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1節(jié)
商少陵湊近他,輕聲問:“你是不是?” 陳子輕說:“不是!” 商少陵雙眼猩紅,嘆息著篤定道:“斂之,我知道是你,我不可能認(rèn)錯,這世上只有你看我像看水溝里的老鼠,也像看渴求你丟塊rou骨頭的狗?!?/br> 他撫上眼前人的臉頰:“其實我同樣騙了你現(xiàn)在用的身體,我從來都沒放下走出來,我忘不了你,沒辦法開始一段新感情,我也分不清徐斂之和陳子輕,從來沒分清過。” “對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遲了三年才回來。”商少陵痛苦萬分。 陳子輕一把將臉上的手推開:“商少陵,你整天在我面前裝深情,裝作在追求我,現(xiàn)在不裝了是吧!” 商少陵靜靜看他,通紅潮濕的眼里漸漸竄起孤注一擲的瘋狂。 好比先找到果子的人怕果子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被搶走,就想當(dāng)場嚼碎,吞入腹中,讓事情再無出現(xiàn)變故的可能。 陳子輕懷疑商少陵要把事做絕,俗稱生米煮成熟飯,讓他變成自己的人,到那時就算是死也瞑目。商少陵顯然被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露出尾巴死而復(fù)生給刺激得發(fā)瘋,貪婪和渴望經(jīng)久不衰,他魔怔了,全然不見平日的溫柔理性,陳子輕快速下床,一股大力將他掀翻。 隨即身上一沉,然后,嘴被濕熱的手掌捂住。 陳子輕腦中倏地蹦出一個不亞于火中取栗的想法,商少陵這次要是把他怎么著了會怎樣,他這四分之一的任務(wù)進(jìn)度有沒有推動出一大截的希望,思慮的時間里,他忘了掙扎。 直到壓著他的重量消失,他才一個激靈,抬頭看向商少陵身后。 貼著退燒貼的商晉拓進(jìn)來,眼簾微垂,燒紅的唇抿著,他只手拽住弟弟的后領(lǐng),手上有輸液針被粗魯扯掉留下的血跡。 商少陵清醒了一秒又激動起來,說出的話語無倫次沒有章法:“哥,他是斂之,他真的是斂之,我最開始的直覺是對的,我應(yīng)該相信第一直覺,后面想多了反而影響了判斷……” 商晉拓見床上的年輕人衣衫凌亂,脖子上有幾處紅痕,那一刻,他的太陽xue徒然劇烈抽痛,痛得他面孔死白顯出猙獰,弟弟還在神神叨叨,他反手就是一下。 那力道十分可怕,商少陵被扇得摔下床,口鼻涌出鮮血。 第365章 替身 陳子輕還懵著,商晉拓就將被他扇得爬不起來的商少陵拎出了房間。 房門“砰”地關(guān)上,房里徒留消毒水味,陳子輕遲鈍地咽了口唾沫,一時不知道是該把心思放在商晉拓拔掉輸液針闖進(jìn)來這一幕上面,還是該震驚他動手打自己親弟弟這件事。 陳子輕在床上干躺了會就坐起來,他發(fā)現(xiàn)被子上有一滴血,眼前浮現(xiàn)出商晉拓手背的血痕。 頓了頓,陳子輕沒把被套換下來,他去浴室洗澡,主洗脖子。 火中取栗是殺敵一千,自損千八百的破方法,關(guān)鍵是,他還沒取成。 商少陵把他怎么著了,也沒把他怎么著,他這四分之一的任務(wù)進(jìn)度推動一大截的希望成空,白忙活一場。 也不是白忙活,有收獲的,還不小呢。 如果商晉拓丟失那身上位者風(fēng)范闖進(jìn)來,將被欲望沖昏頭腦的弟弟扇下床,有那么點原因是為了他的話…… 陳子輕放好水,脫了睡衣躺到浴缸里,他下沉,把整張臉埋了進(jìn)去。 繼謝伽月發(fā)現(xiàn)真相之后,輪到商少陵了。 謝伽月引以為傲的特權(quán)沒了,秘密不再是他獨享,估摸著被他知道這件事,免不了要一哭二鬧三上吊。 沒準(zhǔn)商少陵以為就他一個人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會竭盡所能地捂著,藏起來。 一個個的,都當(dāng)自己是最聰明的那個。 陳子輕在水里搓指尖。 . 這公寓是商少陵的房產(chǎn),書房自然也是他在用,里面都是他的私人物品,此時,商晉拓坐在書桌后的辦公椅上,而他這個房主卻是狼狽地癱坐在沙發(fā)上面。 商晉拓以前沒來過公寓,他這段時間才來,慢慢的,這里成了他回國必過夜的住處。 公寓里不知不覺多了他的物品,玄關(guān)處甚至都有了他的專用鞋柜,好像他的加入顯得那么的自然。 弟弟不會覺得大哥過來是種打擾。 那是今晚之前,今晚之后怕是要有別的想法。他想和初戀有二人世界。 但眼下商少陵沒有想到這層上去,他咳嗽著,拿出帕子將一口血水吐在上面,撕裂的神智隨著這口血有所緩解。 平復(fù)些的不止商少陵,還有他哥,只是他沒注意到。 商少陵將沾染血污的帕子疊起來放旁邊,用手去抹口鼻處的血,他看著天花板,鼻息里的濃重血腥氣不斷沖擊著他依舊在顫的神經(jīng)末梢。 “哥,你怎么會去他的房間……我記得自己沒制造什么動靜……”商少陵說完又不確定起來,當(dāng)時他迫切地想把人占為己有,行為放縱混賬,眼前心里都只有身下那個人,他應(yīng)該是發(fā)出了響動才會驚擾到他哥,不然他哥哪會在那個時間點過去。 商少陵有些失神:“幸好你及時出現(xiàn),要不是你,我……” 他羞于啟齒,扇了自己兩下,把腦袋深深埋下去。 商晉拓將額頭沒了涼意的退燒貼撕下來,隨意丟在桌上,他撕的力道不小,那塊皮膚泛紅。他單手撐頭,眉眼隱于手掌落下的陰影里,整個面龐輪廓顯得陰沉至極,卻又在瞬息后恢復(fù)如常。 書房響著商少陵沙啞的聲音,他在跟他信賴的大哥訴說他情感上的動蕩:“我親他的時候,他沒拒絕,你不進(jìn)來,那我肯定……” 商晉拓撩了撩眼皮:“我壞了你的事?” “怎么會,我剛才還在慶幸你能進(jìn)去阻止我犯下大錯?!?/br> 商少陵前言不搭后語,他又變得神志不清,“哥,他是斂之,借尸還魂是存在的?!?/br> 當(dāng)年他根據(jù)大師的指示去小虹縣,他在街上見到那張臉的時候以為自己活見鬼,他的大腦空白全身發(fā)抖,錯把油門當(dāng)剎車,撞了上去。 之后的三年,他總是會夢到那一幕,他怕他撞傷那個叫陳子輕的陌生人,就是撞傷斂之。 他不敢想太多,只守著植物人等結(jié)果,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 人蘇醒后,他的折磨和煎熬達(dá)到了一個頂峰。 有時恍惚地猶如看見斂之,有時又清晰地認(rèn)知到那不是,兩個答案不停交錯,沒辦法定下來。 哪怕他親自試探了還不夠,更是利用沈不渝跟謝伽月去試探。 商少陵流著淚笑,笑得肩膀抖動,氣息也跟著抖:“他真的是斂之……” 商晉拓皺眉:“說幾遍了?!?/br> 商少陵聲音里的哽咽很重:“我太震驚?!?/br> 商晉拓淡聲:“是誰很重要?” 商少陵毫不遲疑:“重要,不是我喜歡的人剛好是斂之那張臉,那個長相,是我從始至終想要的都只有他?!?/br> 商晉拓看著弟弟臉上的癡狂,太陽xue抽痛。 商少陵說:“哥,你沒接觸過情愛,沒喜歡過人,你不懂。” 商晉拓不置可否,那不是他人生中的必修課,他能懂就懂,不懂也無傷大雅。他掃向起身的弟弟:“去哪?” 商少陵沒聽出他哥嗓音里可怕的冷意:“我……” 商晉拓道:“回去把人給上了?” 商少陵驚訝他哥言語上的粗俗,他蹙眉:“不是,我去洗臉?!?/br> 商晉拓頷首:“去吧。洗完再回來,接著說?!?/br> 弟弟離開書房后,商晉拓閉目養(yǎng)神,腦海中浮出年輕人凌亂被扯開的睡衣,脖頸的紅痕,以及那副任人索取的溫順模樣,他把書桌上的幾本醫(yī)學(xué)書籍砸出去,雙手劇烈發(fā)抖。 書房一片死寂。 . 商少陵回來時,地上的醫(yī)學(xué)書籍已經(jīng)回到原位,他這回沒去沙發(fā)那里,而是拉開書桌對面的椅子坐下來,鬢角的水跡順著面頰線條滑落,打濕了衣領(lǐng),他還沒恢復(fù)到平時的狀態(tài),坐在這的似乎只是一具空殼。 商晉拓背身站在窗邊:“少陵,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商少陵心不在焉地呢喃:“當(dāng)初我讓你幫我指條明路,你說時間很寶貴,沒必要浪費在作為調(diào)劑品的情愛上,我想要,那就生米煮成熟飯,日久生情。” 商晉拓用紙巾擦拭手背的血跡,擦得用力:“你不是認(rèn)為自己不能把那種粗魯齷齪的做法放在他身上,怕他恨你,遠(yuǎn)離你,投入別人的懷抱?” 商少陵的視線落在捂過那人嘴唇的手上,他慢慢蜷縮指尖:“此一時彼一時,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我能發(fā)現(xiàn)斂之借陳子輕的身體還魂,其他人也能?!?/br> 他惶恐不安:“哥,我怕晚了就什么都沒我的份了,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樣,只在角落里看他和他們走在一起?!?/br> 隨即,他的眼中漸漸變得堅定,透出勢在必得的偏執(zhí):“我想站在他面前,走在他身邊?!?/br> 商晉拓的體溫不斷攀高,血管里的血液都像是在沸騰,他沒言語。 片刻后,商晉拓開口:“有把握能追到人?” 商少陵的面色白了白。 商晉拓轉(zhuǎn)身,睨了眼弟弟:“不管是陳子輕,還是徐斂之,你都追不到,不是嗎?!?/br> 商少陵苦笑:“哥,你別打擊我了,起碼我對著陳子輕的時候表達(dá)了我的心意,我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進(jìn)步?!?/br> 商晉拓道:“那你對著那兩個情敵的時候,有多少勝算?” 商少陵垂眸:“斂之就這點不好,喜歡勾三搭四。” 商晉拓輕笑一聲:“好不好的,也輪不到你來指點,你既不是他丈夫,也不是他男朋友?!?/br> 商少陵心頭泛上不悅,盡管這是血淋淋的事實,是從他哥口中說出來的,必定是沒什么惡意不含諷刺,他卻依舊聽不得,這跟剮他的心頭rou,抽他的脊梁骨沒什么區(qū)別。 “哥,你身體不舒服,我的事你就別cao心了,后面我會自己看著辦?!?/br> 商晉拓把面部轉(zhuǎn)回窗邊,玻璃上映著他模糊的臉孔,他靜默半晌:“少陵,我上次提過的方法慎用,哪怕是他出于什么原因沒拒絕你。性要建立在愛的基礎(chǔ)上。” “而且,那陳子輕有時候……” 商少陵嚴(yán)肅地糾正:“是斂之?!?/br> 商晉拓瞇了瞇眼睛:“他有時候反應(yīng)慢,人鈍,沒當(dāng)場拒絕不代表是接受,等他回過神來了,你就被判了死刑,畢竟你目前并沒有讓他喜歡上你,從而對你放寬原則,這也是我今晚貿(mào)然進(jìn)他房間阻止你的原因?!?/br> “我明白?!?/br> 商少陵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聽進(jìn)去了,“哥,你回房間躺著吧,我重新給你輸液?!?/br> . 公寓一整夜都籠罩著微妙的氣息。 陳子輕早上醒來不想出房間,就在床上癱著。 快九點的時候,商少陵敲門:“斂之,我給你做了早餐?!?/br> 陳子輕沒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