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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草生在線閱讀 - 草生 第48節(jié)

草生 第48節(jié)

    兩人同意了,這樣一來,不但他們的下鋪沒了,兩個人還被分到了不同兩間去。

    夜十一點多,臥鋪早已熄了燈。

    楊樵躺在中鋪。上鋪兩位大哥呼嚕聲二重奏,下鋪那位奶奶不知道喝了什么中藥,藥材的味道很大,又混合著臥鋪車廂的各種異味。

    他戴了耳塞,還戴了蒸汽眼罩,又用衣服蒙著口鼻,卻也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床鋪又狹小,他如今身高也已經(jīng)超過了一米八,頭腳都頂著廂板,非常不舒服,對這個夜晚充滿了絕望。

    他面朝著里面,努力想要睡著,忽然腰后被戳了一下,被嚇了一跳,忙扯下眼罩回頭去看。

    在車窗外投射進的朦朧光線里,他看到了薄韌的臉,出現(xiàn)在他的鋪位旁邊。

    “你……”楊樵想說話。

    薄韌忙做了個“噓”的口型,不要打擾到別人,又示意他下床去。

    楊樵不明所以,把耳塞也摘了,慢慢下去,跟著薄韌,來到薄韌和奶奶換過后的那個隔間里。

    薄韌示意他看,自己如今是睡了下鋪。

    楊樵:“?”

    兩人并肩坐在那張下鋪的鋪位上,楊樵終于也能舒展一下腰背了。

    “這個鋪位,十點多上來一個jiejie,”薄韌指尖朝對面中鋪指了指,示意那jiejie換去了那個他本來的中鋪位置,能看出那里躺著一位穿裙子的女士,背對外面,應該是睡著了。

    薄韌很輕聲地解釋說:“她覺得下鋪有點不安全,就找我換了一下?!?/br>
    楊樵點了點頭。

    薄韌道:“你睡這里,我去睡中鋪。”

    他要起身,楊樵忙拉住他,說:“等等再去……陪我待會兒吧?!?/br>
    薄韌又坐了回來。

    兩人看看彼此,兩張疲倦還倒霉的臉,又都笑了起來。

    “都是我的錯,”薄韌怕說話影響到別人,靠近了些,道,“硬臥教我做人,以后再也不敢了?!?/br>
    楊樵此時卻一點也不生氣了,道:“沒事,也很有意思?!?/br>
    薄韌叫苦道:“什么有意思?這哪有意思?”

    “就我一個人的話,我現(xiàn)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睏铋缘?,“是和你一起,就覺得很有意思?!?/br>
    他說完,笑著看薄韌,這是他現(xiàn)在最真實的想法,和薄韌一起經(jīng)歷的意義,遠遠大過于辛苦。

    薄韌本來還在愧疚,聽他這樣說了,又被這么看著,心口突突亂跳了起來。

    火車前行中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哐哐聲,一下下都撞在他的心上。

    “那……”薄韌道,“把返程機票退了,到時還坐這趟車回去?”

    楊樵的眼睛頓時睜大了。

    薄韌笑了起來,借著這開玩笑的時機,他挨過去把頭靠在楊樵肩上,看似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笑聲。

    “……”楊樵也側(cè)過了臉,低下了頭,放松了身體。

    兩人自然地倚靠著彼此。

    片刻后,楊樵躺在了下鋪的鋪位上,空出了外面的半邊,薄韌便也躺下。

    兩人都沒說話,臉龐的距離只有幾公分,就這么安靜地互相看著對方。

    車廂光線晦澀暗淡,只有瑩瑩的月光。

    楊樵慢慢笑了起來,他忽然覺得內(nèi)心已經(jīng)非常滿足了,擁有過這樣一個月夜。

    他先閉上了眼睛。

    薄韌:“……”

    薄韌幾乎以為這是一個在邀請他吻上去的暗示。

    但這又怎么可能?

    不久后,楊樵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wěn),他太疲憊了,就這么睡著了。

    薄韌:“……”

    他注視著楊樵的嘴唇,因為睡著的關(guān)系,兩瓣唇閉合得沒有平時那么緊,有種松弛的柔軟和可愛。

    薄韌感覺到自己發(fā)著抖,他慢慢貼上去,在那唇上蜻蜓點水地,碰了一下。

    第39章 米酒

    又十幾個小時后,火車終于到了站,楊樵已經(jīng)快散架了,暈頭轉(zhuǎn)向地被薄韌拉著下車,出站。

    等上了公交車還沒一會兒,他就困得睜不開眼睛,又倒頭靠在薄韌肩上睡著了。

    薄韌起初還強打著精神,結(jié)果也沒忍住打起了盹。兩人差一點就坐過站。

    但年輕男生體力恢復得卻很快,睡了一晚,第二天就都滿血復活,兩人早早爬起來,開始了男大特種兵旅行。

    桂林市區(qū)很小,象鼻山,兩江四湖,青秀山,大半天時間就一口氣全逛完了。桂林米粉物美價廉,薄韌很喜歡,接連吃了好幾碗。

    而后又去了龍脊梯田。路程比他們想象中要遠很多,長途大巴,進山又轉(zhuǎn)觀光車,山路十八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于到了預定好的民宿。

    老板遺憾地對他們道歉,說暑假旺季,只有大床房了,老板態(tài)度很好,又送冰鎮(zhèn)飲料給他們,還表示餐飲會給他們打折。

    男生們出來旅游,一起睡大床也實在不值得計較,于是兩人也就接受了。

    盛夏時節(jié),漫山抹茶綠色的梯田,異常壯美,顏色對眼睛非常友好,山里的空氣非常清新,民宿所在寨子里的當?shù)卮迕穸紝τ慰秃軣崆橛押?。心情一好,趕路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梯田作為非遺,在國外也具有相當?shù)闹取?/br>
    兩人在當?shù)厝说闹嘎废?,來到了梯田最佳觀賞點,有很多外國人架著三腳架在拍照。

    他倆坐在一旁石板凳上,喝水休息,欣賞美景。

    旁邊坐著與兩人年齡相當?shù)囊粚δ信閭H,男孩在攝影,女孩就與楊樵隨口搭話聊天,開口卻是中英文混合,是一對abc游客。

    女孩中文說不太好,聊了幾句,發(fā)現(xiàn)楊樵口語還可以,就又切換回了英文,和楊樵分享了幾句他們的旅途見聞。

    男孩跳下了石板,舉著單反,去追拍一朵天邊的流云。

    薄韌英文一直不太好,口語更差,聽楊樵和女孩說話,覺得自己被楊樵冷落了,一定要刷刷存在感。他把水瓶擰開,湊到楊樵嘴邊,楊樵就在他手里喝了水。

    那女孩笑了,問楊樵道:“你們是情侶嗎?還是他在追求你?”

    楊樵被問得一下尷尬起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薄韌只是說不好,簡單的對白能聽懂,他越過楊樵看向女孩,眼神里有點驚訝,怎么看出來的?

    那女孩對他笑了笑,他就也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流露了難得的靦腆。

    這落在楊樵眼里,就是另一種意思。這女孩本身就很漂亮,還穿得很辣妹,多數(shù)直男看到都會矚目的類型。

    他們兩人明顯都聽懂了女孩說什么,卻都沒否認。

    “祝福你們。”女孩子顯然就默認他們是一對了。

    到晚飯時間,山里沒什么餐飲,住哪間民宿就在哪家吃飯。

    他們住的這家民宿老板,一人包攬了前臺、收銀、廚師等多項職務,意外的是手藝還真不錯,炒了臘rou和本地野菜,鮮嫩清香,還送了他們一大份炒米粉,作為房型安排不當?shù)难a償。

    天黑透了以后,民宿竹樓外的一小塊平地上,點起了燈火,幾位穿著民族服飾的jiejie們,來給游客們表演起了特色竹竿舞。

    老板端出了自釀的米酒,挨桌與在他們家就餐的游客,倒了酒,共飲,聊上幾句,介紹梯田特色,送上一些吉祥話。

    到薄韌和楊樵這桌,老板再次道了歉,又問他們上學還是工作,后面索性坐下,和他倆聊起了天。

    老板說起自己以前也很想上大學,他就是土生土長的村民,以前是周圍幾個寨子學習最好的學生,但是大家都太窮了,幾個寨子共用一個小學,學校里只有兩名老師,要教一到六年級所有課程。最后他初中沒上完,就輟學出去打工了。

    這幾年,家鄉(xiāng)景區(qū)發(fā)展了起來,他才又回來做民宿,現(xiàn)在所有的村民幾乎都在靠旅游生存,開民宿的,賣旅游產(chǎn)品的。稻田現(xiàn)在也還在種,卻不再追求糧食收成,一切都為了景區(qū)服務,梯田保持漂亮,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本地山區(qū)本就沒有良田,收成從來就算不得好,千百年來,只是餓不死罷了??可匠陨降霓r(nóng)民總是很苦的。如今梯田被用來開發(fā)景區(qū),看起來是祖輩留下來的田地被征用了,實際上反而是給了村民們新的生存與發(fā)展的機會,只要有機會,誰想做一輩子農(nóng)民?

    老板很健談,楊樵學了新聞后,很愛聽別人談起對自己來說很陌生的生活。不知不覺,伴著老板的話,他喝下了不少米酒,直到察覺到頭暈,才忙停了杯。

    夜深了,游客們也都散了,回去休息。

    楊樵勉強洗漱后,出來就倒在了床上,簡直就是醉得暈了過去。

    薄韌沒喝太多,比他稍微好一點,但也很快就睡著了。

    半夜里也不知是幾點,也不知道是誰先翻身,誰先挨近,兩人不知不覺中,抱在了一起,在沉睡的甜夢里,互相蹭著對方。

    白天溫度太高,半夜里,云雨交匯,山中驟然又下起了陣雨,雨點打得竹樓噼里啪啦作響。

    兩人都已醒了,誰也沒出聲,生怕被對方察覺。

    楊樵甚至沒敢睜開眼睛,生理的愉悅讓他更是心亂如麻。

    窗外一道閃電亮起。在那光亮里,薄韌注視著楊樵的臉,他如同著魔一樣,心里清楚知道這是在褻瀆他的楊樵,卻完全不想停下自己的動作。

    不多時,楊樵眉頭緊皺,控制不住地哼了一聲,那聲類似于嗚咽,很短,很輕。

    薄韌停了下來。

    他像被突然驚醒,立刻起身下了床,拖鞋也沒穿,赤著腳奔進了洗手間里。

    洗手間的門關(guān)上。楊樵睜開了眼睛。

    薄韌站在民宿簡陋盥洗臺的鏡子前,他急促喘息著,心跳如鼓點。

    楊樵那一聲輕哼,在他耳邊里反復響起來。

    不久后,他去扯了一團紙巾。

    把紙巾丟了以后,他還在不?;叵雱偛诺哪欠N感覺。這是他有生以來最激動的一次??伤€覺得不夠,遠遠不夠,心里的渴望像干涸海綿被澆了水,迅速膨脹了起來。

    但他能做什么?心里又對自己充滿了厭惡和唾棄,趁楊樵睡著,他做這種事?是什么畜生啊?

    楊樵仍然那樣躺在那里,一動沒動。

    他覺得過了很久,薄韌才從洗手間里出來。他忙閉上眼睛,裝作從沒醒過來。

    薄韌輕手輕腳地上床去,躺在了很靠邊的地方,背對著楊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