仍然要出聲否定他的自以為是。 “不是說過嗎?不要信任任何的魔物,寄托任何的情誼在魔物身上,包括我在內(nèi)。” 正是如此,不該再對任何人有信任了才對啊! 齊經(jīng)霜驀然彎腰垂首,看著近在眼前的地面法陣,涌現(xiàn)出陣陣不可遏制的痛苦與遺恨。 昔日一幕幕被背叛,被辜負的場景以不能遏制的速度重現(xiàn)眼前,與今日之景重疊交映,讓齊經(jīng)霜渾身燥熱,頭腦發(fā)昏,他似乎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嘲弄包圍著他。 被論道會那群名門世家辜負陷害之后,竟然還對人有交好之心,而且對方還是魔,還是被騙了一次之后再被騙…… 狠狠栽過跟頭之后,竟然還敢一次又一次的交托信任相信善意,被刺的千瘡百孔,是你活該。 你不來承受這些痛苦,誰來承受??! 齊經(jīng)霜怒吼一聲,雙眼泛起血紅,他心懷無窮恨意,提劍朝著元寅沖去,帶起厲風(fēng)呼嘯,然而他的身影卻止步陣法邊緣,一道道血線從天而降,連入地上陣法,入一道囚籠將齊經(jīng)霜困在其中。 齊經(jīng)霜一劍劈下,砍斷無數(shù)血線,但隨后又有新的血線連接起來。 砍之更堅,斷之更密,無窮無盡,續(xù)之不竭。 而無可躲避的鈴聲與香氣更是讓齊經(jīng)霜頭腦發(fā)昏,靈氣緩滯,甚至連魔氣也絲絲縷縷被化解分散。 這是元寅展現(xiàn)出來的真正實力,傳說中僅次于魔神的十二魔君之力,以往遇見的所有魔族實力不如其十分之一,而齊經(jīng)霜也不例外。 這不是他能夠破開的力量,盡管他有大師兄送的劍。 兩兩相望,視線被一簇簇越加密集的血線覆蓋,直到完全遮蓋,眼前只剩下血紅,乃至歸于徹底的黑暗。 元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齊經(jīng)霜困于陣法之中,被一條條的血線擋住腳步,擋住視線,最后密密麻麻,裹成一只完全的血繭。 多久才會死呢,以齊經(jīng)霜的修為,大概會久一點吧,但那也超不過一個時辰。 元寅看了一會兒,心中卻生出莫名的茫然與厭倦。 他不想再看,于是決定轉(zhuǎn)身離去,等一個小時之后再來解開陣法,取走齊經(jīng)霜的魔靈之心。 只是在他轉(zhuǎn)身而去,還沒走出多少距離時,他卻又聽到了齊經(jīng)霜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你不是好奇,我為何不拔另外一只劍嗎?現(xiàn)在,我告訴你答案?!?/br> 怎會?! 元寅一驚,驀然轉(zhuǎn)身,便見那密不透風(fēng)的血繭中穿透一簌簌金色光輝,一聲聲龜裂之音穿出,一道道裂痕蔓延血繭之上,直到布滿整個血繭,便聽見嘭的一聲,血繭被完全摧毀,無數(shù)碎屑朝外飛濺,陣法也為之顫動不已。 齊經(jīng)霜披頭散發(fā),雙手持劍,腳下踩著血色鳳凰,目光直直看向元寅,其中沒有怨恨,唯有冷漠與殺意。 元寅心跳如鼓,他是十二魔君,此刻竟然感覺到逼命的危險,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齊經(jīng)霜太過陌生。 再看他他手中所持之劍,一則圣輝湛湛,卻縈繞血氣,一則赤光烈烈,卻流動金光。 第190章 一場賭約 靈氣凝結(jié),魔氣散空,身如重山,心似亂麻,已窮途末路,用無可用。 齊經(jīng)霜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做任何的抵抗,劍也黯淡無光,然而一道道血線卻依舊在增加。 血線從上至下,由外朝內(nèi)一圈圈疊加,封住他所有逃生之路,封住他能夠活動的空間,封住他的四肢,血rou,靈脈,靈臺…… 若說上場面臨的是活命危機,今日才是真正的死亡降臨時刻。 一道道血線刺入身軀之中,齊經(jīng)霜繃緊身軀,一動也不能動,他分不清流下來的究竟是陣法血線,還是他自己的血/rou。 千念萬念,沒有念到竟然又被背叛欺騙,千想萬想,也沒想到竟要死的如此狼狽慘淡。 他錯的太深,他實在不該,不能,不要再相信世上有可以交托信任的情誼。 可惜,怕再沒有給他思過的以后了。 齊經(jīng)霜閉眼垂首,一動不動,血也流無可流,似乎已經(jīng)死去。 “小子,你若因此便垂頭喪氣,向魔物低頭就死,那就真是我看走眼,你是廢物一個!” 誰?是誰說話—— 齊經(jīng)霜神思昏沉之間,聽到渺茫的聲音響起,他想要抬頭去看,但不過微微一動,便拉扯出一陣血線崩緊,讓他瞬間頭皮發(fā)麻,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