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伯，這趙乾還來了？包扎止血？”

    曹伯放下手機轉(zhuǎn)頭看著唐塵“他是你村的是吧?！?/br>
    唐塵點頭“嗯村西頭的。”

    曹伯坐正，關(guān)了手機看著唐塵一副我要開始講了的樣子。

    “那娃不是啥好人，那天手上全是血來咱這，那指甲直接剁了一截，到這沒了。”

    曹伯指著小指關(guān)節(jié)處給唐塵看，當(dāng)時人來的時候還拿著半截手指，已經(jīng)續(xù)不上了，但得止血。

    “我也是大白天激起一身冷汗，這老大年紀(jì)了，看第一眼都慌了神，抓緊給人止了血。”

    曹伯想起那天的場景都瘆人。

    “就他為了嚇唬那娘家人就砍了自己小拇指，威脅人說，我今個能砍自己，明天你不跟我回，看我敢砍你嘛，媳婦也就跟著回家去了?！?/br>
    唐塵半天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曹伯嘆息幾聲，下床去外面沖院子了，院子里有昨晚上下雨刮來的樹葉子和樹枝。

    中午吃飯?zhí)茐m拿出一瓶罐頭瓶裝著的咸菜，倒出一點給其他人嘗了嘗。

    曹伯直說這挺好吃，讓飯?zhí)玫男惴家套聊プ聊?，也腌制點。

    唐塵和趙烈聊著天吃完飯，趙烈還在搭棚子，正坐房頂上聊著天。

    雨后秋風(fēng)帶點涼氣，趙烈緊緊衣服放了手機麻溜搭著。

    唐塵午休完，起來還有點悶悶的，大概是天氣不好的原因，整個人萎靡不振的。

    曹伯還在睡，呼嚕聲挺響，唐塵坐桌前翻起爺爺?shù)尼t(yī)書，也好久沒看了。

    唐塵記得之前只看到中間一點，大部分都還是爺爺讓他坐旁邊拿著方子講的，自己真的去看這本書也沒看多少。

    爺爺只是把書里的精華都講給了小唐塵，不想讓唐塵鉆到書里去琢磨，浪費時間，干脆自己揉碎了知識點講給他，拿著病例去考他。

    唐塵直接從感興趣的不孕癥開始看，這是倒數(shù)第二章 。

    書上還有很多爺爺自己寫的注釋，他還畫出了自己的錯別字，有些不夠細節(jié)的地方刻意去標(biāo)注了。

    直到某一頁，爺爺?shù)淖⑨屖且慌判∽帧?/br>
    【接下來的不必去看，沒什么參考價值?！?/br>
    唐塵摸著爺爺?shù)墓P跡，有點想他了。

    唐塵的習(xí)慣看書一個章節(jié)就要看完它，要不覺得不完整，好像話說了一半卡住似的，不上不下心里惦記。所以他就接著往下讀了。

    唐塵看了兩頁確實和爺爺筆記說的一樣，的確參考性不大，翻頁的速度都快了。

    直到看到滿頁的字，唐塵眼睛睜大，往后翻了幾頁都是，大概有十幾頁，每頁都寫滿了字。

    這些字是用深藍色鋼筆寫的，鋼筆字蓋住了下面的印刷字體，字體寫的比較大，大概一行鋼筆字占了三行印刷字。

    【小糖，我猜你一定看到了這兒。爺爺了解你，這本書中有很多內(nèi)容類似于此，枯燥無味，但你必須得讓它占一席之地。

    生活亦是如此。

    你跟著我看了不少不孕癥，其實我研究不孕癥是因為玉琴，也就是你mama。

    她懷你的時候不容易，她是我第一個病人，很慶幸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

    講起玉琴，就不得不說，她作為一個藝術(shù)家，太過于追求絕對的幸福，她開始懷疑你父親愛的同時就已經(jīng)把自己推進了深淵。

    我曾找她聊過，但已經(jīng)無濟于事，她深陷其中，已經(jīng)有了抑郁的傾向，這也導(dǎo)致了她最后的結(jié)局。

    我管不住你父親，是我沒教好，我不斷埋怨自己，當(dāng)時不該讓你母親進門。

    逝者已逝，愧疚追悔也是徒勞。

    小糖你要清楚，不管和誰在一起，你都會被愛，這是你給他的機會讓他來愛你，而不是誰都能來愛你，他愛你是你給他的權(quán)利，而不是只有他能來愛你?！?/br>
    爺爺在世的時候很少提起mama，唐塵也聽話不會問起mama，只是時常在深夜想起小時候和mama相處的畫面。

    爺爺以這樣的方式教他自愛，既然他不愛了，就放手，自有人來愛自己。

    只是mama來不及悟出這個道理了。

    唐塵翻開下一頁，每頁都是以“小糖”開始的，好像爺爺就在耳邊喊他一樣。

    前面都是講一些事情，有mama的藝術(shù)天賦，爸爸對中醫(yī)的抗拒，還有唐塵小時候抓周抓住針灸針，自己怎么學(xué)的中醫(yī)等都是一些往事。

    唐塵心里泛起一陣酸澀，爺爺最后那段時光在不斷懷念往事，好像在講自己這輩子怎么一步一步走來的，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愛人，自己丟不下的孫子。

    直到最后一張沾滿墨水的信，讓唐塵眼睛再兜不住眼淚來。

    【小糖，昨晚夢著你奶奶了，我大抵是知道自己的身體的，明天再教你最后一個脈象，我也算是把滿腹的學(xué)問都傳給了你。

    這人啊一輩子就是過盛則虧，陰陽互補，好的壞的摻在一起。

    我放不下的就是你了，這纏綿的話就不和你當(dāng)面說了，你知道的，爺爺不喜哭哭啼啼。

    這本書我會留給你，你時常溫習(xí)鞏固。

    不知你何時能發(fā)現(xiàn)這草草幾頁書信，爺爺寫的潦草，不想大張旗鼓給你封信。

    小銘該回來了，你一個人不行。

    小糖，你是我最滿意的中醫(yī)繼承者，我沒什么可以留給你的，我把我的所有著作版權(quán)都移到了你的名下。

    不出意外的話，你看到這封短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