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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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差不多身形的秀才那兒有長衣,能擋他胳膊的異常。 陳子輕剛動找秀才借長衣的念頭就遲疑了,他穿了長衣鐵定要被人恥笑,說他一個賺死人錢的義莊伙計,竟然也裝讀書人。 “站那干什么,跟我回去?!?/br> 前頭傳來邢剪火爆的喝斥,陳子輕心驚膽戰(zhàn)地追上去:“師傅,大師姐跟二師兄不在吧,我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件事?!?/br> 刑剪沒回話,到了山莊,他把小徒弟拽進(jìn)自己屋里,翻箱倒柜找出兩根布條,黑色的。 陳子輕會意地伸出兩條胳膊,滿眼的期待和乖巧。 邢剪挑高眉毛:“你一下伸兩條,要師傅給你綁一起?” 于是陳子輕默默放下一條:“師傅,那我綁了布條,大師姐可能不會問,二師兄是絕對會問的,估計還要趁我睡著解開布條看個究竟?!?/br> “看就看了,你從江里上來后和你二師兄重歸舊好,讓他知道你遭了禍?zhǔn)?,他不得心疼得要命,從此你的所有活他都給你做,豈不能美死你?!?/br> “……”陳子輕說,“我怕二師兄擔(dān)心嘛?!?/br> 邢剪重重地“哼”道:“那你倒是不怕師傅擔(dān)心。” 陳子輕不說話了。 一只大手結(jié)結(jié)實實地握住他的手腕,他看布條在木手掌上靈活穿行,聽見邢剪道:“這斑說不定明兒就退了?!?/br> 陳子輕有不同的猜測,他不來,這副身體就是尸體,中毒身亡后長的毒斑,十有八九會一直在。 沒一會,一條小臂就被綁上了布條,完全掩蓋了紫黑的皮rou。 陳子輕很意外,邢剪的左手掌是假肢,配合起右手來,竟然絲毫不生硬卡頓。 隨著他另一條小臂綁好布條,屋里的靜謐就沒了,他被趕去伙房燒水,中途偷溜去靈堂看俞有才的胳膊,沒變色。 原主毒發(fā)落水至今,過了三日。 俞有才要晚一日。 那他明兒再看一下有沒有變色就能確定俞有才的死因,同時也能得出俞有才在不在任務(wù)其中一環(huán)的定論。 明兒俞有才的棺材要釘釘子封棺,封上就不好開了,他得在那之前趁機達(dá)成目的。 陳子輕盤算著到伙房燒水,他還沒燒開,院里就響起邢剪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叫聲。 “老幺,跟師傅去撈撈尸!” 陳子輕嘀咕:“沒事?lián)剖裁词?。?/br> 【對你師傅個人而言,撈尸才是他的正業(yè)?!?/br> 【窮人家的尸體免費打撈,富人家的尸體,適當(dāng)收些辛苦費?!?/br> 陳子輕摸摸小臂上打了死結(jié)的黑布條,扭頭朝外面回了一句:“來了?!?/br> . 義莊的木船拴在江邊,邢剪到那兒把繩子一解,上船就出發(fā)。 陳子輕站在岸邊傻眼。 已經(jīng)將船劃出去一段的邢剪后知后覺,把小徒弟忘了。他回頭就吼:“你不上船,磨蹭什么?” 陳子輕抽抽嘴,怪我,都是我的錯。 船劃回來,他跨上去,站不穩(wěn)地?fù)巫⌒霞艏绨?,手下肌rou堅硬滾熱。 邢剪一喝:“你摸什么,手還要不要了,不要就剁了喂魚?!?/br> 陳子輕忙舉起手,臉上寫著巨大的冤枉。邢剪懶得理這倒霉小徒弟,丟給他撈尸鉤,叫他機靈點。 然而這回出師不利,師徒倆一具尸體都沒撈到,只撈了些魚。 收了漁網(wǎng)丟在船上,師徒回到集市,刑剪去打酒,陳子輕背著簍子小范圍地東轉(zhuǎn)西逛。 有人要跟他買魚,他不賣。 誰都知道江里有撈不完,撈不上來的尸體,誰都稀罕江里的魚蝦,鮮美好吃。 這回又不怕沾上晦氣了。 陳子輕沒想到那人叫來了同伙,非要他的魚,還不像第一次那樣用“買”這個說法,要明搶。 …… 刑剪打好酒回來沒見著小徒弟,他沒一會就找到了人。 小狗讓幾個地痞堵在只通一頭的巷中,簍子里的魚在地上亂蹦,他在地痞的拳腳下抱頭亂扭。 邢剪抱著酒大步過去,一腳踢飛一個,腿部肌rou爆發(fā)力量極大。 地痞們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趴下了,有的磕掉了牙滿嘴血,有的摔到腿痛得大叫……他們傷勢慘烈,紛紛咒罵著要圍擊,發(fā)覺來人比墻頭都要高,眉眼緊湊壓低,盡顯兇相,讓人心生俱意,他不開口,沒神情時,格外駭人。 “你們幾個狗雜碎,是不是找死?” 邢剪走到離他最近的地痞那里,對著他想偷拿石塊襲擊的那只手猛踹兩下,碾他的指骨關(guān)節(jié)。 慘叫聲讓人發(fā)毛。 陳子輕放下抱頭的手,看到的就是地痞們誰也不管誰,各自逃命的畫面,他仰視邢剪,第一句話是:“師傅,鄉(xiāng)里就咱一家義莊,你這外形也很好找,他們不會到義莊報復(fù)吧?” “沒人敢?!?/br> 邢剪讓小徒弟起來抓魚,他只好把魚一條條地抓回簍子里。 “行了,還能抓魚,說明沒什么事。”邢剪俯視小徒弟完好的臉,“走,去買豬仔?!?/br> 陳子輕齜牙咧嘴地揉著屁股跟上,那幾人主要踹他屁股,真是有毛病。 . 邢剪買了只豬仔。 陳子輕全程都是懵的:“師傅,你真買了啊,義莊養(yǎng)不了豬吧?!?/br> 刑警不以為意:“怎么養(yǎng)不了,我已經(jīng)提前叫你二師兄跟大師姐買材料建豬圈。” 陳子輕比他想得遠(yuǎn):“吃的呢?” 邢剪道:“水里撈的草,山里長的菜?!?/br> 陳子輕抱著酒壇子走在一旁:“那都是素的,沒有油?!?/br> 刑剪腳步不停:“泔水,剩飯?!?/br> 陳子輕嘴快道:“哪里有剩飯啊,師傅你忘了嗎,每頓你連鍋里的,” 見邢剪側(cè)頭,面龐很重的麥色皮膚緊實地繃著,陳子輕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刑剪很有門道地收了袋麩糠,之后去買側(cè)刀,他在刀匠那里挑了把破舊生銹的,湊合著用,勝在便宜。 陳子輕實在是忍不住了:“摳門……咳,師傅,你在俞家手上賺了一百兩,還要這么節(jié)???” “你當(dāng)你師娘能從天上掉下來?”邢剪理所應(yīng)當(dāng),“你師傅不多攢些銀兩,怎么讓你們有師娘。” “好吧,那祝師傅早日讓我們有師娘?!标愖虞p指著在邢剪懷里呼哧呼哧拱鼻子的豬仔,“師傅,它以為你是豬mama?!?/br> “老子哪有奶?!毙碳衾夏樛t。 陳子輕無力吐槽,你一個大老粗,怎么動不動就嬌羞上了。 “給你!” 陳子輕接住受驚的豬仔摸摸頭:“師傅,我們還要去哪?東西都買齊了嗎?” 背上一輕,他回頭,邢剪右手拎著魚簍放在驢車上,把他也放上去,按著他的手掌干燥寬厚。 “那幾個狗雜碎打你,你不知道還手?” 陳子輕委屈地撇嘴:“我還了,可是他們?nèi)硕?,我打不過?!?/br> “蠢,打不過不知道叫師傅?” 第79章 春江花月夜 陳子輕聽到邢剪的話,他順勢會道:“我下回一定叫?!?/br> 邢剪坐上板車頭:“還下回,看見情況不對就要記得跑?!?/br> 陳子輕抱住不知死活想要跳車的豬仔,挪動著湊到邢剪身旁:“往哪跑???” 邢剪嫌棄地糙他一句:“往師傅在的方向跑,傻蛋。” 陳子輕:“……” 見邢剪招呼車夫過來,陳子輕猶豫著說:“師傅,我想去看一下大夫?!?/br> 邢剪橫了眼他小臂上的布條:“就你事多?!?/br> 兩刻鐘后,車夫把驢車趕到了醫(yī)館,他想給自己訂副棺材,拉著邢剪問價討價,陳子輕把豬仔塞給邢剪,自個去找大夫診斷。 大夫給他把脈,沉吟著吐出兩字:“陽虛?!?/br> 陳子輕似懂非懂。 大夫拿出紙筆:“我給你開兩副藥,你回去熬了喝,三碗水熬成一碗水?!?/br> 陳子輕看大夫?qū)懰幏剑骸拔覜]有別的問題了嗎?” 大夫邊寫邊問:“什么問題? 陳子輕引導(dǎo)著說:“比如中毒?” 大夫當(dāng)即沉下臉:“你在懷疑我的醫(yī)術(shù)!” 不由分說地把他轟了出去。 陳子輕踉蹌著坐到了地上,他坐驢車那會兒屁股就被顛疼了,一直分散注意力強忍著,這會兒新傷加舊傷帶來的酸爽讓他眼前發(fā)黑,頓時慘叫:“啊——” 邢剪的眉峰瞬間凌冽:“他娘的,推老子的小徒弟?” 車夫伸出手中趕車的小棍阻攔脾氣暴漲的邢老板:“這里頭可能是有什么誤,誤,” 結(jié)巴來得不是時候,邢老板已然撥開小棍下了驢車:“老子把那破牌匾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