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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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暗自觀察莊矣的身體狀態(tài)和精神狀態(tài):“下不為例?!?/br> 莊矣溫柔地笑了下:“好?!?/br> 陳子輕的頭上往下滴水,弄得脖子都濕淋淋的,他扯下毛巾隨便擦了擦:“進來吧,你去拿吹風機給我吹頭發(fā)?!?/br> 話音未落,肩膀就被抓住,那力量大逆不道地將他扳過來,拉扯得幾乎貼近一具年輕溫熱的胸膛。 周今休耳邊回響那句“莊矣最聽我的話了”,他目光沉沉地盯過去:“我也在這,你為什么不讓我給你吹?” 陳子輕還沒想好怎么回,他遲疑之際,肩上的力道就驀然加重,勢不可擋地朝著失心瘋的方向狂奔。 耳邊有裹挾怒意的喘息:“他可以,我為什么不可以?” 第287章 我發(fā)不起來癲了 陳子輕看神經(jīng)病一樣看周今休,你一只手按的假肢,一只手的肩膀讓子彈打了,手抬起來都會讓傷口疼,你失憶了忘了自己是個傷員?。磕隳靡粫碉L機,肩膀沒準就要出血。 周今休大概是從他眼中品出內容,唇角緩緩翹起來,氣息不再陰冷浮躁,整個人就這么生硬地雨過天晴。 陳子輕翻了個白眼,推開他進房間,聽到他發(fā)出充斥痛楚的低哼,這會兒又虛弱上了,剛才犯病的那股子勁呢? 本來就煩,頭發(fā)上的水還滴個沒完,也擱這兒湊熱鬧,真是服了。 . 寬敞的房間籠罩著溫馨光暈,吹風機的聲響是主調。 陳子輕做完支線一二的任務后就沒再仔細看過莊矣,也盡量減少單獨相處,他怕自己一不留神就露出破綻,尾巴甩到莊矣臉上,給人幾個大嘴巴子。 這會兒,陳子輕抬頭看曾經(jīng)領命殺害原主的管家,跟了原主那么多年,都能下得去手。溫柔順從的表皮下是什么?不知道,總歸不是好東西。 莊矣長時間被陳子輕的視線鎖住,并未顯露出一絲緊張,他心態(tài)好。 陳子輕不奇怪,心態(tài)差的人做不了眼線,干不成內應的活,還一干就是幾十年。 人一輩子能有幾個幾十年啊。 莊矣是四個叛徒里最讓陳子輕憤然的一個,因為他陪伴原主最久,那是真正的一起長大,從青蔥少年跨過三十而立,邁進四十的年頭。 更離譜的是,莊矣對披著傻少爺皮的人動了情。 每到午夜夢回,莊矣不知作何想。 陳子輕瞄了眼靠在沙發(fā)里閉目養(yǎng)神的周秘書,莊矣也知道他不是原來的莊惘云,不過莊矣不會說出來,不把這個復雜晦暗的問題正式化。 不像周今休,他是直接來,打的直球。 但這不限于感情。 在那方面,周今休嘴硬得很。 陳子輕收了收思緒,他沒讓莊矣的手指穿過他發(fā)絲,是自己用手去撥頭發(fā)給風吹。 不然沙發(fā)上的那位哪能那么太平。 陳子輕波動劉海碎發(fā),聲音夾在吹風機的嗚鳴中:“莊矣,我爸死了。” 莊矣手拿吹風機,將風口對著他后腦勺,讓風沿著他的一撮柔軟發(fā)尾吹拂過去:“少爺節(jié)哀?!?/br> 陳子輕盯著莊矣看了一會兒:“我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太突然了?!?/br> 莊矣道:“每個人都有一死,都有這一天?!?/br> 陳子輕點點頭:“也是?!?/br> 莊易軍當天死,莊矣當天就出現(xiàn)在老宅,在這之前可沒有過。 陳子輕回想起了五嬸跟他說過的,關于莊矣從不來老宅的話:“莊矣,你知道我會畫符,那次予恩中邪,我畫了很多符這事,你在場?!?/br> 莊矣:“是?!?/br> 陳子輕單手托腮:“我還會招魂,你說我要不要招我爸的魂,問問他是怎么死的?!?/br> 莊矣面不改色:“少爺隨心就好?!?/br> 陳子輕做出認真思考的表情,過了會說:“不招了,人死如燈滅,況且我和他也不親,他要真是死于非命,也輪不到我給他報仇,大孝子多著呢,我排不上號?!?/br> 莊矣聽著他的一番言論,似乎是笑了下。 陳子輕抿嘴,莊易軍的突發(fā)性死亡,是幾方踩著不同的因素,不謀而合的結果。 “砰——” 沙發(fā)那邊突然有一聲響,不大也不小,剛好打斷了主仆二人的談話。 陳子輕嚇一跳,他望去。 周今休若無其事地拿起被他扔在茶幾上的手機,手指靈活又隨意地轉了轉:“七爺,您的頭發(fā)還沒吹完?” 陳子輕給了他一個“問什么問,你不是都看到了嗎”的眼神。 那一眼里飽含私密的親近,區(qū)別于其他人。 周今休忽而就笑起來。 陳子輕一臉莫名其妙,卻在莊矣的目光投過來時,迅速將那表情藏起來。 怎么跟偷情似的。 噪音消失,莊矣將精致的黑色吹風機收起來,朝放肆地盯著主子的年輕人說:“周秘書,你回房休息吧,少爺這邊有我?!?/br> 周今休聞言,眼眸瞇起。 氣氛毫無預兆地奔向微妙之地,陳子輕飛快說:“你也走?!彼锨f矣內斂溫和的眼神,“我困了,天塌下來的事也要等到明天?!?/br> 抓了抓干了的頭發(fā),陳子輕說:“你自己讓老管家給你找間客房?!?/br> 周今休眉眼間的陰霾褪去,他笑道:“矣叔,那走吧,我們一道走?!?/br> 莊矣看著陳子輕。 “走吧,都走吧。”陳子輕擺手,他望了眼窗外夜色,明兒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事在等著他呢。 真是奇怪,來這背景不到一年,怎么感覺時間過得又快又慢。 可能是他做宿主久了……想家了吧…… . 夜幕中的閣樓披著靜謐。 周今休和莊矣坐在長廊盡頭的休息區(qū)。 莊矣拿出一包煙,朝對面的周今休遞了遞說:“周秘書,來一根?” “不了?!敝芙裥萏羝鹨贿叺拿济?,“我對煙并不感興趣。” 莊矣:“我原先也沒興趣,最近才抽起來?!?/br> 他熟練地點煙,兩指夾著送到唇邊銜著,吸上一口說:“這東西越抽越上癮。” 男人斯文的面容和銳利的眼都被繚繞的煙霧攏起來,“不抽的時候不清楚味道,一嘗就收不住,回不了頭?!?/br> 周今休好似沒聽出他話里有話,要困不困地坐著。 莊矣突兀道:“我按照你發(fā)的步驟做了,秋水湖的陣破了。” 周今休依舊沒搭話。 莊矣抬了抬眼簾:“我很想知道他是誰?!?/br> 周今休翹起腿,周身散發(fā)出松弛又強大的氣場:“矣叔,這件事沒必要刨根問底,你知道了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形勢都不會發(fā)生改變。當然,這僅僅是我個人的觀點?!?/br> 莊矣隔著煙霧審視探究:“你不好奇?” 周今休游刃有余地笑:“人活一世,手邊眼前會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事情,它們都會過去,有些沒必要好奇?!?/br> 莊矣充滿深意:“你說他想干什么?!?/br> 周今休聳肩。 莊矣看自己的手,他親手殺死了莊惘云,促成了那個靈魂的出現(xiàn)。 蝴蝶的翅膀扇動,從此天翻地覆。 “你還把他當上司?” “當然。”周今休彎唇,“我們拿著喇叭全世界的說他不是莊惘云,誰信?” 莊矣沉默了。 周今休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矣叔,庸人自擾之,你我各司其職,各有各的位置和立場,做好本分之內的事就行,至于其他的,自有天意。” 天意?莊矣的氣息里浮現(xiàn)出一絲陰暗混著憂郁,很快就消失無影。 “那就這樣,矣叔你抽你的煙,我回房了?!?/br> 周今休起身,他才邁開腳步,莊矣的聲音就如同一枚炸彈在他耳邊炸響。 “你喜歡他?!?/br> 周今休的身形不受控地頓了一秒,很難被人發(fā)覺。 莊矣拿一張紙巾鋪在桌上,將煙灰抖動上去:“去年你看我跟嚴隙,就像是在看兩個魔障了的人,盡是揣著清醒的疑惑和蔑視?!?/br> 言下之意是,你嘲笑我們,到頭來,自己不也這樣。 這背后的意思挺不友善。 周今休哧笑,我和你們可不一樣,我沒把自己的路堵死,我有路走,我是替身,你們是嗎?我拿到了替身的名分,你們無名無份。 “那話怎么說,誰也無法預知未來不是嗎?!敝芙裥菀赃@樣一句話承認他的心思。 莊矣點頭:“所以你喜歡他?!?/br> 周今休皺皺眉,莊矣沒完沒了?喜歡他的人不少,就不能多我一個? 一股疑似宣示主權的情愫在周今休五臟六腑沖撞,導致他理性的防線被擊退,發(fā)昏地說:“七爺也喜歡我,兩情相悅罷了?!?/br> 莊矣唇邊的煙明顯顫了下,他低咳起來,咳得顴骨泛紅,脖子上冒青筋:“周秘書,你不符合他想找的老公標準?!?/br> 周秘書這時還知道不暴露他監(jiān)聽過那場,他面露困惑:“什么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