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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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響動驚到了眾人。劉主任也有點嚇到:“小鐘,小向,你們怎么回事?” 陳子輕不在狀態(tài)。 鐘明兩邊腮緊繃,用只有他能聽得見的音量命令:“你出來!” 陳子輕用眼神安撫鐘菇跟馬強強,順便偷瞄了眼歲月靜好的白榮,人在宿舍心在飛的孫成志。 他一出宿舍就被鐘明拽住衣領(lǐng),強行拖到角落,往墻上一摁。 躁烈的熱氣實質(zhì)化地入侵他的呼吸。 鐘明怒不可遏:“向?qū)?,你要不要臉,那么多人在,你也敢玩你的小把戲?!?/br> 陳子輕的肩背讓鐘明摁疼了,他捉住拽他領(lǐng)子的手。 都沒沾到,對方就迅速躲開。 陳子輕好笑地說:“我玩什么了?” 鐘明粗聲道:“裝模做樣?!?/br> 陳子輕的腦中浮現(xiàn)鐘明把他當(dāng)見異思遷的負心漢的畫面,再結(jié)合現(xiàn)在,他的眼珠一轉(zhuǎn),鐘明以為他…… 天大的誤會出現(xiàn)了。 不知道鐘明怎么把“我想要你搬回宿舍”和“我不喜歡女的”相加得出“我喜歡你”。 陳子輕沉吟,他不能跟鐘明把矛盾升級,沒必要。 于是他就沒在這時挑開,他選擇有意無意在鐘菇面前透露了自己的擇偶標(biāo)準。 鐘菇一說,鐘明就知道自己想開叉了。到時既能讓不掉自尊心,又能解開誤會。 陳子輕的小算盤敲響了,是他想要的效果,鐘明對著他時,恢復(fù)了原主生前的相處方式,就普通同事。 挺好的,必要的時候能用一用。 . 觀察白榮期間,陳子輕聽說那些跟他同時生病的工人都住院了,他讓他們叫叫魂,按照湯小光的法子叫,叫了就好了。 所有人都是這么想。 怪異的是,到了他們身上就沒用了,叫好幾趟魂都沒用,哪怕湯小光親自叫也是一樣的結(jié)果。 陳子輕能好,是別的原因。至于什么原因卻找不出來,他自己也沒有頭緒。 工人們的家屬陸續(xù)盯上陳子輕,他們?nèi)ボ囬g堵他去宿舍找他,又是送補品又是塞錢的求他幫忙,他心有余力不足,被逼得發(fā)毒誓。 “我要是故意隱瞞見死不救,那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br> 宗懷棠走到門口就聽見了這話,他的心頭有什么跑了過去。 屋里的陳子輕跟他對視,不知怎么相對無言。 凄慘的哭聲打破這片微妙氛圍,家屬們癱坐在他宿舍的地上,陳子輕只能打開一包衛(wèi)生紙給他們用,別的就幫不上了。 陳子輕想把這件事反映給廠長,他讓宗懷棠幫忙帶個話。 “你對你敬愛的廠長都不上心了?”宗懷棠把湯小光給的梨子罐頭丟到他床上,“還有什么是你能堅持下來的?” 陳子輕搬起被掀翻的小桌子:“我想請廠長出面,或者廠里出一份正式的申明給那些同志的家屬,我知道我不該因為個人事情浪費廠里的資源,但是……” 半天都“但是”不出來。 宗懷棠把腳前的鋼筆盒踢給他:“不行了?” 陳子輕蹲著撿臺燈跟書籍:“不行了?!?/br> “就這點出息?!弊趹烟亩紫聛恚现鴳猩⒌恼Z調(diào)說,“向師傅怎么退步這么大。” 陳子輕疲憊地挎著肩膀:“你幫幫我?!?/br> 宗懷棠看他這窩囊樣,逗趣的興致都沒了蹤影。 . 這天之后,廠里出了申明。 陳子輕還沒想好要怎么感謝宗懷棠幫他帶話,運動會的項目就定下來了。 工會一收到通知就張羅大字報。 陳子輕不敢進工會,他蹲在墻根雙手合十祈禱:“拔河,接力,求求了,別的都不要有。” 他睡著了做夢都在祈求。 工會里出來個人,急著要去哪,見到他驚道:“向師傅,你到了啊,快進來,還等著你寫報呢。” 陳子輕戰(zhàn)戰(zhàn)兢兢:“運動會項目是……” “籃球,跳繩,踢毽子,乒乓球……” 陳子輕不能呼吸了。 “這些都沒有?!?/br> 他又活過來了:“都沒有嗎,都沒有啊?!?/br> “是呢,今年的春季運動會就三項,拔河,男子掰手腕,以及400米接力。” 陳子輕不敢置信,三個項目他壓中了兩個,這是什么概率,他在墻根緩了好久才想起來報名。 三項都得拿到優(yōu)秀突出獎,只能拼了。 到了當(dāng)天,工人們都去了文體館,橫幅高掛,鑼鼓陣陣。 廠長身體不適在家休息,李科長坐的主位,主要領(lǐng)導(dǎo)們向兩邊依次排開坐。 第一項是掰手腕,廠里的女同志沒有男同志那么多,報名的只設(shè)了一組,男同志人就海了去了,分成了十組。 大喇叭念選手名單,讓他們做好準備,每組馬上開始抽號碼,一對一的比。 陳子輕學(xué)著別人那樣揉手腕按肩膀,胳膊畫圓熱身,圍了幾圈的同志們都很佩服他的意志力。 前段時間腦袋開瓢,最近生病,都這樣了還積極參加運動會。 沒有取得好成績也沒關(guān)系,大家不會覺得他水平下降,照樣把他當(dāng)勞動模范杰出領(lǐng)導(dǎo)。 就怕他原諒不了自己,這么要強的一個人。 “輕輕,重在參與。”湯小光袖子上別著袖章,他是裁判。 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地胡扯:“當(dāng)然,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是我的思想理念?!?/br> 湯小光悄聲:“不過你別擔(dān)心,等會兒我看看有沒有機會讓你的對手分神?!?/br> “湯同志,請注意你的言辭!”陳子輕正色。 湯小光氣死了,要不是你有冠軍癮,我擔(dān)心你無法承受當(dāng)場哭出來,我至于? “什么都不要說了,你的工作最基本的要求是公平公正,不能徇私舞弊,記住了!” 陳子輕蹲下來系鞋帶,腦后的紗布半小時前才撕下來,皮膚還是紅的,傷處縫了挺長一條,周圍只長了一點點絨毛,跟禿著沒多大區(qū)別。 瞧著怪心酸的。 參賽的同志內(nèi)心都產(chǎn)生了動蕩,每個抽簽抽到跟他一組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讓了他一手,沒出全力,他因此一路殺進單組的四分之一決賽。 陳子輕捏著使用過度的手指,滿面愁容地等著鐘明跟別人掰手腕,這場毫無懸念,誰跟鐘明比不如直接宣布結(jié)果。 意想不到的是,鐘明輸了。 陳子輕還沒反應(yīng)過來,湯小光就舉起小旗子用力一揮:“鐘師傅止步八強,這依然是個好成績,讓我們恭喜他!” 那聲音興奮的,像在喊喜報。 嘩嘩嘩的掌聲里,鐘明一語不發(fā)地退出了比賽圈。 孫成志拉著白榮撞開人群追上來:“師兄,你怎么輸了?” 鐘明簡略道:“手上汗多,太滑。” “他奶奶的,便宜姓向的了?!睂O成志憤憤地咒罵了句,“走,我們?nèi)タ寸姽奖荣?。?/br> 鐘明:“嗯。” 陳子輕這邊把牙咬緊了才沒笑出聲。 湯小光對陳子輕擠眉弄眼,陳子輕假裝不在乎,心底shuangsi了,他后面四場都很順利,拿下了單組的第一。 接下來就等十組的所有第一名重新抽簽。 陳子輕知道宗懷棠也有報名,湯小光跟他說的,他不當(dāng)回事,只盯著鐘明。 哪知宗懷棠不聲不響就進了全組的決賽圈。 陳子輕懷疑他們要在冠亞軍賽上碰頭,結(jié)果真就這樣了。他看著宗懷棠的小臂肌rou,吞了口唾沫。 宗懷棠連肌rou都是斯文的,根本不像鐘明那么張狂爆發(fā)。 后者發(fā)揮失常,前者發(fā)揮超常,或者正常發(fā)揮。 陳子輕抹了抹熱紅的臉,他要贏。他必須贏,不然會被系統(tǒng)警告。 “麻煩兩位選手就位。”湯小光看計時表,“祝你們?nèi)〉煤贸煽?。?/br> 在許多女同志青睞的目光里,宗懷棠坐到了凳子上,朝他的對手笑了下:“向師傅,請吧?!?/br> 陳子輕甩甩右手放松放松,手肘抵著桌面,豎成一條直線。 宗懷棠一派溫和親切:“還沒開始,別緊張。” “我不緊張,我心態(tài)好得很?!标愖虞p口是心非,握住他的拇指。 圈子后方飄來一聲嚎叫:“哥!” 馬強強不知道去哪了,現(xiàn)在才來,他跌撞著跑進來,呼哧呼哧地給陳子輕加油:“必勝!必勝!” 陳子輕動了動啃出牙印的嘴唇,無聲地說:“必勝。” 宗懷棠瞧了眼與他交握的那只手,疲軟無力抖成這樣,還必勝?別把人笑死。 湯小光喊:“3——2——” 陳子輕瞬間繃緊身子,反觀宗懷棠游刃有余氣定神閑,桌上要是有盤瓜子有瓶啤酒,他就吃吃喝喝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