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生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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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把報社的工作吐槽了一遍。 他擔(dān)任實習(xí)責(zé)編,每當(dāng)一些引起討論的社會新聞要過稿,必須抄送好幾個有關(guān)單位,要得到全部的批復(fù)后才能刊發(fā)。如果要發(fā)電子刊還好一些,畢竟電子版本發(fā)了也還可以在線修改,實體報紙一發(fā)行,就一錘定音了。好在他在實習(xí)崗的最后這一篇,還是順利發(fā)了。 這些類似的吐槽,他這段時間對薄韌吐過好幾次。 “真有點想念以前給公號寫稿的那段日子,”楊樵道,“那賬號現(xiàn)在也基本廢了,之前沒覺得,現(xiàn)在想起來還有點可惜,我們耗費在上面的心血還真不少?!?/br> 他在大廠新媒體運營部門實習(xí)的時候,才得知自己能拿到那家的實習(xí)offer,很大程度得益于他曾是那個公眾號的第一主筆。 前輩們告訴他,原來有不少從業(yè)者也都在關(guān)注他們那個賬號,那一年多的知識內(nèi)容產(chǎn)出,對同行們來說,有著非常積極的參考價值。 不過楊樵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出更優(yōu)秀的內(nèi)容,道:“還是要朝前看,任何時候都不能走回頭路?!?/br> “我也不明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北№g道,“接下來要怎么樣,再給大廠投簡歷嗎?” 楊樵說:“我想先休息,馬上要元旦了,過完年再說吧,畢業(yè)答辯也還得好好準(zhǔn)備?!?/br> 薄韌又問:“錢夠花嗎?我還有幾千塊,在家也花不著,都轉(zhuǎn)給你吧?!?/br> “不用,”楊樵說,“我稿費還剩不少,躺半年沒半點問題。” “嗯……”薄韌忽道,“有錢也千萬別給我買球鞋了,我又不是蜈蚣,我媽收拾我鞋,都說我好幾次了。” 楊樵笑起來,說:“早就說好了啊,有錢就給你買鞋,我說話一向算話?!?/br> 兩人一時又安靜了,想起了許多。 薄韌人生中第一雙正經(jīng)足球鞋,是薄韜給他買的,他本來就很不舍得穿,后來哥哥不在了,他就把那鞋刷得很干凈,裝在了密封袋里。 楊樵去他家里玩,也看到過,那鞋被他藏在衣柜的最里面。 楊樵曾看到過一些心理學(xué)家對于戀愛心理的討論: 很多成人尋找愛人,實質(zhì)上是在給自己的童年缺失,尋找代償。他們從愛人身上汲取成長路上一直渴望得到,卻由于種種原因,沒能得到的那部分情感。 小時候的薄韌想從父母那里得到“偏愛”,哥哥在的時候,始終把他當(dāng)一個半大小孩。 楊樵不確定薄韌是不是因為這些,才“喜歡”了他。 但他甘愿盡己所能,成為薄韌想要的一切角色,永遠(yuǎn)偏愛薄韌,永遠(yuǎn)把薄韌當(dāng)作一個小孩。 他覺得他和薄韌永遠(yuǎn)談不了一場真正的戀愛,也沒有什么不好。 像現(xiàn)在這樣,他和薄韌就這么安靜純潔地抱著彼此,不需要親吻,更不需要zuoai,也再不需要提起那些話題。 他們就用這種純粹朋友的關(guān)系,長久地相處下去,沒準(zhǔn)就是兩個人都最舒服的形式。 “晚上吃火鍋吧?”楊樵提議說,“我請客,來慶祝我實習(xí)結(jié)束。” 薄韌說:“我出去買菜,回來在家吃?!?/br> 楊樵難得提出了反對意見,說:“我不要,把房間搞得全是味道,我要出去吃。” 薄韌:“……” 楊樵這時終于察覺到了,他回來后碎碎念了半天,薄韌一直就有點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他抬起頭看薄韌。 薄韌枕在枕頭上,垂下眼睛看他。 從薄韌這個角度看過去,趴在他身上的楊樵只仰著半張臉,大眼睛,長睫毛,小而圓的臉蛋,一個很好看的……也很正常的男孩。 楊樵覺得不對勁,慢慢爬了起來,側(cè)身坐在一旁。 薄韌也起了身,臉上有點尷尬,又有點心虛。 兩人都坐在床上,氣氛變得古怪起來。 “怎么了?”楊樵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我聽到……”薄韌道,“你的兩個室友,在議論你。” 他今天來得很早,把楊樵的衣服洗了,又拖地、擦桌子,把房間里收拾的窗明幾凈,無事可做,就躺著玩手機(jī),等楊樵回來。 打游戲到傍晚,冬天天色已經(jīng)黑了,外面有人說話,是那兩位室友回來了,他們看楊樵房間沒開燈,以為沒有人。楊樵每天最早也要九點后才能到家。那兩位同學(xué)是同個專業(yè),兩人比較熟悉,站在客廳里隨口聊了幾句。 本來他們是在聊校招和導(dǎo)師的事,其中一位今年參加了研究生考試,做題的感覺不太好,想提前找導(dǎo)師聊一聊。 薄韌也不關(guān)心人家,只打著自己的游戲。 但那二位的話題,從考研失利,忽然聊到了: “哎?他今年考研了嗎?” “沒有,都進(jìn)頭條系實習(xí)了,考不考研吧,意義也不大。” 薄韌聽到這句,從具體信息上判斷,他們所說的“他”,很可能是在指楊樵。 于是他打著游戲,隨便聽一耳朵。 “也是哈,他還挺厲害,我投好幾次簡歷,也沒要我。” “你沒發(fā)現(xiàn)嗎?這年頭的gay,普遍比咱們直男都厲害?!?/br> 薄韌的視線從手機(jī)屏幕挪到了關(guān)著木門上。 外面這倆人在說什么?什么給? “那個經(jīng)常來這兒的,是他男朋友嗎?” “是吧,我聽新聞學(xué)院的熟人說,小兩口如膠似漆,好幾年了?!?/br> 這讓薄韌更加疑惑,這到底是在說誰??? “他對象上次來,還幫我搬主機(jī),其實搬下樓就得了,人家一路給我送到了大門口,帥哥人還怪好呢。” “是啊,簡直二十四孝好老公,你沒看每次來,收拾屋子、洗衣服,襪子都洗,我前女友都沒給我洗過襪子?!?/br> “哪個前女友?阿里那個?還是拼多多那個?” “哪個也不給我洗襪子……” 后面聊的話題,薄韌也沒再繼續(xù)聽了。 幫忙搬過主機(jī),給楊樵洗過襪子…… 他們說的“男朋友”“好老公”,是在說……他自己嗎? 那……前面說的gay? “他們?yōu)槭裁茨菢诱f你?”薄韌有點心虛,小心地看楊樵,問,“是不是我來的次數(shù)太多了,才讓他們誤會了你?他們兩個好像也都在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你們?nèi)ψ邮腔ネǖ陌??這傳出去,對你影響是不是不好?” 楊樵:“……” 薄韌把這沉默理解成了默認(rèn),他真的給楊樵造成了困擾,也許已經(jīng)搞壞了楊樵的名譽。 “我……”薄韌下了床去,說,“我去對他們解釋清楚?!?/br> “站??!”楊樵立刻喝止了他,道,“你不要添亂?。 ?/br> “……”薄韌看他的表情,也不敢去了,道,“那怎么辦?事情根本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治?,這都要怪我,我害你被人誤會了?!?/br> 楊樵也完全沒想到,他個人取向的事,怎么會從身邊同學(xué)那里傳到學(xué)院外? 這兩位室友,他以前都不認(rèn)識,是有同學(xué)聽說他要租房,而這房子的地段正好符合他的要求,才介紹他過來和這兩位校友合租。 平日里,他和這二位除了見面打聲招呼,沒有私交,微信都是為了轉(zhuǎn)賬方便才互加的,從來沒聊過任何私事,他除了知道人家兩個是在哪兩家公司實習(xí),其他事一點都不了解。 ……怎么會這樣? 薄韌還在為這件事自責(zé)而擔(dān)心,以為他讓楊樵有了不必要的麻煩。 他站在床邊看著楊樵,心里非?;艔垺?/br> 他不了解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更不了解媒體行業(yè),不知道楊樵被誤會了性取向,會不會耽誤前程…… 但他覺得這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單方面愛上楊樵,沒事就來楊樵這里,做一些讓外人誤會的事,楊樵就不會被人誤解了。 “對不起,”薄韌道,“我沒想到會這樣。” 楊樵卻道:“該道歉的不是你?!?/br> 他想象過很多次自己有一天會對薄韌出柜,各種各樣的情景,各式各樣的可能,他都想過,也包括眼前這一種,被別人踢爆性取向,也不是什么特別意外的情況。 但他沒有想到,這一刻來得這么快。 “別人沒有誤會?!睏铋云届o地陳述道,“你也沒有做錯任何事?!?/br> 他也站了起來,和薄韌分別站在這張床的兩側(cè)。 薄韌略帶疑惑地看著他。 “對不起,一直沒有告訴你,”楊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把事實說了出來,“我是一個同性戀?!?/br> 薄韌的表情一瞬間就變了。 愕然,驚恐,懷疑,大惑不解,晴天霹靂……種種情緒,幾乎同時間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 這和楊樵想象中的反應(yīng),也差不太多。 過了足有半分鐘,薄韌才道:“你……你說什么?” 楊樵只得又說了一遍:“我是同性戀,是gay,就是……我喜歡男人,這個意思。” 薄韌微微張著唇,備受震撼。 他望向楊樵的眼神,帶了幾分陌生,好像他今天、這一刻,才第一次認(rèn)識了楊樵。 “因為這事很……”楊樵解釋道,“難以啟齒,所以一直瞞著你,對不住了?!?/br> 所有的發(fā)展,和楊樵想象中,一模一樣。 就連薄韌的這個眼神,他也不止一次想到過。 “什么時候的事?”薄韌的聲音有點發(fā)顫,他問道,“你變成這樣……是、是因為我嗎?” 這是一個讓楊樵難以評價的問題。 他當(dāng)然知道,薄韌期待聽他回答,“是”。 但他不想再騙薄韌,沒有攤開說的時候,他可以回避這些問題,已經(jīng)正面討論了,他沒有什么需要隱瞞。 所以他回答:“不是,我是天生的變態(tài),不是因為你?!?/br> 薄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