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節(jié)
少年一說話,呼吸就屏不住地跑出來,干干凈凈的。 虞平舟手持剪刀剪開紗布,發(fā)出極其細(xì)小的響聲,他笑道:“或許吧。” 陳子輕說:“你的手也好長。” 接著就脫口而出:“你是左撇子嗎?” “你不是,”他自問自答,“你用右手?!?/br> “我干嘛要問你是不是左撇子,”陳子輕嘀嘀咕咕完了就走了回神,他問道,“哥哥,紗布包好了沒???” 虞平舟直起身:“好了?!?/br> 陳子輕看他將臟紗布拿走:“那我什么時候可以拆紗布?” “下周。”虞平舟說。 “好吧,我聽哥哥的?!标愖虞p想到個不大不小的事,他通訊錄里的備注是故意對虞平舟特殊對待的,為的是哪天測一測虞平舟是什么反應(yīng)。 結(jié)果是,沒反應(yīng)。 多么有包容性的兄長啊…… . 陳子輕坐的是虞平舟的車回學(xué)校,他熟練地爬進(jìn)最后一排,書包被他放在懷里抱著當(dāng)抱枕。 車行駛了沒一會,陳子輕瞥見虞平舟解開襯衫領(lǐng)扣,理了理衣領(lǐng),重新將扣子扣回去,也就在那一秒,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臉色一緊:“你的玉佛呢?” 稱呼沒捎帶,馬甲也忘了披上。 虞平舟扣領(lǐng)扣的動作輕頓,又繼續(xù)。 陳子輕懷里的書包掉在地上,他大半個身子都側(cè)到alpha身前,校服貼西服:“虞平舟,我問你,你的玉佛去哪了?” 虞平舟看自己扣好的領(lǐng)扣被拽開,他嘆息:“析木,你在做什么?” 陳子輕猝然回神,他眼神一慌,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說:“哥哥,我剛才是太急了,對不起,我給你把扣子扣回去,我現(xiàn)在就扣?!?/br> 虞平舟淡然坐著。 陳子輕快速給他扣上領(lǐng)扣,呼吸打在他下顎位置:“你是不是把我送你的玉佛扔了?。俊?/br> “是,我那玉佛不值錢,配不上你的品味,被你圈子里的人看見了會笑話你,那你還我好了,我可以送給別人,我還有別的哥哥沒送呢。”少年眉眼冶艷,因?yàn)槲潉拥难畚矟B出郁氣。 虞平舟說:“取下來忘了戴上。” 陳子輕看著他說:“不能取下來,你要一直戴著,吃飯睡覺洗澡都要戴著?!?/br> “好,下次?!庇萜街蹖⒖炫康剿麘牙锏娜朔鲩_。 陳子輕焦躁地盯著車窗外的街景,他回頭對著閉目養(yǎng)神的虞平舟:“你放家里了對嗎,那你把車停下來,我們回去拿?!?/br> 見虞平舟不回應(yīng),陳子輕拉他的西裝袖子:“哥哥,我跟你說話呢?!?/br> 虞平舟沒睜眼:“一塊玉佛,要這么緊張?” “我緊張的是玉佛嗎,我緊張的是哥哥啊?!标愖虞p無所謂地笑了一聲,“隨便你了,我去前面坐?!?/br> 身邊悉悉索索聲持續(xù)著,少年說要走,卻遲遲沒走,一直在那挪小屁股。 虞平舟握住他抓牢座椅皮革的手,叫司機(jī)掉頭。 …… 這天下午,虞平舟騰出時間見了一位隱姓埋名的高僧,得知幾百塊的玉佛浸過符水。 “是很高級的驅(qū)鬼符,濃度純正,以玉佛上的靈性來看,必然是被大量符紙焚燒后泡水浸的?!?/br> 虞平舟說:“那種符,你能畫?” 高僧直白道:“不能?!?/br> 虞平舟把玩玉佛,他叫秘書給章老打電話,問什么時候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 和章老碰過面以后,虞平舟去了中學(xué)。 “你弟弟懂風(fēng)水。” “很老練。” “天生吃那碗飯的,上輩子絕對是道士?!?/br> “別跟他說,我答應(yīng)幫他保守秘密,我這食言了,大不該,讓他知道了,他就不搭理我了。” “我可不能沒他這個忘年交?!?/br> 虞平舟屈指敲點(diǎn)腿部,章老的話在他耳邊回響。 車到了中學(xué)大門口,安保放行,車開進(jìn)去,穿過校園停在男生宿舍樓前的路邊。 虞平舟下車,倚在車旁仰望夜空。 少年帶著輕快的腳步跑過來,停在他面前喘氣:“哥哥,你怎么到我學(xué)校來了,是來接我回家住的嗎?” 虞平舟依然在打量夜空中的星月:“來看看你?!?/br> 陳子輕毛骨悚然,干嘛啊這是,虞平舟今天吃錯藥啦?他把校服短袖的領(lǐng)子拉起來扇扇風(fēng),大晚上的一點(diǎn)都不涼快,蛐蛐吵死了。 虞平舟忽然問道:“高考準(zhǔn)備得如何?” 陳子輕說:“船到橋頭自然直?!?/br> “心態(tài)不錯?!庇萜街塾謫査趯W(xué)校與同學(xué)相處,與老師相處。 陳子輕咽了口唾沫:“哥哥,你以前不問我這些的?” 虞平舟笑:“想起來了,就問了?!?/br> 陳子輕動了動鼻子,沒聞到他氣息里有酒氣:“你是不是想有個人陪你說說話?” “那也不會找你,”虞平舟把盯在少年臉上吃飽了不肯走的蚊子捻掉,他拿出帕子擦指腹的血跡,“你還小,我的煩惱,你不懂?!?/br> 陳子輕自信滿滿:“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懂?” 虞平舟講了最近生意上的事。 陳子輕一臉茫然。 虞平舟笑了起來,他就這么愉悅地笑著說:“回宿舍吧?!?/br> 陳子輕:“……”才來就讓我走。 他不情不愿難掩失落:“那我回宿舍了,哥哥再見?!?/br> 虞平舟微揚(yáng)下顎。 陳子輕跑回來,不滿地提出要求:“你要說析木再見。” 虞平舟是兄長的寵溺:“析木,再見?!?/br>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樓的大門口,他跑上樓,站在三樓的窗戶口往下看,古靈精怪地探頭探腦,哪還有平日的陰郁。 秘書問道:“虞董,現(xiàn)在回上星府?” “先在長陵郊外轉(zhuǎn)兩圈,我抽幾根煙?!庇萜街圩M(jìn)后排。 . 臨近高考,陳子輕皮不繃著了,班主任找他談過幾次,幫他估過的上線下線,他心里有了底,作為第一次經(jīng)歷高考的人,他也算是輕舟已過萬重山。 室友們?nèi)ナ程贸燥垼愖虞p讓他們給自己帶一份,他在宿舍跟江扶水通訊:“扶水哥哥,我現(xiàn)在吃了藥不難受了?!?/br> 江扶水說:“正常,排斥反應(yīng)會逐步減輕?!?/br> 陳子輕單手撐著臉頰:“我一周才吃一次,是不是隔太久了啊,兩天一次不行嗎?” 江扶水正色:“不行,那會對你的器官造成負(fù)擔(dān)。一周的時間是給你稀釋藥物的。” 陳子輕發(fā)現(xiàn)江扶水又瘦了一圈,皮膚都差了,他心想,搞研究比歲月的殺豬刀鋒利多了,再這么下去,江扶水的顏值就殘了。 “一個療程豈不是要一年?!标愖虞p不耐煩地說。 江扶水問道:“你很急嗎?” 陳子輕把嘴一咧:“也不是啦,我就是怕扶水哥哥哪天不理我了,那我找誰去啊?!?/br> 江扶水如今沒那么經(jīng)不起逗弄,耳根只紅了薄薄一層:“不會?!?/br> 陳子輕剝了個巧克力放進(jìn)嘴里,用舌頭卷到一邊,聽江扶水問:“析木,沈教授跟你哥取消婚約了是嗎?” 聽到這個話,陳子輕嘴里的巧克力差點(diǎn)卡到嗓子眼,不是還沒公開嗎,江扶水怎么知道的? 江扶水似乎是以為少年震驚:“老師喝多了說的?!?/br> 陳子輕狐疑:“他在你那邊?” “在我的宿舍?!苯鏊疀]隱瞞,“他來看我,喝了酒,我就讓他在宿舍躺一會?!?/br> 陳子輕做出擔(dān)憂的表情:“怎么喝多了?。俊?/br> “有心事吧?!苯鏊蛄嗣蚋稍锏拇剑拔瞿?,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br> 陳子輕呵笑:“我在虞家的地位什么樣你不會不知道,這件事我是聽你提了才……”他一臉不想再自揭傷疤的架勢,“所以是取消婚約了?” 江扶水說:“大概是?!?/br> 陳子輕喃喃自語,難以接受的樣子:“為什么啊,我哥跟我嫂子不是一直好好的嗎,他們認(rèn)識那么多年,年紀(jì)相同,又是各自種類里的最高級別,他們即便不是同一個領(lǐng)域,也該有共同話題,怎么會分開了呢?!?/br> 江扶水一言不發(fā)。 陳子輕憂心忡忡地說:“我看看他?!?/br> 江扶水把鏡頭轉(zhuǎn)了個方向。 宿舍條件沒陳子輕這兒的好,有些簡陋,角落里放著幾個廢棄的實(shí)驗(yàn)器材,沒溫暖的氣息。沈文君躺在單人床上,看不太清臉。 陳子輕放輕聲音:“睡了嗎?” 江扶水說:“睡了?!?/br> 陳子輕沒錯過青年臉上的溫柔。他心底叫苦連連,嘴上說:“扶水哥哥,你的老師現(xiàn)在單身了?!?/br> “其實(shí)我一直覺得你們很配,以前沒說是礙于我哥的原因。”陳子輕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