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車子一路開著,直到蕭遙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你是要回我老家那兒嗎?那兒已經(jīng)改建了,跟過去都不一樣了?!?/br> “我知道?!?/br> “你知道?” “因為我前幾天來過?!彼沉怂谎邸拔一貋碚夷?,希望可以見到你,可是沒找著?!?/br> “我我們搬家有好些年了?!彼脑捵屖掃b感覺好甜蜜,嘴邊也忍不住逸笑。 拐過幾條街,駛進(jìn)那條長巷,他慢慢地將車子靠往路邊停泊?!跋萝嚢?。算起來你是地主,所以你是帶路的人?!?/br> “嗯?!彼UQ?,報以甜笑。 夜色漸沉的巷道,水銀燈輝自樹影篩漏,無數(shù)幽光在閃爍,乍看之下,仿佛隕落的夜空星辰,暗伏其間正在窺探地眨眼。 境由心生,這句話果然一點也不假! 蕭遙吸口氣,不禁脫口說:“說也奇怪,本來我還一直不太能接受這里改建的樣子,總覺得少了人情味,可是我現(xiàn)在卻覺得這個樣子也是很美的。” 身畔傳來他的應(yīng)聲:“這就是進(jìn)化論。有些改變是因應(yīng)潮流,也可能是生存必需的要件。如果無力去左右什么,那么,也只有調(diào)整自己的接受度,因為接受事實之后,才能夠認(rèn)清自己該去面對的是什么,最后才有那個能力去調(diào)整環(huán)境?!?/br> 嗯,是的,你說的是,只是她偷偷瞥了他緊繃的臉色,馬上低下頭,掩飾想笑的沖動。 他一定要這樣子殺風(fēng)景嗎?地面上明明是儷影成雙,可他好像非得提醒她——別想太多了? “哎呀!這不是蕭家的丫頭嗎?”突然一輛機車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 “呃?你是”蕭遙愣住了。 機車上的婦人摘下安全帽,笑吟吟說:“不認(rèn)得我啦?我是王mama啊,前些天你才來店里買牛rou面的啊?!?/br> 蕭遙這才露出恍然的樣子,然而更夸張的“恍然”表情,卻是王mama。 “約會喔?跟男朋友散步???看來王mama就快喝到喜酒了!” 呃,王mama,你真的想太多了。蕭遙咽著口水,一句話還哽在喉頭,那廂的王mama已經(jīng)開始滔滔不絕。 “我可要好好恭喜你mama嘍,她再也不用cao心女兒嫁不出去,唉,我早就跟她說了,丑小鴨是會變天鵝的,麻雀上了枝頭就成風(fēng)凰啦,這會兒不是證明我的話沒錯?誰敢說女孩家一定要聰明伶俐才有人要的?” 誰敢說?不知道聿擎壓低的抑笑聲,以及蕭遙強忍的抽氣聲,算不算另一種“說話”? 好不容易,王mama終于離去,但某些“后座力”剛要揮發(fā)。 蕭遙轟轟然的腦袋瓜,擠滿鴨子天鵝麻雀鳳凰,如果能夠,她想新增圈選項目——地鼠。 就讓她挖個地道逃走吧! 聿擎將她臉上的霓霞盡收眼底?!霸趺蠢??還在為王mama的話生氣?” “也說不上是生氣啦,只是這種誤會很糗?!彼低低怂?/br> “會嗎?” 不會嗎?她略略睜大眼,試圖從他臉上依舊泰然的笑容,窺探話意。 “難道你不怕被人當(dāng)成是我的男朋友?” “不怕?!?/br> 他的答案讓蕭遙當(dāng)場好想狂呼!噢耶!萬歲!她快要克制不了這種興奮的心情了。 他忽然牽住她的手?!霸俚教幾咦甙伞!?/br> 喔好,走,走她在走了嗎?這種“走”法未免太玄了?兩腳明明著地,卻有種飄然的感覺? 最后蕭遙只剩一種明確的知覺——他的手掌好厚實溫暖!她喜歡被他牽手的感覺! jjwxc jjwxc jjwxc 隨著這般輕飄飄的步伐,他們來到附近小公園。就著一片草坪,他們倆席地而坐。 “這個時間應(yīng)該不會再遇上什么認(rèn)識的人吧?”聿擎順口說, 蕭遙聳肩,一笑。 “怎么?現(xiàn)在不怕啦?”他側(cè)向她,問。 “我、我有說我在怕嗎?”她強辯道。 “喔?”笑意在他唇間漸濃。“可是我看你剛才很擔(dān)心的樣子。” “我是、是”擔(dān)心他的反應(yīng)。拂著被風(fēng)吹散的發(fā)絲,蕭遙終于找到更好的理由:“我是擔(dān)心王mama到處宣傳。,, 他故意皺眉“你覺得那樣子很糟嗎?被當(dāng)成是我的女朋友有這么糟糕嗎?” “當(dāng)然不是這樣!我、我是因為”蕭遙接下來想說的話,連她自個兒也不清楚。 “你是不是怕男朋友誤會?” “男朋友?哪有可能!”她漲紅臉。 “怎么不可能?你都幾歲了,交交男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本來我還在想,說不定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br> “連男朋友都沒有,跟誰結(jié)婚啊?你剛才沒聽王mama說的,我媽還到處宣傳說我沒人要呢?!彼ь^,發(fā)現(xiàn)他笑得很開心?!澳愫孟窈芨吲d的樣子?” “當(dāng)然高興,至少我不用擔(dān)心突然會有人冒出來,說是要跟我拼命決斗什么的?!?/br> “哪有這么嚴(yán)重的?你少胡說了?!笔掃b抿抿嘴,拋去一記微笑。 那種不自覺流露的女兒家情態(tài),又讓聿驚一度失神。 當(dāng)驀然還魂的時候,望著她開合的嘴,他才整整神色,問:“你剛說了什么?” 蕭遙眉尖微蹙“你在想些什么?想得這么認(rèn)真?” 凝著她的一臉迷惑;聿擎覺得他心頭的迷惑比她更甚。 女人的撒嬌他領(lǐng)教多了,但,唯獨她,能輕易令他心頭覺得有股滿足感。 聿擎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心情受她牽引,這是為什么? 跟她在一起,他可以露出最自然的笑容,容忍任何可能是無匣頭的問答。 不,用“容忍”并不貼切,因為他沒有感覺自己有著一絲絲勉強。 仿佛有著某種禁錮的領(lǐng)域,正在開啟而一切都因為她的存在。 迎著還在等待答案的那張小臉,聿擎轉(zhuǎn)了話題說:“我在想,什么時候可以吃到你媽鹵的雞腳?” 這話讓她噗哧一笑。“你在想這個?你真的那么想吃嗎?” “你媽肯嗎?”傻丫頭,這已經(jīng)不是吃的問題了。 “呃”遲疑就代表有所領(lǐng)悟。 這在他吃到鹵雞腳之前,可能得先讓母親大人相信,他不會把人家女兒給“吃了”?蕭遙還想不出怎么去詮釋母親這種“齷齪”疑慮時,身畔傳出一道低喟。 他嘆息?因為雞腳? 他說話了:“我終于知道原來伯父伯母是這么排斥我?!?/br> “你怎么會知道的?”蕭遙忙著打住話,呃,這時候她好像連安慰的余地也沒有?最后她把當(dāng)年他那封信,不小心被哥哥搶走公開的事說出來。 蕭遙最后說:“我覺得對你很抱歉。不過信還是保持得很好唷,現(xiàn)在我把它藏在我的秘密盒子里,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br> “該說抱歉的是我?!毕氲剿胍狗暗那榫埃睬鎻男念^暖到眼窩。 她可知自己費心收藏的,不再只是一封信?還有一顆孤雛的心。 整整神色,聿擎試圖用輕松的口吻,化解眼角的加溫?!澳氵€有秘密盒子?” “是啊,里頭收藏的都是我的寶貝呢,還有”她咬著唇瓣,神秘兮兮的笑靨煞是生動“我的肚臍眼呢?!?/br> “喔?那改天帶來讓我瞧瞧。” “才不要!很丑!我哥說就像干掉的烏梅渣!” 聿擎聽了哈哈大笑。 “你哥哥還蠻有意思的,改天有機會一定要見見。不過”語氣頓沉“不過這可能要先化解掉你家人對我的排斥。 蕭遙忍不住說了:“其實當(dāng)年的事,他們沒有真的放在心上,如果說現(xiàn)在他們有什么排斥的也不是你。” “那是誰?” 是她。她這個表現(xiàn)不爭氣的女兒! 舔著唇,蕭遙艱澀地開口說:“他們是怕我們這樣子繼續(xù)下去的話,萬一我不小心愛上你的話,那、那” “那又如何?”聿擎盯著她望,熠眸可比天星。 “那我就會死得很難看?!彼袅康臏p弱和持續(xù)壓低的頭,成正比。 “我有這么可怕嗎?” “我媽她說,一個男人條件太好就是可怕的事,因為他能輕易讓女人動心,也一樣容易使女人心碎?!?/br> “那是你媽說的,你自己呢?” “我?”抽回目光,蕭遙將頭埋人曲起膝蓋中,用乍似呢喃的聲音說:“我不知道?!?/br> “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跟你在一起很快樂,這就夠了?!蓖嶂^,她瞅著他的眼睛眨啊眨地“你呢?會不會擔(dān)心?” “擔(dān)心什么?” “就是擔(dān)心”身體隨著拖曳的尾音在輕擺“擔(dān)心我要是真的愛上你,會賴著你不放啊?!?/br> 笑意染上他的眸。聿擎笑得溫存迷人“只要你快樂就好。” 這是沒意見嘍?然后呢?全盤照收? 這一晚,他們促膝長談,談了很多很多,從眼前到過往,就理想到夢想話題扯到工作時,蕭遙的表情有點兒尷尬。 “我目前待業(yè)中。” “喔。”點點頭,聿擎沉思半晌,問:“你愿意我?guī)湍惆才殴ぷ鲉幔俊?/br> “你?”蕭遙眉頭忽然打皺,跟著陷入凝思。 “你可以考慮看看,想好了,再告訴我?!?/br> “我想好了?!碧ь^,她正色應(yīng)道:“我想還是不用了。” “為什么?”這個答案讓聿擎有點訝異。 “因為我想這對大家都會比較好吧。” “怎么說?”聿擎頗感興味,倒想聽聽這小妮子有啥高見。 “我知道以你的身分要幫我安插工作,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是我想過了,如果我到你公司去,做得好就沒話說,可是萬一有什么閃失的話呢?你辦我還是不辦? 不辦的話,會害你被說循私包庇;可是你當(dāng)真來個大公無私,別說是被你開除,只要想到會被你罵,我就已經(jīng)難過得半死了,所以,還是不要的好?!?/br> 瞧著她猛搖晃的腦袋瓜,聿擎笑了。“誰說我一定要安排你在我的公司?” 迎著她晶燦的眸光,他說:“我可以安排你到我朋友那兒上班,以我跟他的交情,他一定會特別照顧你,但你還是要努力去學(xué)習(xí),師父引進(jìn)門,修行在個人,機會是看你自己怎么去把握的,懂嗎?” “嗯嗯!我懂!”肅然起敬的她,禮畢之后,由衷地說:“謝謝你。” “傻瓜,要說謝的人應(yīng)該是我。我說過的,等我回來會好好謝謝你的。” “你還記得這些話?”蕭遙眼中滿是驚喜。“你忘了?”伸展肢體的他掉頭睨眼,含帶慵懶的聲音更加低沉惑人。 “我當(dāng)然沒忘?!?/br> “那我也忘不了。”他深深注視著她。 “可是,我什么事也沒辦好”低頭嘟噥的蕭遙,忽然想到什么,手開始在頸間摸索。 “你在于什么?” “上次在別墅,我忘了把項鏈還給你哎呀,好像被頭發(fā)勾住了?!?/br> “我來。”聿擎湊近她,試著解開那被發(fā)絲纏繞住的鏈子。撥開她的秀發(fā),就怕會扯斷她一根頭發(fā)似的,他的動作顯得小心翼翼。 蕭遙渾身僵硬!從他的指頭攏過她頭發(fā)的那瞬間開始,蕭遙感覺自己頭皮一陣麻透透,全身跟著疙瘩齊冒,她必須用更大的自制力,去掩飾自己種種失控的反應(yīng)。 經(jīng)他指頭溫柔撫觸的頸間肌膚,有種著火的感覺,而且持續(xù)在蔓延! “好了嗎?”她屏住氣息,問。 “一下子就好?!彼穆曄⒆远洗捣?。 不行,她一下子都不能再忍耐了!蕭遙真的忍不住那種顫栗。 “你會冷嗎?”他感覺到了。 她只是搖搖頭。 不再多問的聿擎,動作一度笨拙。 咫尺相距的兩具身軀,感應(yīng)著彼此的溫度和氣息。 鼻翼汲入她淡淡的發(fā)香,指端觸碰著她柔細(xì)的肌膚,一種迷人的青春芬芳,已經(jīng)霸占他的觸感、嗅覺。 這一刻,聿擎才發(fā)現(xiàn)胸臆間有某道聲音在張狂 那不規(guī)則的律動,不只是心跳聲而已,更是種心動的頻率。 這種認(rèn)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讓他的動作趨緩。 也讓他有了某種沖動終了,他還是抑制住那種擁抱她的渴望。 “好了?!睋釗崴暮竽X勺,順順?biāo)念^發(fā),聿擎刻意拉開彼此的距離。 “好了?”摸著還掛住的項鏈,蕭遙別過臉,諾異地問:“我是要拿下來還你的啊?!?/br> “為什么要還我?” “這”蕭遙眨眨眼,不太能理解。“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啊。” “可是一直寄放在你那兒。而且,你答應(yīng)我的事還沒辦好,不是嗎?” “你”瞠目以對的蕭遙忍不住碎碎念:‘‘還說這件事你沒放在心上?!?/br> “我是要你放在心上?!彼m然笑得有點賊,卻有著難能可貴的俏皮輕松?!斑@條項鏈讓你一直掛著,那你就會一直覺得欠了我什么,這對我來說,應(yīng)該是件好事?!?/br> “厚!原來你這么壞?你存心設(shè)計我!”她低聲抗議。 “嗯,你后悔啦?”他佯作認(rèn)真的樣子。 瞟了他兩眼,蕭遙努力抿住笑意,希望別讓對方看穿自己滿溢的甜蜜感?!熬彤?dāng)我誤上賊船,交友不慎,只好認(rèn)栽啦?!?/br> “那是說我可以繼續(xù)設(shè)計下去嘍?” “你想的美啦,你真當(dāng)我那么笨啊,都被說穿的事了,還會有人上當(dāng)嗎?” “這可難說,有時候上當(dāng)也是心甘情愿的?!?/br> 這一來一往間,話里的余韻,讓蕭遙心頭亂甜一把的。 是的,就是貪著這般的感覺,讓明知夜歸將接受父母責(zé)問的蕭遙,也愿意放膽作為。 這就是心甘情愿。 jjwxc jjwxc jjwxc 是夜,聿擎送她到了家門前的時候,蕭遙堅持自行步上樓。 上了樓,她還刻意逗留在自家那扇大門前,直到判斷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遠(yuǎn),遠(yuǎn)到不會聽見任何“鬼哭神號”的聲音,才敢開門進(jìn)屋去。 阿彌陀佛,老天爺英明!發(fā)現(xiàn)屋內(nèi)一片靜悄悄的蕭遙,連忙鉆回自己房間去,天大地大的事,都等她一覺睡醒再說。 不過,對聿擎來說,這一晚,似乎還余波未平。 返抵別墅,將車子停妥,從停車間步出的聿擎,被一抹忽然冒出的身影給堵住。. “總算等到人了,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了呢?!币幻Φ桥桑娑?,口氣頗為不善。 聿擎掃了來人一眼,皺皺眉頭?!斑@么晚了,你來做什么?”問完話,他邁開步伐,大步往屋內(nèi)走去。 “我——”女子跟在他身后追趕,足下三寸高的鞋跟踩得蹬蹬作響,配合她微細(xì)的嗓音,讓這棟別墅在深夜里顯得格外不平靜。 “高聿擎,你問我來做什么?你有沒有問錯?還是說你忽然得了失憶癥,所以你連我是誰都忘了?” 走人大廳的聿擎,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另外斟了杯紅酒遞給身后叫囂的女人?!澳闶钦l?蘇炮美,蘇家千金小姐,蘇氏集團(tuán)的現(xiàn)任副總,來,敬你一杯?!?/br> “敬”她?這個字眼讓蘇炮美頓時愣住了。 這人大有問題!別的不說,瞧他嘴角那種甜蜜蜜的笑意,與其想像是因為她的關(guān)系,那么蘇炮美寧可相信他是中邪了! “看來你的心情還不錯?就因為這個嗎?”她從皮包掏出了一只牛皮紙袋,往桌面擱去。 聿擎抽出紙袋里頭的幾張拍立得照片,赫然發(fā)現(xiàn)里頭的主角竟然是他和蕭遙!而且照片某些鏡頭的角度,經(jīng)拍攝之后竟是無比暖昧? 聿擎眉峰一攏,語氣深沉:“你跟蹤調(diào)查我?” “我跟蹤你?哼?!碧K炮美嗤之以鼻,冷哼道:“我是誰?我會去做這種無聊事?” “那這些照片——” “是一個雜志社的朋友給我的,因為男主角是你,所以在發(fā)稿前她特別知會我一聲,我讓她先把照片帶過來讓我瞧瞧?!?/br> “然后呢?”她瞧完了,也不吝與他分享? “很簡單,我來只是要告訴你幾句話。如果你對這個女孩只是玩玩,那我無所謂;但是如果你是來真的,那我可要請你好好斟酌了?!?/br> “斟酌什么?” 炮美微微睜大眼,似乎覺得他的問題很可笑?!拔乙詾槟阈睦飸?yīng)該很清楚,我們?yōu)槭裁匆喕椋???/br> 聿擎轉(zhuǎn)著水晶杯,心思也在周轉(zhuǎn)。 他當(dāng)然知道促成這樁婚約的幕后真相。 長期以來,蘇氏和華威就是一種很微妙的合作關(guān)系,雖然當(dāng)年聯(lián)盟拓展海外市場,蘇氏功不可沒,但隨著蘇氏日益擴大的奪權(quán)野心,卻也在華威埋下隱憂。 不久前,蘇氏企業(yè)故意放出消息,說是有意角逐董事長,卻又暗暗表示聯(lián)姻的意愿,其間意味著什么,不可言喻。 最后呢,由聿擎和蘇炮美訂婚,蘇家放棄董事長一職,名正言順輔助乘龍快婿接棒,事情就這么簡單。 “你想清楚了嗎?”炮美睨著沉默的他。 “也許?!彼娴南肭宄藛??如果是,他為何心頭這般迷茫?他原以為這些都是無須傷腦筋的事,包括婚姻,那不過是一個讓他多了位名曰老婆的儀式罷了,可是現(xiàn)在 他的答案讓炮美又是一愣?!案唔睬妫野l(fā)現(xiàn)你變了!是為了她,那個叫蕭遙的女孩?” 當(dāng)蕭遙的名字冒出來的時候,聿擎原是鎮(zhèn)定的臉色瞬間大變。 “不要去招惹她!”他的聲音雖不大,但口氣絕對是斬釘截鐵的。 “你那么兇干什么?我干嘛要去招惹她?我還不至于分不清是非對錯,如果我們沒辦法繼續(xù)合作下去,問題也是在你,不在別人身上!” 聿擎笑了,一如他對她的認(rèn)識,這個大小姐雖然思想古怪,但還是有分寸的。“我喜歡你用‘合作’這兩個字,表示你頭腦還是很清楚,不像別人說的那樣?!?/br> “怎樣?” “沒什么,就是說你是花瓶代言人,美感有余,內(nèi)涵不足。” “該死!邵尊這個天殺的混蛋!”炮美連想也不想,咬牙切齒罵起來。 “你真厲害,一下子就猜中是他?!?/br> 炮美翻翻眼皮,冷哼一記。這有啥好稀奇的?打她出娘胎的一刻開始算起,舉凡她所有成長的不堪記憶,都要算上邵尊的那一份!一直到現(xiàn)在,這個姓邵的還是不忘頻頻發(fā)揮“冷箭君”的功力,鎮(zhèn)定的對象也始終是她。 難不成是她上輩子欠了人家什么?教他這輩子總是這般惡毒相向? 悶著頭,蘇炮美自己倒了杯酒。 “你可不要喝醉了?!?/br> “醉了最好。至少等一下可能會好過些?!?/br> “等一下?” 炮美忽然睨著他,表情古怪。“反正我們遲早是要在一起的,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br> 聿擎剛到嘴的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他瞪視蘇炮美一眼,搖搖頭?!澳愫染浦蠖加羞@種習(xí)慣嗎?” “咳!”炮美對他的挖苦毫不以為忤,只是表情相當(dāng)認(rèn)真的接口說:“這是我媽的意思。她說為了避免你三心二意壞了大局,所以只好這么做了。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我們上樓吧?!?/br> 看著她滿臉的委屈,聿擎攤手“你媽的意思?那你自己的選擇呢?你想過嗎?你愛我嗎?” “愛?”這個字眼讓炮美的臉上布滿迷霧,最后她甩甩頭,刻意揚高的高亢語調(diào)說:“別跟我說這種不切實際的字眼,我只知道既然答應(yīng)這個安排,我就沒有選擇的余地了。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只要能顧全大局就好!”什么伸頭縮頭刀不刀的?某個意念讓聿擎的表情跟著逆轉(zhuǎn),他忽然挨近她“你當(dāng)真這么急著跟我上床?” “嗯”輕咳兩聲,蘇炮美想點頭應(yīng)允,卻不由自主地挪了挪臀。該死!他干嘛坐得這么近??? “好,我成全你。”聿擎拉起她,催促說:“不過我們的動作要快點,至少要趕在邵尊過來之前辦妥。” “什么?”炮美甩掉他的手,杏眼圓睜“姓邵的要來?” “我們約好了,聊點事。”聿擎攤手,大有一副等著瞧的意味。 “那你們聊,慢聊啊。”炮美揮揮手,急著說拜拜。 “不急啊,就算他來了,讓他先在樓下等我們辦完事也行。” “不用了,我說不用了?!?/br> 望著那道匆促告別的身影,聿擎嘴角不禁抿笑。 直到人已遠(yuǎn)離,聿擎掉頭步上樓,回到房間,他撥了通話給邵尊——今夜編造出來的訪客。 他直截了當(dāng)提到蕭遙的事?!澳銕退谀愎景膊鍌€工作吧。 ” “憑我們的交情,你一句話當(dāng)然沒問題,隨時讓她過來報到上班。只是這個女人是誰?你什么時候這樣熱心?”那頭的邵尊問。 “朋友。”答案簡短得不能再簡短。 “喔?!蹦菐纳圩穑曇艄掷锕謿獾亍芭笥延泻芏喾N吧。那婆娘知道這件事情嗎?” “哪個婆娘?”聿擎故意裝作不知。 “當(dāng)然是蘇炮美!你的愛妻!” “你明明知道我跟她的關(guān)系,不必故意這么說。她知道蕭遙,所以她剛剛特別過來一趟,只是目的沒達(dá)到就走了。”聿擎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口吻。 “目的?她有什么目的?”邵尊馬上問。 “她找我上床?!痹挷懦隹冢睬婷黠@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可疑的巨響聲。“邵尊?你還在嗎?” 呼喚老半天,電話里終于傳來邵尊虛弱的呻吟聲:“我還在,只是不知道完不完整?!?/br> “你怎么了?” “沒事,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我家老奶奶的話還真是要聽,這半夜是真的不能聽鬼故事的。” “鬼故事?”誰說了鬼?或誰是鬼? “嗯,舉凡妖精一類的,都可以算是吧?!?/br> 聿擎笑了。邵尊這家伙,說話要死不活的,最獨門的,還是讓聽的人也能跟著要死不活。而最經(jīng)典的效果,卻應(yīng)驗在他的未婚妻蘇炮美身上。也許 聿擎語重心長說:“我想針對蘇炮美的事情,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找個時間好好聊聊?” 那頭忽然沉默半晌,最后朗聲再起:“好啊,這有什么問題?不過話我可是先說在前面,你休想請教性愛絕招什么的,間接造福那婆娘的事,別指望我?!?/br> “那直接,如何?” 訊息再度中斷,片刻,邵尊吁了口氣,慢吞吞地說:“你真這么痛恨我嗎?”語畢,逕自縱聲大笑。 聿擎也在笑。 只是彼此臉上都浮現(xiàn)若有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