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眾人渾身發(fā)抖的緩緩朝后挪動腳步,不敢靠近此人,亦不敢沾染一絲一毫地上流淌的血液與散落的骨rou,又側目閉眼,仿佛多看一眼,心神便要多破一分,一時之間,竟覺得殿內比庭院中的大雪更為寒冷。 一片寂靜之中,只有江飄蓬有些頭疼的嘆氣,無奈道 “你將他如此輕易地就殺了,是要找誰問刺客的來歷,又逃亡何處?” 田流炎不以為意道 “不是已經(jīng)跳湖死了,還有什么好問的?!?/br> “我可沒講他死了?!?/br> 江飄蓬揮了揮手,身側的白鷺走動了兩三下,便消散不見,他看了一圈殿內之人,問道 “這湖水通往何處?此殿之中,應該會有人告訴我答案吧?!?/br> “這條湖通往何處?” 一片死寂之中,侍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了出來,只是回答一個簡單的問題,卻支支吾吾,磕磕絆絆,好像回答什么性命攸關的問題一般。 “是,是一直和護城河通著的?!?/br> 田流炎嗤笑一聲,顯然覺得這是一個笑話 “他能游到城外?” 護城河……若是從這里算起,最少也要游動十多里才能到達,莫說一個健康強壯之人,一氣游這么遠都很是費勁,更何況是在冰水之中,且身負重傷之人呢。 江飄蓬也隨之點了點頭,說 “若真是打算游動出去,那他必死無疑,而從其毫不猶豫就奔著湖水跳入的行動來看——我想,他這樣做,必然是因為城內有接應之人,會為他安排喘息之處,甚至連轉移出城的方法,也說不一定,早就想好了。” “什么?!” 聽前半句田流炎還認同的點頭,后半句卻是大為意外,沒想到這刺客跳湖不是慌不擇路,自尋死路,而是有所預謀,并且還有其他幫手。 他是以為縷春城,甚至整個霖州境內活著的人,應該都已經(jīng)歸順了靈公才是,卻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不止一個明面上降服稱臣,暗地里卻又謀害靈公之人存在。 心中既然起了疑竇,那再看其他人,尤其原本就是龍王部的在此賓客,便以為他們都是參與其中,該死之人了。 田流炎手持長斧,獨自站在血水之中,看了看靈公下顎處那道明顯的傷痕,再想起那個膽大妄為的刺客,又見這些殿內人如此萎縮模樣,便生出無數(shù)煩躁與惱怒。 想想剛才那個什么王大人,也是這樣卑躬屈膝,想盡辦法來討好靈公,卻沒有想到他暗地里竟然懷著刺殺靈公的心思,竟不知余下這些看似畏縮害怕,阿諛奉承之人,還有多少是假意奉承,表里不一之人,也許全都如此也說不一定! 田流炎越想越氣,一時心中怒火更勝,橫眉瞪眼,如虎怒吼 “老子早就說這群龍王部的老小子活著礙眼,如今看來,更是虛偽險惡之徒!竟然敢來行刺靈公,留之何用,不如全殺了清靜!” ……?。?! 這是什么話呢! 此人此言,更讓人群之中碧龍部舊部之人臉色慘白,甚至有人連站都站不穩(wěn),哐當跪地,乃至暈厥過去。 而清醒之人互看一眼,皆是神色絕望,此人說要殺人,那絕不是開玩笑的話。 難道真要全都要死在這里了嗎?雖說也有人并不畏死,然而卻也有人覺得倒霉,乃至委屈,怨恨起來……是說既然已經(jīng)降服,又何必再做這些無用之事,平白丟了自己的性命不說,還要連累旁人……只是無論是怎樣的情緒考量,卻也沒有人敢主動開口說一句求饒的話。 唯恐一開口講話,還沒說出意圖,就先被殺掉。 最終,在此寂靜僵持的氛圍之中,仍是那位同屬靈王麾下的江飄蓬江大人,頂著這樣強大的殺意與怒火,平靜的開口說道 “人是殺不絕的,息怒吧,不過是無能之人受了蠱惑的沖動言行而已,用不著如此大動干戈,一個人自尋死路,也不必讓所有無知之人為其連坐,若再有第二個人膽敢冒犯,到時再殺不遲——不過,我想有此前例,應當也不會有人愿意自己被活著一劈兩半吧,若真有人明知死裝凄慘卻仍敢逆流而上,那我倒是也很佩服了?!?/br> 田流炎瞪了過去,他是不耐煩聽江飄蓬講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只聽了一句,便很是不快 “江飄蓬,你在為他們這些龍王部不懷好意的東西求情,說話?!?/br> “很明顯啊?!?/br> 江飄蓬朝他微微一笑,承認的太過干脆,反倒是讓田流炎一時卡殼,無從應答。 江飄蓬又看向身后靜默聽著他們說話的靈公,走了過去,俯身道 “靈公,既然吾等要從此地開始新的謀略,趕盡殺絕是行不通也不可能做到的,與其再讓縷春血洗滿城,人心惶惶,倒不如放他們一馬,也好讓如今已經(jīng)開始漸次穩(wěn)定下來的霖州,能夠盡早為吾等所用?!?/br> 商不朝全程只是靜聽,此刻也只是輕慢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揮袖坐回去高位之上,并隨口道 “飄蓬,你越來越仁慈了?!?/br> 江飄蓬聞言,有些無辜的看向他,莞爾道 “或許吧,有人越發(fā)兇狠,是維系您的威儀,如此才不會叫人輕忽捷越,當然也需要有人懷柔,是來彰顯您的寬宥之心,得以讓更多的人來拜服您,這才是平衡之道,不是么?” “你的話也越來越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