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也不能這么說嘛?！眳羌涡裼珠_了一瓶啤酒，“出來玩當(dāng)然玩兒個氣氛啊，女孩都喝了，男的還端著也不太好嘛。況且你說你不能喝，我們也沒為難你啊，讓別人幫你喝一杯，于情于理都合適嘛。”合適個鬼。

    沐陽心里有些冒火。

    這也是他不太愿意參加聚餐的原因，十六七歲的年紀(jì)向來是什么好吃吃什么，且不說很多食物他不能吃，男孩抽煙喝酒都是很常事，放在別人身上無所謂的事偏偏他不能做。

    沐陽的人緣很好，每到這種時候很多人都會來和他勾肩搭背的喝酒開玩笑，讓他覺得無奈又煩躁。

    久而久之聚餐場合能避則避，今天如果不是因?yàn)閲?yán)陰郎他也不會來。

    沐陽剛剛喝粥把口罩摘了，此刻唇角的笑意收斂了幾分，耐著最后的性子說：“我覺得……”

    剛起了個頭，一只小麥膚色的手掠過他的身子，接過夏杉手里的啤酒一飲而盡。

    沐陽詫異地看向嚴(yán)陰郎。

    “哇偶！”旁邊的人開始起哄，“班長帥！厲害厲害！”

    夏杉豎起大拇指：“爽快！沐陽，你看人家班長多豪氣！你那么維護(hù)人家干嘛呢？”

    嚴(yán)陰郎眉頭微皺，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嫌棄這個味道。

    平時的班長冷冷木木的，臉上也沒什么過多的表情，同學(xué)第一次見到他嫌棄的樣子，忍不住繼續(xù)逗他：“班長，再喝一個唄？”

    吳嘉旭端著杯子一胳膊攬上嚴(yán)陰郎的肩膀，“班長班長，來，再喝一個，你得做好表率嘛?！?/br>
    嚴(yán)陰郎不太會拒絕別人，被他們勸著哄著又喝了兩杯。

    “行了行了啊?！便尻栃χ阉麄兺崎_，“少欺負(fù)老實(shí)人，趕緊催催燒烤吧，你們不餓?。口w麟，你點(diǎn)了些什么菜??？”

    一提醒大家才想起來燒烤還沒來，注意力轉(zhuǎn)移到老板身上，一個個氣勢洶洶的去催菜。

    沐陽拉著嚴(yán)陰郎坐下，“這么喜歡喝酒??？”

    “沒，”嚴(yán)陰郎如是說，“第一次?！?/br>
    “那你還來者不拒？不怕喝醉？”沐陽不滿道。

    嚴(yán)陰郎嘴唇微動，沒說話。

    沐陽被剛剛那群人吵的有些火大，沒忍住踹了他一腳，“想說就說，還不能坦誠交流了？跟我還不能說實(shí)話？”

    這一腳力氣有點(diǎn)大，把嚴(yán)陰郎踹的小腿痛，他咽了口唾沫，喏喏道：“我……你…不能喝。”

    沐陽明白了，笑著湊近耳邊問：“你不想我被他們?yōu)殡y？”

    輕飄飄的氣息噴在耳廓處，嚴(yán)陰郎覺得耳朵像羽毛拂過般酥酥麻麻的，還有點(diǎn)發(fā)燙。

    他微微朝旁邊挪了一點(diǎn)，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沐陽幫了他太多了，他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圍里回饋給他。

    “傻帽?！便尻柸炭〔唤坝X得啤酒味道怎么樣？”

    嚴(yán)陰郎第一次喝酒，其實(shí)他對酒非?？咕?，劉勇南打他的時候常常伴隨著一個濃烈的酒味，毫無輕重的拳打腳踢。

    他所有黑暗的日子里都充斥著酒臭。

    啤酒和白酒不一樣，酒精相對來說較少，說不上來具體什么味道，好像酸酸的……有點(diǎn)澀口。

    嚴(yán)陰郎：“不好喝?！?/br>
    “酒怎么會好喝呢?！便尻栒f，“少喝酒，那玩意兒啥好處沒有。”

    嚴(yán)陰郎：“嗯。”

    他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

    喝酒的事情暫時放在一邊，菜很快上其了，人多點(diǎn)的分量也多，長桌上堆滿了食物。放眼望去全是rou，排骨、雞翅、郡肝、魷魚。

    同齡人吃飯的氣氛很輕松，根本不需要調(diào)節(jié)氛圍，時不時喝高了的打鬧嬉笑足夠笑好一陣。

    嚴(yán)陰郎第一次參加集體活動，近在咫尺的歡笑熱鬧讓他怔然。

    他好像與這里格格不入，卻又好似默默的融為一體。

    沒有人覺得他的沉默奇怪，也不會強(qiáng)迫他非得說什么才證明存在。

    同學(xué)都在玩鬧，沒有人注意到他，可他又隨時存在于每個人的口中———

    “你丫吃不吃？這他媽是你要我才點(diǎn)的！光盤行動不許浪費(fèi)啊！一會兒班長給錢，看他削不削你?！?/br>
    “你別老讓我喝行不行？我要是醉了你送我回去??？你敢勸班長酒嗎？剛剛他喝的可特別豪氣?！?/br>
    “班長你看他！他纏著我撒酒瘋，你管不管啊？！尼瑪離我遠(yuǎn)點(diǎn)，滾滾滾?！?/br>
    “你們是不是太嗨了？班長還在這呢，當(dāng)心他給班主任說，以后不讓我們出來了。”

    “不會吧，你以為班長是你一樣大嘴巴??？是不是班長？”

    嚴(yán)陰郎不知他們的玩笑，正經(jīng)的點(diǎn)頭：“我不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聽到?jīng)]，別拿班長做借口——”

    他們一群人坐在外面，夜幕低垂，星子在深藍(lán)的綢緞中探出腦袋，空氣終于撕破了口子，晚風(fēng)里帶著江水的潮濕和悠涼。

    此時正是用餐高峰，飯店的燈火點(diǎn)亮，攬客的吆喝和客人的歡聲笑語糅雜在一塊兒，每個人的笑容是這樣的鮮活。

    嚴(yán)陰郎被他們吵得心里暖暖的，這是他沒有見過的煙火氣息。

    “班長，吃這個。”柯景如替嚴(yán)陰郎拿了一串烤雞翅，“這個可好吃了，你嘗嘗。”

    “謝謝?！?/br>
    柯景如說：“別這么客氣嘛，你都沒怎么吃東西，是東西不合胃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