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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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他只是待了那么點時間,要是他逛一個上午才回來,那真不知道季易燃會傷成什么樣。 陳子輕在一陣強烈的后怕中抽完了小半根煙,和季易燃接了個尼古丁味的吻。 . 陳子輕的這次試探讓局面回到了起點,季易燃又不準他出房間了。 一切從頭來過。 季易燃養(yǎng)腿期間,病情一會好,一會壞。 壞的時候像極了季常林,陳子輕走個路發(fā)出的聲響都有要求。 好的時候會讓陳子輕出門,去他指定的門店買他指定的東西,在他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返回。 幾次下來,季易燃就讓陳子輕自己決定去哪,買什么,什么時候回來。 陳子輕哪里敢再嘗試,他怕季易燃把右腿也打斷。 季易燃堅持讓他出門,他只好小心謹慎,一次次把懸著的心放回去。 然而還是發(fā)生了陳子輕不想看到的事。 季易燃不砸完好的右腿,他砸沒痊愈的左腿,利用疼痛讓自己清醒。 那條腿斷了兩次,他又沒有好好臥床休養(yǎng),因此落下了殘疾,走路的時候,細看是能看出來的。 基因遺傳太難根治。 季易燃不愿意做第二個季常林。 他給太太的,一直都是健康的愛,結(jié)局也要是健康的。所以他自己套住自己,一想控制,就勒緊脖頸的繩子。 相關案例顯示,他這種人天生就是控制狂,先有冷暴力,以后會家暴,最后把愛人逼瘋。 季易燃不敢想自己哪天忍不住傷了愛人,他要跟天命作斗爭。 雖然季易燃是基因作祟,可他的情況又和季常林不一樣。 季常林只是控制一個放在妻子位置上的人,沒有情感的成分。季易燃不同,他愛他的妻子,愛得卑微,虔誠,熾熱,至高無上。 季易燃的控制欲并非獨裁和權(quán)勢的象征,全是愛欲攪拌的占有。 因為他這些年的壓制,早就瀕臨噴發(fā)。 那份橫跨了兩年的協(xié)議,隨時都會終結(jié)的婚姻,愛人失聯(lián),情敵和他聯(lián)系不上的愛人在一起,長久沒休息,以及藥被換,幾種疊加徹底導致他被囚住,滋生出了他的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 起因很明確,所以他不是生來就這樣。 他無數(shù)次的遏制基因,不是證明給季常林看,而是證明給愛人看。他能擺脫骨子里的天性。 季易燃常常在半夜把愛人摟在懷里,收緊手臂,無聲地自言自語。 “自私不是占有欲,控制不是愛。” “不能把他綁起來,不能管著他?!?/br> “不要立規(guī)矩,不要以自我為中心,不要多疑?!?/br> “要控制情緒,要讓他有自己的社交圈,要承認自己的錯誤?!?/br> 陳子輕有次醒來聽到季易燃發(fā)出的氣聲,他裝睡,沒去驚擾自我克服的人。 他不會覺得輕易就讓一個人精神崩潰是自豪的,了不起的事。 從來沒有那么想過,一瞬間都沒有。 . 沒多久,陳子輕發(fā)現(xiàn)了季易燃注射針劑的事,他靠積分得到針劑里的藥物成分。 確定是調(diào)整情緒的才放下心來。 陳子輕在網(wǎng)上搜過,大多控制欲變態(tài)的偏執(zhí)狂都不認為自己有病,季易燃不同,他是承認的,也在積極面對,積極配合治療。 窗外灑進來的晨光里,季易燃趴在床上睡覺,肩背線條青山流水般堅闊,背肌隱入被子,生猛明烈的性感。 陳子輕蹲到床邊,摸男人利落的棱線。 季易燃驀地睜眼。 關于他遺傳的季常林的那些部分,他唯一愿意的是,五官皮相。 如果沒有這副皮相,眼前人怎么會駐足。 季易燃把人拉到床上,修長的四肢纏住,胸腔帶出共振:“你很久沒有,送過我小禮物了?!?/br> 陳子輕:“……” 在家里找材料手工做個吧,反正季易燃什么都不缺,送什么要什么。 于是陳子輕掰了些合適的枯樹枝,用膠水黏合,搭了個機器人。 季易燃把機器人拿去書房,一待就是幾個小時。 陳子輕進去找他,發(fā)現(xiàn)他躺在地上。 還不肯起來。 陳子輕人都傻了,這不是正常的季易燃能干出來的。 “你亂吃什么藥了嗎!”陳子輕拍季易燃的臉。 季易燃睡著了。 陳子輕的心跳都差點驟停,他要把季易燃叫醒,忽地聽見季易燃發(fā)出夢囈。 頓了頓,陳子輕鄭重地將耳朵湊上去,想聽聽季易燃說的什么夢話。 季易燃模糊不清地說著“我乖”。 陳子輕心軟地抿抿嘴:“好啦好啦,乖啦,我們易燃最乖了。” 季易燃像是醒了:“最乖的?” “是呢,”陳子輕摸了摸他的頭發(fā),“你是最乖的?!?/br> 當初季易燃本來被他安排在第二段,沒辦法才放在最后一段,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最長,五年多了。 . 陳子輕堅持不懈的在島上陪季易燃治個病,他在心理醫(yī)生的指導下拉著季易燃走出大門,走到街上,在季易燃面前和人說話,對人微笑,跟男人女人握手。 一次次讓季易燃脫敏,讓他做情緒的主人,而非奴隸。 這一過就是三年。 如今他在這個世界停留了快十年,季易燃二十七歲,他二十八歲。 陳子輕只顧著感慨這么多年匆匆而過,他不清楚京市的情況,也沒找季易燃打聽。 京市商界頭部沒變化,圈內(nèi)圈外都知道季氏董事長暫時放下工作陪太太,補蜜月期。季氏的公務全權(quán)交給規(guī)模早已成熟完善的團隊,再加上季常林在背后把關,一切都在正常運行,地位無人撼動。 季易燃不出島,謝浮跟遲簾找不到人。他們還被季易燃設的障礙阻攔腳步,不能分出多少心思滿世界尋人。 將近三十而立的年紀,身上背負得更多,顧慮得也更多。 在生意場上,季易燃掌舵的季氏是可以壓著謝遲兩家打的,他的手腕甚至比這個年紀的季常林高很多。 但季易燃沒有對兩個發(fā)小過多出手,只要他們無暇打擾他跟他太太的剩余時光就好。 …… 入夏以后,陳子輕去逛鎮(zhèn)上那家頗有情調(diào)的書店,老板問他想買什么,他說想給自己的先生買兩本書。 老板熱情推薦,陳子輕最終買的是語言魅力跟語言訓練。 出了書店,陳子輕又去別的店給季易燃買喝水的杯子,他問牧羊犬買哪個。 牧羊犬老了,懶洋洋地搖著尾巴,沒對任何一個杯子汪一聲。 “我知道他杯子多的是,喝不同的東西配不同的杯子,”陳子輕說,“那我不是想不到別的了嘛,小鎮(zhèn)不是大城市,能買的不多呢。” 牧羊犬突然朝店外吠叫。 “你哥來了?。俊标愖虞p匆匆拿著杯子去付賬,他用的現(xiàn)金,出門前從抽屜里拿的生活費。 陳子輕拎著袋子出去,他瞧見季易燃的方位,小跑著迎上去。 這一幕被背包客拍了下來。 背包客當場洗出照片遞給季易燃。照片里,他的愛人看著他,眼里都是愛意。 季易燃道了謝,他會珍藏照片。 晚上,季易燃看著熱騰騰的蔥油面,他沒立刻動筷子,破天荒地問:“你是怎么喜歡上我的?” “你不是早就問過了嗎,結(jié)婚之前。”陳子輕托腮,“那時我對你有好感,我想和你談戀愛,你說先結(jié)婚再談戀愛,我同意了?!?/br> “婚后我們朝夕相處,你有時間就接我下班,我也會在你應酬完去接你回家,你會送我浪漫……我跟你在一起的階段非常輕松,我不用過多的接觸你父親,很多我預想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很多時候都是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我們是先婚后愛。” 季易燃聽著愛人的話,眼前是一條清晰的脈絡,他愛自己的路程。 陳子輕說:“自信點,你在gay圈那么受歡迎,我接觸起來,哪能抵抗得了?!?/br> 除非不接觸,那還能忍。 就像從今年開始,他們還是會做。 但區(qū)別于以往的是,季易燃每次都會征求他的意見。 陳子輕尋思,這不還談著,人那么帥,身材又那么好,赤著上半身的樣子太有沖擊性…… 他也只是個普通的小o。 季易燃定定看他:“這三年,你怪不怪我?” 陳子輕搖頭:“不會啊。”因為是你,恨不起來啊。 季易燃的目光一瞬不瞬:“我把你綁在我身邊,綁在這座島上,我讓你浪費了三年時光?!?/br> 陳子輕不覺得是純浪費,季易燃能脫離基因遺傳這個牢籠,他是很欣慰的,也很佩服,換成他是做不到的,他只會說服自己隨遇而安,他坦蕩蕩地迎接季易燃的探究:“你在治病嘛?!?/br> 季易燃深情地看了他一陣:“我從沒聽你抱怨過。” 陳子輕心說,我只是沒當著你的面抱怨而已,我偷偷抱怨過可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