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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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專門給我煮的?!?/br> 茉莉意味深長:“我們幾個沒人喜歡喝那東西,生哥以前也沒給我們煮過。” 陳子輕眼睛一亮,真的假的,他距離張慕生上交工資這天近了一步? 有客人來買飲料,吆五喝六的,一塊五一瓶的茉莉花還要還價成一塊錢,胡攪蠻纏到了極點,陳子輕沒摻和,他在旁邊看茉莉游刃有余地應(yīng)付,感嘆收銀這份工也不簡單,賺錢難。 陳子輕掀開布簾子鉆進(jìn)油煙沖天的廚房,張慕生正在炒辣子雞,客人還點明務(wù)必多放辣,鍋灶邊沒法待人。 “咳,咳咳!慕生……咳咳咳咳咳——” 剛過去陳子輕就開始咳嗽,他想說話,一張嘴就吸進(jìn)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被嗆得鼻涕眼淚全出來了,要了老命。 反觀張慕生,跟沒事人一樣,像沒嗅覺。 陳子輕腳步踉蹌地逃離,過了片刻才回到廚房,他自顧自地盛了一碗綠豆湯,沒拿勺子,嘴對著碗口喝了點:“怎么沒放糖?” 張慕生在炸雞排,沒言語。 陳子輕端著綠豆湯走到他身邊,很大聲地重復(fù)了一遍。 張慕生:“想喝甜的就自己放?!?/br> “我不?!标愖虞p纏著他說,“我要你給我放,你不放,我就不喝?!?/br> 張慕生不見回應(yīng)。 陳子輕瞥他線條明晰的側(cè)臉,猶豫著撒起了嬌:“你給我放嘛?!?/br> 張慕生把伸到油鍋里夾雞排的筷子拿起來,擱在鍋臺邊,他夠到里側(cè)的糖罐子,隨意舀兩下白糖放進(jìn)已經(jīng)舉到他眼皮底下的綠豆湯碗里。 陳子輕把白糖攪了攪,舀一勺綠豆湯說:“慕生哥,你嘗嘗?!?/br> 張慕生說:“我不喝?!?/br> 陳子輕把那勺綠豆湯送到他唇邊:“嘗嘗怎么了嘛?!?/br> 小亮從外頭進(jìn)來,見到這一幕頓時就退也不是,進(jìn)也不是:“啊這,這個……我拿個簸箕就走,我馬上走。” 陳子輕目送小亮端著簸箕腳底抹油,他有意做出后知后覺的姿態(tài):“小亮是不是想多了,我們可沒有在親親我我?!?/br> 張慕生皺了下眉頭,他偏低頭看去。 陳子輕不躲不閃地和他四目相視:“確實沒有啊?!?/br> 張慕生看著他,想到的是他突起的胯骨,平軟的肚子,瑩潤的胸脯,一切都是少年人的青澀。 男人沒有表情。 陳子輕突然驚叫:“慕生哥!雞排炸焦了!” 張慕生掃了眼油鍋里的雞排,所有都焦黑了,別說雞排不能上桌,蒸鍋油都變了味。他有條不紊地關(guān)火,撈出廢棄的那些雞排丟進(jìn)臺下的垃圾桶:“別站我旁邊?!?/br> 陳子輕無辜道:“你把雞排炸壞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怎么賴我頭上?!?/br> 張慕生兩片薄唇開合:“因為你煩?!?/br> 陳子輕嘴巴張大,目瞪口呆。這男人是不是開始在他面前往外釋放情緒了?向著不做人的方向發(fā)展了?他端著綠豆湯的手都在抖:“好好好,你嫌我煩?!?/br> 張慕生說:“等你買了新手機(jī),才能給我家里打電話告狀,或者去對面小賣鋪,掏五毛錢打公用電話?!?/br> 他又來一句:“號碼你不一定記得,我可以報給你,讓你寫個字條,照著撥?!?/br> 陳子輕:“……” 他把綠豆湯放在臺面上,冷哼道:“小孩子才動不動就告狀呢?!?/br> 不斷給別人氣受,自己卻不能受一點氣的少年轉(zhuǎn)身就走,廚房一下就變得空曠不再擁擠。 張慕生把鍋里的油清掉,他打肥皂洗了幾遍手,目光落在那碗沒喝完的綠豆湯上。 錢偉透過窗口喊:“生哥,客人在催炸雞排了!” 張慕生說:“讓他去死?!?/br> “啊,生哥你說什么?”錢偉沒聽清。 “等會,你叫小亮進(jìn)來炸?!睆埬缴笞∩鬃拥拇砂讏A柄,舀起最上面那層綠豆湯,他的腦袋低下去,閉著眼,唇舌慢慢湊近,嘗到了點綠豆湯,眉間瞬間攏出極深的陰影。 手一松,勺子掉進(jìn)碗里,哐當(dāng)一聲響。 糖放多了,太甜,惡心。 . 下午餐館里清閑下來,陳子輕蹲在門口嗑瓜子,他目前在餐館打雜,就是除了炒菜以外的什么活都干,也可以說是什么活都不干。 有這個選擇的原因主要是兩點。 一:為了完成給他姐盤個店的標(biāo)注任務(wù)三,他需要積少成多的攢錢。 二:要查??椭軕c摔死關(guān)聯(lián)起來的主線任務(wù)。 不過餐館老板沒現(xiàn)身,陳子輕是找茉莉這個親戚的女兒做的中間人。反正他留下來了,工資是一個月800塊,先做著。 陳子輕磕掉最后一把瓜子,拿著一個鋼镚去坐公交,他沒錢買新手機(jī),打算去電子城轉(zhuǎn)轉(zhuǎn)。 電子城和陳子輕記憶里的差不多,他游走在各個攤位前,一副“我很懂,別想坑我”的老練表情,最終買了個二手的諾基亞,只能發(fā)短信打電話,不能拍照。 才四十塊錢,還要啥自行車。 陳子輕心滿意足地捧著手機(jī)按上了卡,他當(dāng)時發(fā)現(xiàn)手機(jī)丟了就趕緊去營業(yè)廳掛失補辦了卡,盡量將損失降低到最小,偷他手機(jī)的小偷沒準(zhǔn)兒還要為此厚臉皮的罵他呢。 給手機(jī)開機(jī),陳子輕自責(zé)地抿嘴,原主那手機(jī)是來西寧前才買的,時下新款,三星滑蓋,兩千多塊錢呢,哎。 真是對不住常年省吃省喝,為了滿足原主虛榮心的jiejie望向春。 陳子輕給張慕生發(fā)了個信息。 -慕生哥,我買了新手機(jī),用你的錢買的,你不介意吧。 張慕生看了信息,沒回,他坐在廚房角落的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沒人知道他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 外面墻上的風(fēng)扇在轉(zhuǎn),吳媽勤快地拿著拍子打蒼蠅,不時發(fā)出“啪”“啪”的響動。 錢偉趴在桌上打瞌睡,小亮在剝豆子,茉莉去樓上瞇一會,她做了個夢,夢里不知是在西寧的什么地方,她在跑,覺得跑起來不夠快,就脫掉了腳上的高跟鞋。 高跟鞋? 不對,她穿衣風(fēng)格偏中性,一年四季基本都是帆布鞋,從沒穿過帶高跟的鞋子。 這個人是她嗎? 容不得她多想,她一刻不停地跑,不停地向前跑著。 太過緊張小腿突然抽筋,茉莉的身體失去控制重重摔倒在地,因為疼痛,嘴里本能地發(fā)出慘叫:“??!” 下一刻就哆嗦著捂緊嘴巴,吃力地爬起來,拖著磕破了血流不止的腿繼續(xù)跑。 “嗬——嗬——” 她邊跑邊向后看,像是在被什么恐怖的東西追,布滿淚水的臉上有幾處血污,慌亂地哭著:“救命,誰來救救我……我不想死……有沒有人來救救我……” “嘭” 身體再次摔倒,這次她沒能快速爬起來,她感覺背后有腳步聲,一片陰影從上往下投過來,將她蓋住。 她手腳并用地往前爬,接著就被抓住頭發(fā)向后扯。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白光在她瞳孔里閃現(xiàn),她反射性地眨了下眼,入目是她熟悉的小房間擺設(shè)。 “什么怪夢……” 茉莉發(fā)現(xiàn)身上的條紋短袖濕透了,她想起身去洗澡,卻感覺四肢疲軟乏力,真的像是長時間極力奔跑過,這不禁讓她起了層雞皮疙瘩。 然后很快就又控制不住地陷入昏沉中。 耳邊有悉悉索索聲響。 有人在吃東西,吃的好像還是鍋巴一類,咔擦咔擦地響著。 再就是有人走路。 一直在走,后腳跟是踮起來的。 與其說是走路,不如說是在跳舞,整個人很輕盈,好似一片羽毛在翩翩起舞。 茉莉的意識猛然掙扎著浮了上來,小房間靜得只有她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和“呼呼”的喘氣聲,短袖緊巴巴地貼著發(fā)冷的皮rou,她走到窗邊把窗簾全部拉開,燦爛的陽光灑進(jìn)來,小房間亮堂整潔。 似乎一下就驅(qū)散了她內(nèi)心深處的寒意。 她透過窗戶往樓下看,街上人來人往,車來車往,大白天的,滿是人氣帶來的生活氣息。 身后不遠(yuǎn)的衣柜里突然有輕響。 接連遭受奇怪現(xiàn)象的茉莉頭皮一繃,她扭頭看向靜立的老式衣柜,咬了咬嘴角,慢慢過去,手放在衣柜上面,一把打開,里面只有她一年四季的衣物。 茉莉剛伸出手,樓下倏然傳來吳媽的喊聲:“茉莉,有個大學(xué)生來找你?!?/br> “我馬上下去?!?/br> 她不知道的是,當(dāng)她轉(zhuǎn)身的那一刻,衣柜里的衣物忽然動了動,像是被人從一邊撥到了另一邊,有什么人從里面爬了出來。 . 一般時候,四點多餐館里才開始忙,陳子輕三點不到就回來了,他把袋子掛在廚房的水龍頭上面,什么也沒說。 小亮在準(zhǔn)備晚上的食材,他好奇地伸頭瞧瞧袋子:“生哥,那里面是什么要緊的東西嗎?” 椅子上的張慕生沒睜眼。 “是個沙漏,”小亮從袋子里把東西拿出來把玩,“藍(lán)色的,怪好看?!?/br> 張慕生徒然開口:“放回去?!?/br> 小亮嚇一跳,隨即就趕緊把沙漏放回袋子里,他在心里嘀咕,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啊,師傅也不說明白。 窗口邊的陳子輕收回視線:“茉莉,你這賬記到現(xiàn)在還沒記好?” 茉莉一抖,手上的圓珠筆掉在了地上。 陳子輕彎腰撿起來:“你怎么了?” 茉莉搖頭。 陳子輕的眼神里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探究:“真的沒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