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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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白眼一翻:“這詞是不是夸張了?” 宗懷棠靠著椅背跟他兩兩相望,沉著眉眼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實事求是?!?/br> 陳子輕:“……”這逼裝的。 他過去搬了另一把椅子坐在對面:“行,那歉我已經(jīng)道了,賭我不打,你找我還有別的事嗎?” 宗懷棠忽然按著桌面前傾身體,湊近他:“怎么嘴里一股子藥味?!?/br> 陳子輕沒躲:“剛吃完藥?!?/br> “吃的什么藥,止痛抗炎癥的?”宗懷棠看他頭上的紗布,“湯小光從醫(yī)院跑回來說你是妖怪?!?/br> 陳子輕無力反駁,他的經(jīng)歷說是妖怪,也不是不可以。 湯小光跟宗懷棠以前讀過同一所中學,校友關系。 他們一個宿舍,就在他樓下,107。 陳子輕的腳蹭蹭水泥:“湯同志這就回來了嗎,不用在醫(yī)院觀察兩天?” 宗懷棠坐回去,拿起桌上的筆轉(zhuǎn)了起來:“你開瓢了都沒留醫(yī)院,他哪有那個臉。” 陳子輕撐著頭往一邊看,原主把廠長的弟弟定義為一個會修設備的花花公子,優(yōu)點明顯,缺點更明顯,挺瞧不上他的玩世不恭,態(tài)度不端正性子散漫能有什么出息,不可能有。 而鐘明的二師弟孫成志是宗懷棠的低配版,都讓原主看不起。 原主覺得廠長才是大丈夫真男人,有那么點迷弟的心思。 就陳子輕現(xiàn)階段的分析,如果那個廠長宗林喻是深色,那么宗懷棠就是花色。 比起前者那種老干部,后者要難對付難揣測多了。 陳子輕心里的小算盤啪嗒啪嗒敲,任務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完成,他得延續(xù)向?qū)幍纳?,這人和他住得近,辦公室在第一車間,上班下班都能碰見的程度,還是不能交惡。 于是陳子輕對他露出了一個友善的微笑:“吃蘋果嗎?” 宗懷棠一臉被雷劈到的神情,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向?qū)幉恢雷约洪L什么樣嗎,笑起來更刺眼睛。 現(xiàn)在頂著個破了的腦袋,臉白得跟鬼似的。 他挪動椅子離小桌遠點,也離對方遠點:“你對我的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了,別說蘋果,王母娘娘種的蟠桃都沒用?!?/br> 陳子輕好聲好氣:“那我給你寫份道歉信?” 宗懷棠斜眼:“至少兩頁紙的。” 他不管陳子輕的笑臉是不是要耷拉下來,說完就起身去柜子那邊,手指關節(jié)打兩下最上面那層柜門:“把酒拿出來?!?/br> 陳子輕吸了口氣,原主寫不出來詩或者感覺自己懷才不遇的時候會喝一點酒,他怕李科長查房發(fā)現(xiàn)就藏起來了,一直很謹慎。 這個宗懷棠怎么知道原主屋里有酒的?還連藏酒的地方都…… 宗懷棠調(diào)笑:“向組長要我自己拿?” 陳子輕過去打開柜門,跟著原主的記憶把手伸進去摸了摸,摸出來一個鹽水瓶。 宗懷棠拿走鹽水瓶,拎著瓶口晃了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替你瞞了這么久,這點我拿走喝了不過分吧?!?/br> 不會是好心隱瞞,就是懶得揭穿,今晚不知是嘴饞,還是沒事干無聊。 陳子輕盯過去:“你怎么……”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弊趹烟暮咧∏蛲庾?。 陳子輕在他打開宿舍門的前一刻突然出聲:“我們走廊的電線最近是不是壞過?” 宗懷棠回頭:“你問我?我跟你又不在一層,我哪知道。” “一個當小領導的,這點小事都不能確定,傳到你那敬愛的廠長耳朵里,也不怕他質(zhì)疑你的個人能力?!?/br> 后一句輕蔑的話夾在開門的響聲里,隨著拐彎,音量漸小直至消失。 宿舍里靜下來,陳子輕趴到桌上,他問那個問題的時候,宗懷棠的背影有一瞬間的停滯,明擺著不尋常。 宗懷棠是甲乙里面的其中一個? 不像。 甲乙一看就是架構這個任務背景的人用來走劇情的,宗懷棠那樣的就算不是主角,也得有些戲份安排。 陳子輕回廠后用腦的頻率多了,這會兒難受頭暈的感覺越發(fā)強烈,他正想扶住桌子去把門關上,再到床上躺著。 有一串腳步聲逼近,是離開的人返回了。 男人笑容滿臉地立在門口:“忘了告別了?!?/br> 陳子輕沒有精力應付。 宗懷棠仿佛看不出他的虛弱:“期待向師傅明早的詩歌?!?/br> 陳子輕更暈了。 宗懷棠伸了個懶腰:“美好的一天是從向師傅的詩歌開始的。” 看似贊美,實則戲謔。 這回宗懷棠是真的走了。 陳子輕不輕不重地捶了下桌子,詩歌詩歌詩歌,這輩子都沒有這么怕過詩歌。 明早的事明早再說吧,陳子輕定了定神望向柜子,中間一層沒有做門,放了飯盒跟瓶瓶罐罐,底下是被子床單,最上面是衣物,那會他找出鹽水瓶后沒關柜門,他前不久才放進去的幾套工裝服還在原來的位置。 陳子輕在椅子上緩了會就去把所有衣物抱出來,一件件抖開檢查完再放回去。 也不知道要檢查什么,萬一里面有老鼠呢。 陳子輕天馬行空地想著,合上柜門去臉盆架前。 洗臉盆里是馬強強走之前給他倒的水,涼了,他扯下搭在架子上的毛巾丟進盆里,彎腰去洗臉。 外面響起喊聲:“組長,主任來宿舍樓了,找你的!” 陳子輕匆匆把毛巾掛起來,揉著潮濕的領口出去接人,劉主任帶著鐘明迎面走來,對他擺擺手:“進去說,到你宿舍里說?!?/br> . 宿舍的燈泡亮著,小桌上的臺燈也開了,陳子輕在柜子第二層找茶葉罐。 劉主任說:“別忙活了,你一個傷員,怎么一點也不自覺?!?/br> “沒事,我給主任泡個茶?!标愖虞p第一下沒扣開茶葉罐,他就把罐子夾在胳膊里,使勁去扣。 要不讓鐘明扣吧。 不行,中午才經(jīng)歷過偶像劇經(jīng)典老土橋段當了回女主角,現(xiàn)在要是連罐子都扣不開…… 指甲蓋發(fā)白往上翻,指尖發(fā)疼。 算了,人生在世,沒必要什么都得證明。 再說他身子虛,何必逞強。 陳子輕拿著茶葉罐去找鐘明:“鐘師傅,這個我扣不開,你幫我扣一下子?!?/br> 鐘明視而不見,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門邊。 眼皮底下的兩條腿打了個擺子,他說:“師傅,向?qū)幷静蛔?。?/br> 劉主任急道:“那還不快把人扶上床!” 鐘明不想扶,陳子輕也沒向他尋求幫助,他就說:“向師傅自己可以?!?/br> “對?!标愖虞p捋著濕濕的劉海抬頭笑了笑,眼角的紅痕是鐘明扔的詩詞本砸出來的。 鐘明把偏厚的唇一抿,拽住他的胳膊,將他半扶半拖到床上。 陳子輕連脫鞋的力氣都沒了,他窩倒在被子上面,把背后那部分被子撈上來蓋著肚子,房里有滴滴答答聲,是他洗臉的毛巾沒有擰,一直在滴水,聽著煩。 “鐘師傅?!标愖虞p喊還沒走遠的大塊頭,“我那毛巾沒擰水,你能不能幫我擰干?” 鐘明轉(zhuǎn)身瞪他,壓低了聲音警告:“我不是我妹那么好騙,你別使喚我?!?/br> “這話說的,我從來沒有使喚過你妹,我跟她是互幫互助共同進步的友情?!标愖虞p嘆息,“我都拿人格保證過了,你怎么就不信?!?/br> 鐘明繃了繃下顎,一語不發(fā)地去把濕噠噠的毛巾擰了擰,順手就把洗臉盆里的水倒了。 倒完臉黑沉沉的,有些氣惱。 陳子輕倒是沒打趣,他看著水泥地上那片水跡,廠里灰多,工人都把水倒地上用來降塵。 劉主任在這時說起了話: “小向啊,你看你出院也扛不了料,拉不動料,攪都攪不了兩下,還不如在醫(yī)院待著?!?/br> “我在醫(yī)院躺著憋悶?!标愖虞p說,“而且組里沒我盯著,我不放心?!?/br> 劉主任不是很認同這種方式:“也不能總依賴你,還是要靠個人自覺?!?/br> “主任說得沒錯。”陳子輕憂慮地蹙了下眉心,“不過好習慣培養(yǎng)成功很難,懈怠容易,有了一次就有兩次三次無數(shù)次,鏈條松了一塊整個垮掉。” 這話劉主任沒什么意見,確實是這樣。 劉主任搓搓手,二徒弟跟三徒弟被拎回家教育了,他倆都沒好果子吃,大徒弟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寫的檢討沒有一處投機取巧,全是真誠。 廠里還是要給三人通報。 說實話,小向不是他帶出來的,卻比他的三個徒弟都要穩(wěn)重,他沒有在小向身上見到過沖動的一面。 把制造廠當家,把車間生產(chǎn)看得比命重要。 這點好也不好,凡事不能太過。 劉主任接過大徒弟遞的茶水,聽床上的年輕人說:“上午廠里放假掃墓,下午是上班的,效率跟我在的時候一個樣嗎?” 師徒二人都沒開口,答案已經(jīng)明了。 陳子輕不驚訝,這個廠每個月的產(chǎn)量由生產(chǎn)科統(tǒng)計,量數(shù)卻是工人們自己商量著定下來的,這是宗林喻的決策,為的是讓工人們拿到?jīng)Q定權,那到時候完成不了產(chǎn)量就很沒臉。 但是總有臉皮厚的,只貪圖當下,不管后果,每個組都有,所以要有個勝負心強,為了贏不擇手段的領導督促。 原主就是那種人,他曾經(jīng)把自己的工錢給一個不積極的工人,目的是讓對方能按時上班,完成每天的量,最終成功拿下當月的生產(chǎn)量比賽冠軍。 光輝組因此一路領先。 “主任,不是我不信任大家,是我想盡可能的做到位,不辜負廠長對我的信任。”陳子輕咳嗽,“這個月我們組定的產(chǎn)量比上個月要高,雖然這才月初,但也不能掉以輕心?!?/br> 劉主任擔憂道:“怎么咳上了?!彼锌撮T神大徒弟,“小鐘,你給倒杯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