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節(jié)
陳子輕不知道,從他手機(jī)被偷那晚開始,張慕生每晚都會在他睡著以后進(jìn)房間,摸他心口,腰,以及胯骨。 那幾處皮rou都已經(jīng)瞞著陳子輕認(rèn)了主,張慕生的掌心指尖一觸上去,它們就會討好溫潤地依附著,貼黏著。他拿開手的時候,空氣里似乎都有“?!钡睦堵曧?。 張慕生晦暗的面孔不見半分曖昧情欲,他皺緊眉頭,多不樂意一般,手掌卻反復(fù)摩梭。 另一頭,找上門無果的男生回到學(xué)校,熄了燈的宿舍里亮著臺燈,室友都還沒睡。 靠門口的室友喊道:“于卿,你去哪了?” 孟于卿關(guān)上門:“隨便走了走?!?/br> “怎么也沒說你出去了,不然我就讓你給我?guī)c(diǎn)吃的了?!?/br> 孟于卿拉開椅子坐下來,他彎下腰背,手拿著紙巾擦腳上的白鞋。 室友沒得到回應(yīng),訕訕地轉(zhuǎn)頭去對另一個性格較好的哥們笑嚷:“老趙,快別說你在網(wǎng)吧認(rèn)識的那卷毛了,我們哥幾個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我去,你真的是,回來就說個沒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見到了女神?!?/br> 趙帆盡咂咂嘴:“他要是女孩子,那可不就是女神,我超喜歡他的性格。” “也不知道在上高幾,明兒我再去網(wǎng)吧蹲蹲看能不能遇到他。” 室友搖頭晃腦:“我們趙大爺思春了?!?/br> 趙帆盡老臉一紅:“是吧,我也覺得有這味道,來勢洶洶啊?!?/br> 他搔幾下滿頭蓬松的離子燙,吹幾下快把眼睛遮住的劉海:“誒,你們是沒親眼見到,不然也能喜歡上他,可乖了。” 就在這時,宿舍里冷不丁地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乖?不是作?” 趙帆盡“唰”地拍著桌子站起來:“孟于卿,你上哪兒受了氣來我這兒發(fā)泄,我家卷毛招你惹你了啊,你說他作!” 孟于卿是個小少爺,哪被人這么叫囂過,他臉色難看。 室友眼看氣氛不對,趕忙打圓場:“好了好了,這么晚了都少說兩句,別讓隔壁聽得樂出了豬叫。” 趙帆盡粗喘了會,“靠”了一聲,拿著打火機(jī)跟煙盒去走廊抽煙了。 室友擦擦腦門上的汗,偷摸給另一個回家去的室友發(fā)信息分享實(shí)情,他把手機(jī)放桌上,搓著手問富二代:“于卿,沒事吧?” “沒事?!?/br> 孟于卿把臟了的紙巾扔在桌邊垃圾簍里,要不是趙帆盡提起在網(wǎng)吧結(jié)識的人讓他聯(lián)想到一個人來,他也不會拐著彎弄到對方在西寧的住址找過去。 不為別的,為的是看看人生的小污點(diǎn)有沒有完全擦干凈,是否有殘留的污漬,會不會給他的大學(xué)生活牽引出不必要的麻煩,從而擴(kuò)大污漬。 既然地址有誤,那就算了,不過是一次無關(guān)緊要的心血來潮。 正如當(dāng)初在對方的追求下答應(yīng)交往,又在回家時不打一聲招呼一樣,不重要。 . 七月半算的是農(nóng)歷,不是陽歷。就是七月十四跟十五兩天。 街上的所有門面都正常開門做生意,不會因?yàn)檫@個日子關(guān)門歇業(yè),餐館也是一樣,大家也和往常一樣出行,上學(xué)的上學(xué),上班的上班,溜達(dá)的溜達(dá),一切照舊。 七月十四無風(fēng)無浪平安度過,到了七月十五,陳子輕求爺爺告奶奶地期盼發(fā)生點(diǎn)什么,別再風(fēng)平浪靜,那他受不了。天一黑,他就在餐館里外走動,像熱鍋上的螞蟻,焦慮又急躁。 陳子輕走得小腿肚打擺子,口干舌燥眼前發(fā)暈,他叼著一個冰袋蹲在餐館門外不擋食客進(jìn)出得地兒,兩眼無神地望著前方。 瞧見十字路口圍了些人,陳子輕撐著腿走過去,發(fā)現(xiàn)是一對老人在那擺了兩碗飯一碗水煮白rou,跪在地上用筷子敲敲打打,他通過老人的親友了解到是老兩口的小孫病了,醫(yī)院瞧不好,家里也沒更多的錢去大城市醫(yī)治,他們在別人的介紹下找大仙看了,說是餓死鬼要找替身。 要在規(guī)定的時辰和小孫中邪的地方擺這個,讓餓死鬼吃飽飯,把它送走。 陳子輕問周圍人:“你們不忌諱啊,都在這看?!?/br> 他們都是一臉“誰還信這個”的表情,看的是不信的,信的不會停下來看,早就遠(yuǎn)遠(yuǎn)的走過,并且頭也不回。 陳子輕邊留意餐館方向,邊旁觀,他見老兩口想放下筷子,立即就阻止:“不能停,停了會被附身!” 這話一出,看熱鬧的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老兩口雙眼瞪大。 親友為他們說話,很無語地指責(zé)陳子輕:“小伙子,你嚇唬老人家干什么!” 陳子輕表情嚴(yán)肅:“沒嚇唬,我說的是真的?!?/br> 人群里一人“咦”了聲:“我認(rèn)得你?!本o接著就告訴圍觀群眾:“他就是福來多餐館的,在這兒瞎說呢——” 陳子輕懶得辯解,他看了看手機(jī),蹲下來對老兩口說:“再連續(xù)敲半個時辰就可以了,堅(jiān)持一下,累的時候想想小孫?!?/br> 言語間盡是真誠。 老兩口對視一眼,心里有了答案,他們繼續(xù)敲碗口。 餐館那邊傳來掃動混雜著驚叫,食客接二連三地從里面出來,陳子輕見狀,撒腿就往餐館里跑。 來了來了,終于來了! 不知名的鬼魂先是一對一的下手,似乎沒達(dá)到效果,這回干脆在一餐館的人面前搞了一出。 沒出人命,而是放大小亮內(nèi)心的欲望,讓他不顧錢偉這個同事兼朋友,去碰前來找錢偉的潘云。 還不是簡單的肢體觸碰,是強(qiáng)抱著不放,要上嘴親,還掐脖子。 錢偉又不是死的,當(dāng)場就暴走,踹開桌椅撲上去,卻不曾想會被比他體型小一些的小亮一把甩在墻上。 小亮雙眼發(fā)白神志不清,臉部呈現(xiàn)死灰色,明顯是中邪了。 陳子輕趕緊將事先準(zhǔn)備好的符掏出來,找準(zhǔn)時機(jī),啪地拍在他后背。 小亮兩眼一閉,身子軟倒在了地上。 . 這晚餐館是恢復(fù)不成平靜了,食客們吃不安穩(wěn),哪怕混亂場景停止了,吳媽給他們解釋說是小年輕火氣大為愛大打出手,而小亮之所以那樣是疾病發(fā)作,沒其他事,他們也沒把飯菜吃完,匆匆離去。 至于下回還來不來吃飯,不好說。 錢偉安撫受驚的對象,他用力踢了踢被扶起來趴在桌上的小亮,話是問的陳子輕:“你哪來的符?” 陳子輕坐在小亮對面的凳子上面:“哦,就那次我聽見根本就不在餐館里的吳媽喊我喝綠豆湯,你們都說沒聽見,我沒辦法,只能自己在路邊找神棍買了符?!?/br> 他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我以為是騙子呢,沒想到有用?!?/br> 錢偉將信將疑:“你買了多少?” 陳子輕沒直接報(bào)出數(shù)字,他含糊:“不止一張。” “那你給我兩張,我跟我女朋友一人一張?!?/br> 陳子輕斜眼:“給你兩張?你臉皮咋這么厚,我真金白銀買的,你讓我免費(fèi)給你?” 錢偉一張臉青紅交加,潘云拽住他的手不讓他動粗,緩了緩,心平氣和地說道:“你是多少錢買的,我們按原價(jià)付,這樣可以嗎?!?/br> 陳子輕瞥快氣炸了的錢偉:“不是說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嗎,看看你女朋友,再看看你?!?/br> 錢偉這回臉爆紅:“cao,我跟潘云還沒睡一個被窩?!?/br> 陳子輕對潘云歉意地笑笑:“jiejie,我不知道你們的進(jìn)展,別介意啊?!?/br> “沒關(guān)系?!迸嗽茢[手,她摸著脖子上的掐痕問符的價(jià)錢。 陳子輕把桌上一個倒扣的杯子翻出來,倒了點(diǎn)茶水進(jìn)去晃晃,把茶水潑在地上,再倒些水喝下去:“我五十一張買的,原價(jià)是兩張一百,給你們打八折?!?/br> 錢偉聞言冷笑:“傻逼才花幾十塊買這種符!” 陳子輕馬上就沖到布簾子前,找不知何時站在那的張慕生哭訴告狀:“慕生哥,他罵我是傻逼?!?/br> 張慕生看向錢偉。 “生哥,我不是那意思,我純粹是嘴快,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吳媽跟茉莉都可以作證的,我就是這號人?!卞X偉抓耳撓腮地解釋一通,又把矛頭對準(zhǔn)陳子輕,“你買了多少,哪來的錢?” 陳子輕眨眼:“我慕生哥給我的呀。” 錢偉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質(zhì)疑的話:“生哥,你給他錢?” 張慕生沒表情。 錢偉把質(zhì)疑咽回肚子里,行吧,真給。他跟潘云咬耳朵商量,用八十換了兩張符。 陳子輕數(shù)著錢湊到張慕生身邊,小聲和他說:“其實(shí)我是三十一張買的,我賣出去兩張,賺了二十塊,你看我厲不厲害?” 張慕生掃向錢偉跟他對象手里的黃符,三十后面加兩個零都不一定能買得到的真品。 陳子輕用手肘碰他:“慕生哥,你夸夸我啊?!?/br> 張慕生說:“既然你會賺錢了,那就不需要再跟我伸手。” “那哪夠,我又不是自己畫的?!标愖虞p撇嘴,“我總共就沒買幾張,哎,早知道當(dāng)時借錢多買一些再倒賣了?!?/br> “不過,我擺攤賣也沒人信,砸手里還不得把我氣死?!?/br> 張慕生耐人尋味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慕生哥,你看我干嘛?”陳子輕拖長了尾音,“難道你對我有想法了?” 張慕生收回目光:“沒有。” 陳子輕拉他的手,剛碰到就被他甩開了。 嘖嘖。 . 小亮是在快九點(diǎn)半的時候醒的,他的記憶停留在潘云進(jìn)餐館那個階段,不記得自己后來干了什么。 在他從錢偉口中得知事情經(jīng)過后,他的臉色變了又變,幾次挪動凳子緩沖驚惶。 “我跟你們說一個事,自從周叔摔死在餐館門口以后,我就感覺餐館里面變得怪怪的……” 陳子輕轉(zhuǎn)水晶手鏈的動作猛地一停,小亮竟然說出了投放板里的內(nèi)容,原來他才是任務(wù)發(fā)布者!自己懷疑這個懷疑那個,就是沒懷疑到他頭上。 “我心里有股子形容不出來的不安,一直想和你們說,想問問你們有沒有跟我一樣的感覺。”小亮越說,音量越小,都悶在了嗓子里,怕驚動了什么東西再跑出來害他。 “我就怕只有我一個人那么想。” 一直沒說話的茉莉這時出了聲,她透露了前幾天在樓上瞇一會的經(jīng)歷。 餐館的溫度又下降了一大截。 錢偉握緊手指不做聲,還是潘云鼓勵了他幾句,他才說出了那晚在廁所外等對象的遭遇。 陳子輕聽了就問年紀(jì)最大的那位:“吳媽你呢?” 吳媽今晚看起來也嚇得不輕,她搖頭:“我沒攤上啥事,好好兒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