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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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dǎo)員問他飯票水票買沒買。 “都買了,我小叔子買的。”陳子輕說。飯票是紅色的,水票是黃色的,兩摞票就在房間的架子上放著,他拿了幾張去打飯,兜里還剩個兩元的沒用。 輔導(dǎo)員在本子上做記錄,又問道:“你小叔子洗澡方便嗎?” 陳子輕眨眼:“方便的?!?/br> . 實際上并不方便。 今晚陳子輕就得到了證實。 學(xué)校有四個公共澡堂,男女各兩個。 可以在外頭站一溜洗,也可以去里面的隔間,都是一個票價。 陳子輕很快就洗好了,他扭過頭看去。 梁津川的身高比隔板高一截,他站著,眼神深暗又guntang地跟他的嫂子對視。 陳子輕上下一通亂捂,哪兒都捂不住,干脆都不捂著了,他走到隔板前,踮起腳把下巴掛上去:“津川,我怕你摔倒,我看著你洗。” 梁津川沒有洗,他在最里面,隔間里的水管沒出水:“這么不放心,怎么不直接進來?” 陳子輕搖晃腦袋:“我不能進去,我進去了,你會扣我。” 梁津川深呼吸,冷沉沉地看著他:“什么話都說?!?/br> 陳子輕臉被溫?zé)岬乃盟疂櫇櫟模骸案銓W(xué)的啊,你不也什么話都說。” 梁津川:“……” “洗吧,沒事兒的,回去擦擦假肢就好了?!标愖虞p說。 梁津川開始脫衣服。 陳子輕在他把臟衣服搭在隔板上的時候,及時撈住。 “下次帶個椅子。”梁津川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我坐在椅子上洗?!?/br> 陳子輕抿抿嘴:“好呀?!?/br> 梁津川是怕假肢里的海綿吸水泡漲,腳掌的塑料會爛,模擬骨骼的鋼棍生銹之類。他想在洗澡之前卸掉假肢,洗好澡再按上。 陳子輕想著,等學(xué)校的輪椅到了,梁津川就可以直接坐輪椅來洗澡。 幾年后換第二幅假肢,他可以當(dāng)時的科技,換個防 水的。 . 他們洗了澡就回宿舍了。 陳子輕要拿衣服去水房,梁津川問他車票在哪。 “火車票嗎?”陳子輕迷茫地說,“你要它干什么?” “留下來做個紀(jì)念?!绷航虼ㄗ谝巫由喜林^發(fā),“等到老了,無聊的時候拿出來翻翻?!?/br> 陳子輕怔了怔,梁津川有時候直白,有時候擰巴死了。 車票被陳子輕找出來,放在梁津川面前。他出門前看了眼架子最上面那層的遺像。 當(dāng)初陳子輕問梁津川帶不帶,梁津川說不帶了。 他說:“行,那就放家里?!?/br> 幾秒后,梁津川又說:“帶著?!?/br> “好,那就帶著?!?/br> 于是遺像跟著他們來到了首城,看他們每天怎么過日子。再等等,遺像上的三位就要看著他們怎么睡覺。 陳子輕不知道梁津川的想法,揣摩不出來。 以毒攻毒還是要怎樣。 . 陳子輕端著盆去水房,他還沒走進去就聽見了水龍頭的嘩啦聲。 里頭有人。 陳子輕站在出入口往里瞧,是個男人,他在那洗衣服,鼻梁上駕著一副金絲邊眼鏡。 衣褲看似簡單,實則十分考究,做工更是精良。 男人有所察覺,關(guān)掉水龍頭看過來。 陳子輕看清他的眉眼,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是占雨! 陳子輕的心跳有點快,這男的難道是……占雨她哥? 男人從他的眼中讀出他所想,風(fēng)度翩翩地回應(yīng):“南星你好,我是占雨的哥哥,占堯生?!?/br> 陳子輕慢吞吞地眨了下眼:“你怎么……” “我在這所學(xué)校任職?!闭紙蛏忉?,“住在102?!?/br> 陳子輕一想,那不就是隔壁嗎,他邁著遲疑的腳步走進水房,把懷里的一盆衣服放進池子里,躊躇著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個話茬。 “不必緊張,我那時對你一見鐘情,叫我meimei去說明我想娶你的心意是真的,后來我就放下了?!闭紙蛏?,“現(xiàn)在我有正在接觸的人。” 陳子輕聽到這話才松口氣:“這樣啊?!?/br> 占堯生接著洗衣服。 陳子輕打開水龍頭:“占老師,你meimei考到哪了???” 占堯生說:“就在這里。” 陳子輕不意外,占雨也進了首大。 水房彌漫著濕氣混雜香皂味,陳子輕偷瞄占雨她哥。 怪不得占堯生去衛(wèi)生所買藥的時候,他沒印象了。因為比起氣質(zhì)跟氣場,他更看重顏值。 占堯生只能說長得比較有男人魅力。 . 不多時,占堯生洗好衣服,頗有涵養(yǎng)地打了招呼就離去。 陳子輕一個人用水房。 不曉得怎么回事,占堯生一走,水房的溫度都下降了,冷颼颼的感覺。 陳子輕察覺不出陰氣,他快速洗完就回宿舍。 晾衣服的時候,陳子輕思慮著老實交代:“津川,占雨的哥哥住在我們隔壁,他是學(xué)校的老師?!?/br> 梁津川語出驚人:“我知道?!?/br> 陳子輕立馬就從陽臺跑進房間:“你見過啦?” 梁津川不答反問:“在水房碰到他了?” 陳子輕說:“是呢。” 梁津川坐在桌前看書,沒有再開口。 …… 陳子輕到了個新地方,他有點失眠,半夜在上鋪烙餅。 床咯吱咯吱響。 陳子輕趴在床沿往下看:“津川,你睡了嗎?” 梁津川沒動靜。 陳子輕說:“我想辦個暫住證,要三百八十多塊,這筆錢我跟你申請一下?!?/br> 梁津川還是沒有什么響動。 陳子輕不相信他睡了:“津川???” 黑暗中突然傳來梁津川清冽的聲音:“叫個沒完,是要下來,騎我身上搖嗎?” 陳子輕頓時就閉上嘴巴,腦袋縮回了回去。 片刻后,上鋪的人睡了,不翻來翻去了,下鋪的人毫無睡意。 梁津川將學(xué)校發(fā)的藍(lán)格子薄被撥到床里面,他起身坐在床頭,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 . 陳子輕天擦亮就去后山的水塘挑水,澆給樓下花壇的花花草草。那個時間學(xué)校只有他自個兒,沒人看見他鬼鬼祟祟的干這事。 等有人看見了,學(xué)校找他問情況了再說。 梁津川免軍訓(xùn),他提前拿到教材在學(xué)校預(yù)習(xí),陳子輕每天有時間就在學(xué)校里逛逛。 陳子輕只在那晚見過占堯生一面,之后就沒碰上了,他們的活動時間顯然是錯開的。他也沒再去找過蔣橋。出乎意料的是,陳子輕在這個月底就見到了蔣橋。 那天陳子輕拉著梁津川去三仙橋,讓他幫忙分析自己擺攤賣什么,積貨的可能最低。他們逛街的途中碰見了梁錚。 瓦匠工搖身一變成了生意人,他開著一輛富康,穿黑襯衫跟西褲,身前掛著一個墨鏡。 梁錚要請老鄉(xiāng)吃飯。 陳子輕上車就被梁錚塞了個手機。 對于大多從大山里面走到首城的人來說,無論是手機,還是出個門就有各種店的發(fā)達(dá),無疑是新奇的,震撼的。 陳子輕也新奇震撼,但點不同,他震驚的是,98年的一線大城市這樣的啊,老手機是這樣的啊。 手機是黑白屏的,沒有拍照跟錄視頻的功能,只能接打電話。 陳子輕擺出該有的反應(yīng):“津川,你看梁錚的這個手機,好神奇。” 梁津川沒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