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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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死了?怎么死的?” “他的尸體出現(xiàn)在了江里。”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地胡謅,“我想,他應該是被人殺死的。” “被人殺死的?那你來找我干什么?”俞有才有些疑惑。 “聽說胡老七跟您還有另外幾人,你們要做一筆大生意,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 俞有才聞言一驚,轉頭盯著陳子輕:“你怎……怎沒敢這樣胡說?” “你到底是誰?怎么敢來我家多事?”俞有才很是生氣。 “他說他叫崔昭?!彼姆蛉嗽谂噪S即補充道。 “崔昭?”俞有才放下修樹的剪刀,盯著陳子輕看了又看,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怒喝道,“我想起來了!我在患難之交的葬禮上見過你,你……你是義莊的伙計!” “咳,俞掌柜還真是好記性啊?!标愖虞p尷尬地抓了抓后脖子。 “滾!你給我滾出去!晦氣,真是晦氣!” 俞有才是真的怒了,一個成天和死人打交道的人,不聲不響地進了自己家里,這回真是“晦氣到家”。 在把陳子輕趕了出去后,俞有才連帶著把夫人也痛罵了一頓,說她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帶,可他忘了,陳子輕其實是他自己叫進來的。 院門“砰”地一聲關上,陳子輕被趕了出來后,他聳了聳肩,心想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做個下等人還真是難啊,到哪都被人嫌棄。 他一想又樂了起來,這鄉(xiāng)里不管是什么的人,不都是要死的嗎?管你什么高高在上,只要你一死,不都要落在義莊手里?不都要躺進他跟那師徒三人做的棺材? 想到這,陳子輕不禁撇撇嘴,背著手往義莊方向走了,他不等魏之恕了。 兜里一個銅板都沒,街上吃的玩的一樣都買不了,就看看,他看了個夠,并且選好了想要的東西,只等原主師傅發(fā)小錢。 至于俞有才,他看樣子不承認跟胡老七做過生意,認定是胡說。 陳子輕打算有機會去剩下兩個人那兒走走,還有茶鋪,拉上魏之恕喝喝茶什么的,順便讓對方掏茶錢。 如果確定他們跟原主的死是一條線上的,他要再想辦法多打聽,不在一條線上,那就不管了。 所以他得先確定一下,通過死人活人都行。 …… 俞有才的家中,他的夫人被他罵了幾句,默不作聲地回屋了,院里只有俞有才一人,他目露思索地靜靜站著。 “這個人還真是多事??!竟然通過胡老七死,找到了我這里?!庇嵊胁诺谋砬槔渚?/br> “不過找到我又能怎么樣,胡老七已經(jīng)死了,那件事不會再有人知道,不過,這個崔昭似乎有點麻煩……” “哼!真是個多事的人,就跟這根樹枝一樣。”俞有才將一根樹枝一剪兩段。 “相公,家里的油要用完了?!眿D人的聲音傳來。 “滾!” “多事,多事的樹枝還真多。”俞有才憤憤地說道,“沒關系,全部修掉就好了?!?/br> 說著他便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地剪了起來,斷枝紛紛落地,俞有才越剪越急,越剪越快,他的臉也逐漸猙獰,嘴里發(fā)出隱隱的嘶吼。 屋內(nèi)的婦人聽到了相公的喊聲,困惑地聽了起來。 “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俞有才的憤怒中帶著恐慌,“為什么樹枝會修剪不完?”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有鬼!這棵樹有鬼!”俞有才露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因為今天這棵桃樹實在是太詭異了。 “這些樹枝都瘋了!他們會竟然會動!會流血!”他的語氣開始顫抖,“有鬼!真的有鬼!” 極致恐懼終于化為滿腔的怒火,俞有才不甘地吼道:“我不怕你們,我要把你們?nèi)考舻?!?/br> “剪死你!剪死你!” 剪刀飛速地開合著,發(fā)出刺耳的金屬聲。 “咔嚓!咔嚓!” “??!相公!”進入院子查看的婦人見到什么,發(fā)出驚悚的尖叫。 此刻的俞有才早已血rou模糊,臉上所有凸出的五官都被他剪去了,整張人臉平坦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臉,不解地喃喃道:“好奇怪,這些樹枝竟然會流血……” “嘿嘿,不過沒關系!” 俞有才笑著,嘴咧得很大,他轉向樹邊的水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倒影,滿意道:“這樹啊,果然順眼多了?!?/br> “嘿嘿……”俞有才笑著,張開剪刀然后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這里也修一下吧!” “不要!”婦人驚恐的大喊,想要阻止,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俞有才死了。 婦人呆滯地坐在地上,那血把她的裙擺都染紅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耳邊冷不防地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你,也修一下吧!” 第76章 春江花月夜 陳子輕回義莊的路上遇到一老翁,背著竹簍坐在草垛旁面露難色,他去問需不需要幫忙,聽老翁講說腳崴了,便來一句:“那我送您回家吧?!?/br> 老翁穿了件灰撲撲的褂子,頭上戴一寬檐草帽,胡子眉毛頭發(fā)全白,他從帽檐下露出慈眉善目:“你咋送?!?/br> 陳子輕說:“我背您啊?!?/br> 老翁哈哈大笑:“十多里地,你哪背得了。” 陳子輕呆若木雞,那么遠嗎?一來一回豈不是到中午了??伤顼埗紱]吃,肚子扁巴巴的,他遲疑片刻,抱著融入任務世界好好生活廣結良緣的理念,把心一橫道:“沒事,我背一會歇一會,慢慢走?!?/br> “使不得使不得?!崩衔叹芙^,“無親無故的,哪能這么折騰你?!?/br> 陳子輕笑瞇瞇的:“這羊腸路下回再有個人指不定是什么時候,我走了,您就要望眼欲穿,悔得腸子青掉?!?/br> 老翁:“……” 陳子輕拍拍到小臂一半位置的短衫袖口:“我真走了啊?!?/br> 說著就邁開腳步,一條腿被握住,他往后扭頭,老翁臊著臉改變主意:“你背我去附近驛站,我坐那叫輛驢車?!?/br> “行!” 陳子輕背過身蹲在老翁面前:“老人家,您上來吧?!?/br> 隨著肩上一沉,一股腥味撲進他的鼻子里,他吸了吸氣,確定是魚腥味。 這老翁…… 【他是鄉(xiāng)里的老漁夫?!?/br> 陳子輕欲要背起老翁,膝蓋砸到了地上。 老翁咳嗽:“小伙子,你的善心我領了,你還是走你的吧。” 陳子輕抽抽嘴,咬著后槽牙拼力一點點站了起來,老翁看著都要風干了,怎么這么重,打魚的身板這么緊實的嗎,不會連肌rou都有吧。 距離這里最近的驛站在三四公里外,陳子輕背著老翁一路走走歇歇,吃奶的勁都用上了,到了目的地放下人,他滿頭大汗地坐在大地上大喘氣。 老翁從背簍里拿出兩條尖頭扁身魚,隨手在地上撿了個枯草藤串起來。陳子輕都沒看清楚,老翁就給從魚腮里穿出來的草藤打好了結,將魚遞給他:“拿回去吧?!?/br> 陳子輕也不客氣,伸手去接:“謝謝。” 老翁擺擺手,陳子輕拎著魚趕路,滿腦子都是中午怎么吃魚,一條紅燒,一條燉湯,這魚臭臭的,看外形是鱖魚,放在他那個世界,野生的這么大得上百,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野生。 陳子輕吞著口水越走越快,一大片飛揚的塵土攏了他一身,他抹著臉望去,前面有輛馬車。 四匹大馬拉車,豪華配置。 是有錢人。 陳子輕站著等馬車走遠才繼續(xù)前行,那馬車跟他一道,突然減速慢慢悠悠的,他要是加速就得吃灰。 正當陳子輕吐槽的時候,馬車的簾子里飛出來一個什么東西掉在路上,他走近一看,入眼是一顆珠子。 陳子輕彎腰撿起來打量,朱紅色的珠子,光澤剔透,他隨意握手里,接著走。 不多時,又是相同的景象,相同的珠子。 陳子輕拿著他撿到的第二顆珠子,瞇眼盯了盯不遠處的馬車,他腦子里忽地就亮堂起來:“二師兄——” 馬車停了。 陳子輕走到馬車旁,簾子被半截折扇撩開,一個容貌不凡氣質(zhì)很邪的男子探出頭,不可一世地看過來:“我跟你二師兄打賭,扔幾顆,你才能懷疑到他身上,沒曾想才扔第二顆你就尋到答案?!?/br> “魏兄,我輸了?!蹦凶踊仡^,眼神瞬間變?nèi)岷汀?/br> 陳子輕聽見了魏之恕的笑聲。 “我也沒贏,我以為至少要五顆以上,我的小師弟還真是機敏。” 魏之恕的面龐出現(xiàn)在那男子一側:“小師弟,見到姜大公子不知道行禮?” 陳子輕提了提擦著褲腿的魚,也姓姜?這么巧。 【他是姜明禮,姜家嫡長子,你心上人的親哥,好斷袖之風,有個較為隱蔽的庭院,專門用來養(yǎng)鳥雀,十分沉迷?!?/br> 陳子輕幾不可察地發(fā)出“嘖”聲,怪不得眼袋這么深,他忍不住想,魏之恕去年秋季試的人,不會就是這個姜明禮吧? 魏之恕等得不耐煩了,眼色一厲,陳子輕忙對著姜明禮作揖行禮。 “珠子呢?!蔽褐∠铝笋R車。 陳子輕攤開手,被他握著的兩顆珠子躺在他手心里。 魏之恕湊到小師弟耳邊,道:“珠子入過幽深小道,你不覺得黏手?” 陳子輕:“……”我這手不能要了。 魏之恕將他的抵觸收進眼底:“不是尊重我?” “那也要分情況,”陳子輕紅著臉語無倫次,“進過……我……二師兄,我手臟了……有糞,有夜香……” 魏之恕抖動肩,笑趴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