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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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要隨便跟人說做菜很簡單??! 而且對方還不一定是人! 很快,鄰居對悉心指導他如何烹飪炸雞的老板娘道了謝,又對郁白說:“我去菜場?!?/br> “……”已經(jīng)知道結(jié)局的郁白欲言又止。 但看著對方寫著認真的眼神,他最終沒有阻攔,揮了揮手道:“那拜拜,我回家了?!?/br> 還是不打擊這個積極好學的非人類了。 反正他可以像變魔術(shù)一樣把倒霉的廚房復原。 鄰居說:“好,再見?!?/br> 頎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 郁白看著那個方向出了一會兒神,直到老板娘略帶揶揄的聲音響起。 “怎么不陪他一起去啊?” 郁白茫然地眨眨眼睛,沒反應過來:“什么?” “是不是剛認識???膽子這么小哦?!?/br> 老板娘一邊麻利地搬來一籠剛蒸好的包子,一邊偷笑著八卦。 “年輕人嘛,大膽點!一起買買菜做做飯,感情不就有啦?” …… 什么亂七八糟的! 不愧是敢教連菜場和油都不知道是什么的非人類做炸雞的老板娘。 郁白含糊地應了一聲,轉(zhuǎn)身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早餐店的老板娘實在熱心到夸張,他覺得自己以后肯定不會再來這家店買早餐了。 不過。 這個雞翅餡的rou包真的挺好吃的。 走在樹蔭與陽光交錯的小徑上,香味悄悄彌漫,郁白沒忍住,又吃了一個包子。 七點四十五分,家里很安靜。 時鐘在走,六個rou包在餐桌躺著,大笨狗玩偶在沙發(fā)孵蛋,嚴璟在房間做夢,郁白在衛(wèi)生間洗臉。 一夜未眠的他吃過早餐就立刻困了。 但現(xiàn)在不能睡覺,他必須撐到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或是一次循環(huán)結(jié)束的時間節(jié)點到來。 他得弄清楚,到底是睡覺會導致重啟,還是固定時間會導致重啟。 八點十三分,外面?zhèn)鱽黹_關(guān)門的動靜。 時鐘在走,五個rou包在餐桌躺著,大笨狗玩偶在沙發(fā)孵蛋,嚴璟在房間做夢,郁白在門背后偷聽。 ……不能再吃了,好困。 為什么rou包會這么香? 住在隔壁的鄰居回來了,想必正拎著新買的食用油、鐵鍋、一袋子調(diào)料和雞rou。 難以想象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菜的。 但偷窺很變態(tài),郁白絕不會再踏進自家的廚房一步。 八點三十六分,風里捎來初夏的潮熱。 時鐘走了又走,五個rou包被關(guān)進了冰箱,大笨狗玩偶仍未感動那個神秘的小圓球,嚴璟打著呼嚕換了個夢做,郁白在曬太陽。 他拉開了廚房的玻璃門,搬來小凳子坐在門檻旁,托腮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時不時撐一下快要合上的眼睛。 宅家太久,需要曬曬太陽促進維生素合成。 他家廚房的朝向比陽臺要好,光照更充足。 ……隔壁怎么還沒有動靜? 難道在手機上研究炸雞教程? 九點十八分,風總算捎來鄰居的音訊。 流水聲簌簌,時而直直落進不銹鋼水池里,時而打在什么東西上,發(fā)出飛濺的聲音。 看來正在清洗鍋碗瓢盆,以及即將葬身油鍋的雞rou。 接著,是案板被擱在臺面上的悶響。 菜刀一次次沒過柔軟的食材,觸到案板,發(fā)出均勻清脆的碰撞聲。 切菜學得還蠻快的。 可能是因為昨晚在西瓜那里有過練習。 郁白這樣想著,夜晚天臺上深綠藤蔓連接著舊花盆和巨型西瓜的景象,便忽然浮現(xiàn)在腦海里。 嚴璟上次說買了哪些種子? 他也有點想吃其他水果了。 比如店里賣得很貴還很小的草莓和車厘子。 九點四十分,風安靜下來。 在一連串聽不分明的細小動靜之后,原本在廚房忙碌的腳步聲轉(zhuǎn)而離開,此后久久沒有回來。 根據(jù)眼前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炸雞菜譜,郁白推測他是剛腌好了rou,要等待一段時間,再進入下一個步驟。 有的菜譜說腌一個小時,有的是兩個小時,有的則要一夜。 不光是腌制時長,網(wǎng)上每份炸雞教程的每個步驟基本都各有不同,而早餐店老板娘的熱心指導里并沒有涉及到這種細節(jié)。 不知道這家伙有沒有為此疑惑過。 該信哪個人類的話呢? 大家看起來都很有道理。 這搞不好就是廚房將要淪為濃煙戰(zhàn)場的原因之一。 郁白努力壓下又悄悄翹起的嘴角,手心里捏著一對耳塞。 他早有準備。 其實他還習慣性地想戴口罩的,但怕被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來的嚴璟看到后嘲笑,才作罷。 小時候,他廚藝一般的父親每次嘗試做新菜,都會把非要進廚房圍觀的他包得嚴嚴實實,帽子口罩手套一樣不落,生怕出點什么意外傷到他。 年幼的郁白被裹得像個胖胖的小雪人,從不肯老實坐在父親準備的小凳子上,總是踮起腳攀著臺面,一臉驚奇地盯著在鍋里起起伏伏的食物。 朦朦朧朧的廚房雜音里,隨著一聲帶笑的嘆息,工廠里用的那種透明防護面罩就輕輕蓋下來,保護住他唯一露在外面的明亮眼眸。 這一刻的郁白坐在廚房門口的小凳子上,較常人更淺的瞳色依然明亮,身邊卻很靜。 不知坐了多久,他罕有地想起童年的時光,倒不再那么困了。 郁白起身,去沙發(fā)里翻了一個靠枕過來墊凳子,順便看望一下毛茸茸的白色大笨狗。 屁股又坐麻了。 灰白小球依然沒有要破殼的跡象。 好吧,這玩意兒就不可能是個蛋。 不孵了,好傻。 郁白正要走開,余光里的小球微微一顫,灰白的表面浮現(xiàn)出一種轉(zhuǎn)瞬即逝的黑色。 他停下腳步,驚訝地回眸凝視。 小球一動不動地待在那里,顏色也沒有變化。 郁白徹底精神了,又拿起來研究了半天,卻沒有再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仿佛剛才的一瞬只是幻覺。 ……太久沒睡覺導致的錯覺?還是飛蚊癥? 正在他為此糾結(jié)的時候,窗外飄來嘈雜的抽油煙機轟鳴聲。 十一點四十分,郁白的循環(huán)尚未結(jié)束,住在隔壁的鄰居開始正式烹飪炸雞。 好嚴謹?shù)仉缰屏藘蓚€小時整,一分鐘都不差。 郁白記得那次他和嚴璟被爆炸聲吵醒后,他看了眼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多。 隔壁那間目前還算潔凈的廚房只剩下不到一小時壽命了。 郁白努力地抑制著自己想要親眼看熱鬧的心,讓自己老實待在凳子上。 被籠在抽油煙機的巨大噪音里,許多動靜都無法再分辨出來。 但很明顯,隔壁的廚房里的一切都在變得越來越混亂。 灰煙從窗戶里不斷涌出,焦味四處蔓延,各種不知名的金屬撞擊聲丁零當啷地響著,宛如什么正在煉金的秘密工廠。 幸好周圍住戶稀少,又是工作日沒什么人在家的時間,不然早該有人報警了。 郁白把自己摁在凳子上忍耐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坐住。 他摘掉耳塞,快步走進廚房,凝眸望向?qū)γ妗?/br> 其實他無法完全看清那里面的景象,因為窗子里一片灰蒙蒙的,濃烈的焦糊味嗆得人頭暈。 滾滾濃煙中,郁白看見那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站在煤氣灶旁,有些茫然地看著鐵鍋里高高竄起的橘紅火焰。 沒有穿圍裙,白襯衫快變成熊貓襯衫,可能因為老板娘和菜譜都沒教他做飯前要系圍裙。 沒有任何試圖熄滅火焰的舉動,可能因為人類的絕大部分菜譜里都不會有“火著了要滅掉”這個基礎(chǔ)常識。 …… 郁白忍不住扶了扶額。 他現(xiàn)在為什么能這么順暢地理解非人類的腦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