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小志的眼淚刷地流了出來，他想起來了，那個倒立著的人臉就是jiejie。

    因為jiejie死的時候頭被壓了，都變形了。

    小志哭得一抽一抽的，嘴里語無倫次地說他對不起jiejie，讓jiejie不要生他的氣。

    陳子輕給他紙巾：“擦擦鼻涕。”

    錢老頭背著手來回走動：“干脆讓娃兒和我睡得了，反正我那床大?！?/br>
    岳起沉在一旁開口：“你有老人氣，影響小孩健康?！?/br>
    錢老頭立馬就吹胡子瞪眼，全國各地很多老人帶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的，也沒見哪個長得不好。

    老頭精得很，他沒把不認(rèn)同的還擊說出來，而是找上拴著年輕人的那根繩子：“小和尚，你不管管，就由著他欺負(fù)我這個老人家？”

    “好啦?！瓣愖虞p跟岳起沉說，”你去樓上看看林疵?！?/br>
    岳起沉沒反應(yīng)。

    陳子輕小聲：“我知道你在大事上一向成熟穩(wěn)重，只有你讓我踏實放心?！?/br>
    岳起沉二話不說就上樓。

    .

    林疵被岳起沉拖進(jìn)來，垃圾似的隨意丟在墻邊。

    陳子輕問道：“他怎么樣？

    岳起沉雙手插兜翹腿坐在椅子上：“就那死樣。”

    陳子輕看去，林疵的脖子上有一圈可怕的掐痕，他根據(jù)小志和岳起沉的遭遇說出想法：“你的脖子可能是你自己掐的，書房有監(jiān)控嗎，有就看一下?！?/br>
    “不用看了，我后來意識到了?！绷执玫暮韲祫⊥?，嗓音嘶啞難辨。

    陳子輕點點頭，他坐到岳起沉身邊捋頭緒，現(xiàn)在基本可以確定，人臉像跟冤魂邪靈無關(guān)。

    十有八九是某種邪惡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呢？陣法這塊他不是很了解，就只掌握幾種，沒哪個符合的。

    這陣能讓人產(chǎn)生幻象。

    陳子輕想到了邱一鳴死時的監(jiān)控，他通過這點延伸思路，不止產(chǎn)生幻象，還會……死于幻象？

    “都說說自己的看法?！标愖虞p挨個打量涉及的家屬或當(dāng)事人。

    “我沒什么好說的。”錢老頭第一個表態(tài)，“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br>
    “我一把年紀(jì)了，多活一天都是賺的，”錢老頭朝抽抽嗒嗒的小男孩努嘴，“不像小志，他還是個娃兒，想辦法好好的吧?！?/br>
    小志雖然傷心，卻也很配合，他擦擦鼻涕眼淚：“加藍(lán)師父哥哥?！?/br>
    亂叫一通后，小志說：“這次的幻覺好像是……看到自己最想看的東西?！?/br>
    腦袋瓜子挺聰明。

    林疵狼狽地靠墻而坐，他沒拎出不同的想法。

    陳子輕瞟了眼畫風(fēng)格格不入的岳起沉，就他涉黃，受到了色誘。

    “總之，大家都沒受傷就好?！标愖虞p說。

    林疵掀了掀眼皮，看向把他這個傷員忽略掉的小和尚，他不說話，就這么一邊咳嗽，一邊看著。

    然后就被一道人影阻攔。

    岳起沉把小和尚連人帶椅拖到他身后，他直面林疵那副惡心巴拉的可憐樣子。

    林疵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不咳了。他閉上眼睛復(fù)盤自己的所作所為，其實他能見到父親的幻象跟他說那番話，是他從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糾結(jié)的根本。

    父親留下遺言不讓他查，他還是查了，搭上整個林家查的，算是孤注一擲。

    又怕出現(xiàn)他背負(fù)不起的結(jié)局。

    但讓他中途收手是不可能的，開弓沒有回頭箭。

    林疵面色泛青。

    房間里的老少四人一僵尸各有心思。

    錢老頭拆了袋小志的奧利奧吃起來，他口齒不清地說他命硬得很，早前他讓車撞到溝里，醫(yī)院都說不行了沒救了，他還是活得好好的。

    陳子輕一怔，他不知怎么就問小志有沒有遇到類似的情況。

    小志吸吸鼻子：“那時候我跟jiejie被壞掉的天花板砸在下面，jiejie死了，比她傷得更重的我沒有死掉?！?/br>
    陳子輕腦子里靈光一閃，該不會是，承載人頭的容器不會因為外力死亡，只能……自主放棄生命？

    在陣法大成前不能。

    所謂陣法大成，可能就是人臉轉(zhuǎn)到正面的時候。

    陳子輕啃手指關(guān)節(jié)，要真是他想的這個思路，那最先死的馮姜河，豈不是破壞了陣法？

    等等，他是五人里第一個死的吧？

    陳子輕當(dāng)場就找林疵確認(rèn)百歲老人的死亡時間，得知是在馮姜河跟林父之間。

    那就是了。

    馮姜河是第一個死的，他開的頭。

    陳子輕還記得，林疵說他父親透露之前想死死不成，后來發(fā)現(xiàn)可以了。

    所以是……

    馮姜河死了，陣被破壞了，想死的就可以死了，能決定自己的身體是死是活了？

    陳子輕被岳起沉拿掉啃出牙印的手指，嘴里空了，他就開始用牙齒磨碾軟rou，陣壞了的話，還活著的兩個容器連帶身邊人出現(xiàn)幻象，是不是不受幕后之人控制，已經(jīng)脫軌了??？

    那幕后之人豈不是要氣死。

    白白布局了這么久，就因為馮姜河，導(dǎo)致想達(dá)成的目的失敗，前功盡棄，這盤局成了死局。

    說起來，馮姜河的死，還跟他和岳起沉有關(guān)，是他們在那一單上選擇了旁觀。

    牽一發(fā)動全身，蝴蝶效應(yīng)不知會擴(kuò)散到多久，擴(kuò)散到多大面積，把多少人和事卷進(jìn)去。

    陳子輕嘴里的軟rou被岳起沉解救出來，對方給他塞了根紅薯條讓他咬，他咬著想，以上還都是他的猜測，要想求證，除非跟布局人面對面的攤開來說。

    .

    這天過后，幾人同時被幻象牽制的事沒有再發(fā)生，也沒哪個單獨碰見怪事。

    找人下棋的找人下棋，上學(xué)的上學(xué)，上班的上班。

    陳子輕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終于相信那股詭異力量牽動的陣法暫時沒變化，于是他開始找222要小任務(wù)賺線索。

    系統(tǒng)：“反正你大概率會失敗，要什么小任務(wù)，多此一舉?！?/br>
    陳子輕急道：“別啊，還是給我點吧，萬一我成功了呢。拜托拜托，2哥，你最好了。”

    系統(tǒng)：“別跟我撒嬌，我有家室?！?/br>
    陳子輕：“ok……”

    系統(tǒng)：“請宿主在十分鐘內(nèi)讓林疵學(xué)狗叫?！?/br>
    陳子輕：“2哥，我也是有家室的?！?/br>
    系統(tǒng)不管。

    陳子輕天人交戰(zhàn)了任務(wù)的一半時限，他把岳起沉支出門給他買綠豆餅，趁機(jī)上樓敲響了林疵的書房門。

    林疵把一杯水給他。

    陳子輕沒心思喝水：“你現(xiàn)在忙不忙？”

    還有一堆工作的林疵說：“不忙?！?/br>
    陳子輕的眼前虛空有個巨大的倒計時，很挑戰(zhàn)人的心態(tài)，他的神經(jīng)抖了下：“你平時觀察過狗嗎？”

    林疵挑挑眉：“沒有，怎么，有這個必要？那我上街找只流浪狗觀察一番？”

    “不用。”沒時間了。

    陳子輕抓幾下腦袋：“你知道狗是怎么叫的嗎？”

    林疵：“……”

    他失笑：“我哪兒惹到你了？”

    陳子輕置若罔聞，臉上露出驚訝：“所以你不知道？我以為林總對于這種基本常識是沒什么問題的?！?/br>
    林疵：“知道。”

    “汪?！彼χf，“這么叫的?！?/br>
    林總何等睿智，他交出了讓考官滿意的答卷。

    陳子輕聽到任務(wù)完成的機(jī)械音，他拖鞋里的腳趾頭還在摳著。

    222的品味他估摸出來了，就喜歡玩尬的。

    反正尷尬的不是自己，隨便搞。

    陳子輕放松累到的腳趾頭，他看著林疵，幸好我的任務(wù)只是讓你學(xué)狗叫，不是讓你學(xué)狗爬。

    不然，你現(xiàn)在就在地上爬著。

    陳子輕達(dá)到目的就不想多待：“林總果然對基本常識了如指掌，那你忙吧，我下樓了。”

    林疵將被他打開的門按回去，在他仰頭看過來時，低頭和他說：“那個神秘的百萬主播“第七個”是你吧。”

    陳子輕沒否認(rèn)。

    “我就知道?！绷执寐勚砩系奶茨鞠?，“你什么時候再開播，我進(jìn)去看看?！?/br>
    “再說?！标愖虞p討厭林疵，不討厭林家的錢，這家伙去了他的直播間，肯定是會給他打賞的，進(jìn)他賬上的錢都是他主線任務(wù)的推力。這會兒他后退半步跟林疵拉開距離，“你父親這單沒完，時間短不了?！?/br>
    “我不急。”林疵為他打開門。

    陳子輕走出去又回頭：“別跟他說剛剛的事?！?/br>
    林疵聳肩：“好，我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