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世子當白月光替身后 第4節(jié)
肩頭傳來陌生的力道,方才那道聲音又喚了一遍她的名字。 夢境轟然倒塌,虞棲枝醒來,睜開眼,裴璟略顯冷漠的臉龐就這么映入她眼簾。 她后知后覺地摸了下自己的臉,這才發(fā)覺臉上滿是濕意。 窗外天色微微亮起,已近黎明。 “剛才做夢了?!庇輻p聲解釋道。她看向裴璟,語帶訕訕:“我方才說夢話了?吵醒你了?” “沒有。” 裴璟語氣淡淡,他也看了眼外頭的天色,起身下榻。 他背對她穿衣,虞棲枝卻瞧見,裴璟換下的中衣肩胛處的顏色有些暗,一團洇濕的痕跡。 好像……是被她的眼淚沾濕的。 “對不起?!庇輻φ\懇地道歉。 裴璟睨她一眼。 裴璟很快穿好公服,回過頭打量她幾眼,看她從夢中醒來,臉上哭得有些狼狽的模樣。 他微微擰眉,深吸一口氣:“你最近……” 虞棲枝不明所以,抬眸看他。 “算了?!迸岘Z還是沒把話說完。 “乖一點?!彼?。 裴璟出府后不久,有府醫(yī)來給虞棲枝診脈。 仍舊是原來那些虛癥,府醫(yī)給虞棲枝開了些溫和進補的藥方,芳兒乖巧地拿去煎藥。 虞棲枝喝了兩貼藥,便又繼續(xù)著手修補起裴璟meimei的玩具小馬。 修理這些小玩意對她來說并不算難,答應(yīng)了裴幼凝的事,她會做好。 …… 這日清早,裴璟去北衙途中,路遇太子親信前來遞話,說是太子殿下請見一面。 太子被扣押東宮不得外出,裴璟受皇帝之命審理此案,去探望太子一面,也算在情理之中。 太子的母家與裴璟母親的同出一族,太子與裴璟能稱得上姨表兄弟。母族相通的血脈,讓太子自然而然便對裴璟產(chǎn)生天然的信任與親近。 “表兄!” 年輕的太子被扣在東宮多日不得出,見到裴璟,起身相迎,難掩激動。 “殿下,慎言?!迸岘Z道。 皇家無表親,只有君與臣之分。 “裴指揮使。”太子改口:“這次的事,定是四哥故意設(shè)局陷害我!” 裴璟語氣平靜:“先前抓到的刺客,由大理寺與刑部會審,臣也會參與旁聽?!?/br> 明明裴璟說話時神情沒什么變化,卻讓太子松了一口氣。 從小到大,太子的這位表兄一直都是挺靠譜的,仿佛沒什么事能難住他。 話還沒說兩句,見裴璟要走,太子連忙將人叫?。?/br> “等等!孤叫你來,為的是還有件要緊事?!?/br> 太子也明白現(xiàn)下裴璟不便在東宮久待,便也不再客套,就這么長話短說了: “現(xiàn)下東宮不許進出,但孤的太子妃不日就要臨盆,若是父皇到那時還不肯松口……” 談起身懷六甲卻陪著他一同被圈禁的發(fā)妻,太子情緒有些起伏:“是我拖累了嬌嬌,女子生產(chǎn)本就兇險,若是因我連累嬌嬌生產(chǎn)時出了岔子……” 他看著裴璟不為所動的樣子,著急時,語調(diào)都變了: “表兄,你現(xiàn)下也是成了婚的人,你也有妻子,肯定能懂,你可一定要幫我啊!最起碼…最起碼到時讓接生的醫(yī)師進來!” 裴璟頓了頓。 看著眼前的太子方寸大亂的軟弱的模樣,裴璟不著痕跡地皺眉。 “放心。知道了?!彼馈?/br> 終于安撫完焦躁的太子,出了東宮,裴璟翻身上馬,握著韁繩的手微頓。 他向身邊的衛(wèi)川問: “她……虞棲枝她長兄在賭坊鬧事,現(xiàn)下還被關(guān)著嗎?” 衛(wèi)川愣了愣,有些摸不著頭腦。 往日裴璟對虞家是毫不理會的,他不太明白怎么見完太子殿下后,世子卻突然關(guān)心起這件八竿子打不著的事來。 但衛(wèi)川還是照實回答: “還關(guān)著。夫人她長兄恰好是在沈家的賭坊鬧的事,還在賭坊放話說,他是世子的大舅子,看誰敢動他。當時氣焰特別囂張?!?/br> “沈小公子那邊來傳話,說是知道世子您注重聲譽,打算多關(guān)他幾天,讓人長長記性,叫他往后少打著世子的名頭在外面惹是生非。算算日子,這幾日也該放人了?!?/br> 聽聞虞家人的作為,裴璟眼底閃過不屑。 “去跟沈闕之說,把人放出來吧。”他擰了擰眉,向衛(wèi)川吩咐道。 “再讓人去教教那個虞家長子,教他平日里該怎么說話。” 衛(wèi)川會意,一一應(yīng)下。 “還有。”裴璟像是想到什么,淡道:“若是虞家往后再有信件送來府里,先拿給我看過?!?/br> 虞棲枝,還是跟她家那群烏七八糟的親戚斷了聯(lián)系為好。 裴璟略松了松馬韁,面無表情想。 這次他可以先幫她。這樣,她就不至于再在睡夢中哭泣了罷? 虞棲枝的性子就是太過柔弱嬌怯,不過一點小事,也能在夢里哭成那樣。 嗚嗚咽咽地,蹭過來貼著他后背哭,哭得他心里煩躁。 第4章 昌寧侯府,入夜,裴璟那邊派人來傳話,說是今日公事不回。 安和堂那邊自有小廝去知會,衛(wèi)川平日里跟隨裴璟左右,來虞棲枝這兒遞話的差事便落到趙叔身上。 趙叔年紀大了,裴璟把趙叔當長輩,虞棲枝對他的態(tài)度自然也十分客氣。 聽了裴璟今夜不回府歇息的消息,虞棲枝稍稍頓了頓,然后向趙叔彎彎唇,示意她知道了。 笑容可以勉強,眼底的落寞卻是藏不住的。 趙叔隨著虞棲枝房中迎送的下人走了一段路程,回頭望去,就見虞棲枝臥房里的燭火依舊未熄。 自去年世子與虞棲枝剛成婚時便是如此,世子若還未歸,虞棲枝廂房內(nèi)的燈火就一直為世子亮著。 趙叔是裴璟母親帶來的家仆,也算是看著裴璟長大的,在心中總免不了把人當做小輩疼。 世子這些年的不易,他們身旁伺候的人都看在眼里。原本趙叔還有些顧慮虞棲枝配不上世子,但如今看來,虞棲枝對裴璟是當真用心的。 …… 刑部,詔獄。 那日被裴璟在行宮生擒的刺客,如今就關(guān)在刑部詔獄最底層。這段時日,刑部與大理寺將人連番審問,奈何刺客像是鋼澆鐵鑄,又像是故意拖延,愣是不肯將實情吐露一星半點。 近兩日,甚至有江湖路數(shù)的高手來刑部劫囚的蹤跡,刑部也知曉此案再拖不得了,便要在大理寺和北衙的三方見證下,給那刺客上幾套重刑,逼著人開口。 三司會審的時辰定在晌午。即便正午日頭高照,冬日寒風(fēng)凜冽,依舊是冷得夠嗆。刑部官員差役便見風(fēng)雪地里,北衙一隊人策馬而來,像是全然不畏嚴寒朔風(fēng)。 北衙禁衛(wèi)直轄天子,隨便挑出一個人來,都是儀表堂堂風(fēng)采出眾。 然而,刑部眾人的視線卻只齊齊集中在為首的指揮使裴璟身上。 面容冷峻深邃,眉眼凌厲。 一身英挺武官官服,身姿修長高挑,周身氣勢凜冽迫人,輕易便將官服的華麗耀目壓下。 裴璟徑直走向詔獄,與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少卿陸松年寒暄幾聲,便切入正題。 刑部尚書如今已年過四十,官場沉浮數(shù)十載,才有了今日這個位置。也因此,他是打心眼里就不太瞧得上裴璟這類人。 金玉其外的世宦子弟,不過是倚著家族蔭封,才得以年紀輕輕就升得這么快。 刑部尚書心底不太服氣,面上卻依舊一派同僚和氣,甚至提出請裴璟上座,做足了樣子。 裴璟神色倒是平淡,同刑部尚書讓了主位,在邊上位置落座。 刺客被人帶了上來,第一眼便狠狠瞪向裴璟,渾身緊繃,周身鎖鏈丁零當啷地響。 當初就是裴璟將他捉了,下狠手扼住他的下顎,斷了他求死的路,才讓他在昭獄茍延殘喘至今。 裴璟沒什么多余的表情,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平靜:“開始吧?!?/br> “這幾套刑用下去,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張嘴說實話?!毙滩可袝鴶[擺手,示意手下差役上刑。 這刺客能在詔獄挺到現(xiàn)在也算是個硬漢了,但就如刑部尚書所說,上完兩套刑過后,嚎叫聲不絕,終是將地點招了出來。 大理寺少卿陸松年稍長裴璟幾歲,見此情狀,也忍不住拿袖口掩了掩口鼻。 他常年和冰冷的尸體打交道,來詔獄觀刑訊的次數(shù)卻寥寥。 便是及時清理,也有新的血味將其重新覆蓋,是經(jīng)年累月化不開的濃稠腥臭味。 昭獄里的怨念,憤恨,血腥氣,便溺與臟器腐爛的味道,都如化為實質(zhì),爭先恐后的往皮膚與骨縫里鉆。 刑部尚書親自將人押回牢房,北衙羽林軍星夜趕往刺客供出的城西鐵匠鋪。 陸松年很快也緩過來些,向裴璟玩笑道:“難不成裴指揮使恰好偶感傷寒,鼻子不通氣?” 裴璟沒搭理他,只與他靜待禁軍帶回來的結(jié)果。 陸松年倒也慢慢回過味來,北衙直隸皇帝陛下,裴璟接任以來,免不了要替圣人處理些不可示之人前的事,估計這等場面,裴璟平日也沒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