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生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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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會兒想,薄韌現(xiàn)在和鄒冀羅林在踢球,一會兒又想,去鄒冀家里的肯定還有女同學(xué),顧遙這次去不去了?如果去,她不可能一個人去,鄒冀肯定要約其他女同學(xué)當(dāng)群演,還會是以前高一同班那兩位嗎?這都過去一個學(xué)期了,群演應(yīng)該也要換人,很大可能會找顧遙班里的新同學(xué),而顧遙和薄韌現(xiàn)在同在理科實驗班,也就是說,鄒冀大概會叫去的女生,是薄韌也熟悉的女同學(xué)。 薄韌還是很討女同學(xué)喜歡的。 楊樵就聽見過自己班里的女生議論薄韌,說他長得帥,人還很有趣,就連楊樵現(xiàn)在的同桌也這么評價過薄韌。 是的,薄韌就是這么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品種。 楊樵一番推理加想象,把自己搞得非常萎靡。 兩人對彼此的霸道不講理,有時候本質(zhì)上沒什么不同,只是表現(xiàn)形式不一樣。 薄韌更愛把對楊樵的占有欲明確地表現(xiàn)出來,楊樵并不是沒這心理,只是薄韌會很自覺地把“我屬于楊樵”的標(biāo)簽貼在腦門上,很少給楊樵發(fā)作的機(jī)會。但其實……有時候楊樵聽薄韌總是提鄒冀,提得太多,心里也會有那么一點吃味。 只是鄒冀就還好,楊樵也挺喜歡鄒冀,換做是別人,楊樵也要瘋掉。 早上他起得晚,早飯也晚,午飯沒有吃,到下午四五點鐘,眼看一天都要過去了,一事無成,書也沒看幾頁,還餓了,餓了就更容易焦慮,楊樵又開始陷入懊惱中,這是在做什么啊?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答應(yīng)去鄒冀家里湊熱鬧,現(xiàn)在也晚了。 學(xué)沒學(xué)成,玩也沒玩到,在這里想一個直男足足想了一天,最終還把自己想餓了。 可真行啊我這個死男同。楊樵充滿了自嘲。 他決定去吃小區(qū)門口那家店,吃一碗熱騰騰的過橋米線。 在家里有暖氣,沒覺得,一出來,冷得他一哆嗦,穿了羽絨,戴了帽子和圍巾,也還是被凍得縮脖子。 今歲楊漁舟又不能回來過年,趙晚晴提出讓楊樵再去南方過年,但今年高二要補課,正月初六就要開學(xué),就這么幾天,來回飛,經(jīng)濟(jì)上不劃算,時間上不值得。 黃昏時分,楊樵一邊朝外面走,一邊看著地上自己那被夕陽拖長的影子。 世界上這么多歡笑和團(tuán)聚,怎么他就總是一個人呢?真的很孤獨啊。 走出了小區(qū)門外,楊樵正要左轉(zhuǎn)去米線店,一輛電瓶車從路上拐過來,直朝著他,橫沖直撞地騎過來。 楊樵:“……” 那電瓶車的前輪即將撞到他時,“嘎吱”,在他面前停住了。 騎在車上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男生笑道:“你怎么都不躲?。窟€真是一塊木頭了。” 楊樵道:“你怎么沒去唱歌?來找我做什么?” 男生把圍巾扯下來,露出帥氣的臉,道:“昨天不是就說過了?想你了啊?!?/br> 第20章 恐同 在他們成年前的一段時間里,薄韌每天就這么無意又熱情地,不停撩撥著戳楊樵的少男心。 幸好楊樵的情緒控制力始終在線,不然他很真的可能要黑化了,那他們之間這段“竹馬暗戀我怎么辦”的公案故事,大概率會變成“竹馬被我強(qiáng)制i”的詭異畫風(fēng)。 木頭總這堪稱收放自如的情緒自控,當(dāng)然不是天生如此。 一個孩子,從很小的時候,長久的期待永遠(yuǎn)得不到滿足,他也只能強(qiáng)迫自己學(xué)會壓抑自己的欲望和渴求。 青春期還只是初見雛形,到后來在這方面,他幾乎是位大魔王,冷靜而克制地輸出觀點,最大限度挑動受眾的情緒,是他的最強(qiáng)項。 薄韌喜歡在楊樵這里得到無限關(guān)注的感受,這為他開辟了一個與他本身生活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他是可以為所欲為的王。 但楊樵幼時對同樣年幼的薄韌,卻是把他當(dāng)成一個上天賜予給自己的等身手辦,很喜歡他,像大部分幼兒剛展開社交時一樣,把好朋友視作超好玩的大型玩具。 只要楊樵把注意力多多停駐在這個名叫“薄韌”的手辦身上,就能獲得手辦回饋的熱情與陪伴。他的手辦薄韌總是會滿足他所有的需要,他想要足以替代家人的小伙伴,想要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和愛護(hù),想要每時每刻都很強(qiáng)烈的情感回應(yīng),全世界只有薄韌實現(xiàn)了他的愿望。 隨著長大,從小人變成半個大人,情感認(rèn)知從狹隘變得寬闊,楊樵對薄韌的喜歡也從童稚的玩具依戀,一天天變得豐滿了起來。 假如他們永遠(yuǎn)停在初中,假如楊樵去了溫河后,再也沒有回來,那么這份情感的生長,也許就會永恒地停在“最最最好的朋友”這個結(jié)果上。 楊樵在十六歲半,日漸明確了自己對薄韌變成了那種喜歡,不想永遠(yuǎn)做朋友,想伸手向薄韌討要愛情。小時至今總會滿足他的薄韌,也可以滿足他這個愿望嗎?可以的吧。 應(yīng)該,可以的吧? 薄韌這家伙成日嘴上也沒把門,最愛說些亂開玩笑的怪話,實際上有可能根本不懂,連男同到底是什么物種,是圓是扁,是不是和他一樣的碳基生物,他都沒有真正地想過。 楊樵想對他出柜試試看,又對結(jié)果充滿了畏懼。 在矛盾猶疑中,他反復(fù)想先確認(rèn),薄韌待他的心,有沒有哪怕一點,是超出好友的心跡。 除夕夜,楊樵在薄韌家里和薄家人一起過年。 他本來拒絕了薄韌的幾次邀約,年夜飯怎么還去別人家蹭,一定會給人家添亂。 但下午四點多,他在家里看《一年又一年》春節(jié)特別節(jié)目,有人敲門,他去開了看,竟是薄韜和薄韌兄弟倆。 “怎么……”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薄韌從旁邊衣架上拿了他的羽絨外套就強(qiáng)制給他穿上。 薄韜利落地進(jìn)去,把水電煤氣閘門一一關(guān)上。 楊樵:“啊?……不是,你們干什么?……哎?干什么?……等一下?。 ?/br> 完全不理會他的反對和反抗,哥倆一左一右把他架出了門。 楊樵相當(dāng)于是被“綁架”到了薄韌家里過年,既很慌張,又很感動。 他當(dāng)然也管薄韜叫“哥哥”,薄韜比他和薄韌大了三歲,看著他和薄韌一起長大,對他也一直都非常好。 楊漁舟下班總是很晚,小楊樵左等右等都等不來爸爸接他回家。薄韌其實也沒大人來接,薄維文夫妻倆一個貨車司機(jī)一個住院護(hù)士,也都調(diào)配不過來時間,每天來接薄韌回家的,通常都只是大小孩薄韜。 薄韌要帶落單的楊樵回家,薄韜也不反對,一手拉一個統(tǒng)統(tǒng)帶回自己家,晚飯沒有大人做,薄韜就會給兩個小豆丁做飯吃。 薄韌和楊樵剛讀小學(xué)的頭兩年里,薄韌家里條件一度很不好,因為薄維文的貨車出了次交通事故,雖然責(zé)任明確是在對方,但對方人死了,不斷扯皮中,開了幾年貨車好不容易攢下來的血汗錢,全都賠了進(jìn)去。 低年級的兩個小孩,不過七八歲,只知道大人們每天有事,不是很懂,十歲的薄韜卻清楚家里的情況,承擔(dān)了大部分家務(wù),每天給弟弟做完了飯,自己也寫完了作業(yè),就會到周圍幾個小區(qū)的垃圾箱里去撿飲料瓶和廢紙箱,扎成一捆拿回來,放在家里,攢幾天等放學(xué)再去賣掉,每次能賣大幾十塊。 小薄韌和小楊樵不明白,只當(dāng)是幫哥哥做游戲任務(wù),回家路上看到飲料瓶子,也會撿起帶回來給薄韜。 薄韜賣廢品的錢,主要是攢起來當(dāng)生活費,這樣不用找家長再要錢,但他偶爾去接弟弟的時候,也會花五毛一塊,買點小零食哄弟弟開心。楊樵也吃過他買的棒棒糖。 每個沒有過哥哥的人,都一定想過自己如果有哥哥,會是什么樣。薄韜哥就是楊樵想象中幾乎完美的哥哥形象。 薄韌老是被大人們拿來和薄韜對比,他很煩這點,但楊樵知道,他和薄韜的感情特別好,他私下里是很崇拜薄韜的,從來沒有像別家差兩三歲的兄弟沒事就吵架甚至打起來,他們哥倆從沒鬧過矛盾,明里暗里都沒有。 兩個人長得也有點像。 特別是薄韌脫離小餅干模式后,兄弟長得越來越像,唯一保持了明顯差別的一點,是薄韜哥氣質(zhì)上比薄韌……有智慧。 合家團(tuán)聚的除夕夜里,楊樵成了這家里的第五口人。 春晚開始前,何靜娟和薄維文在廚房里合力準(zhǔn)備年夜飯的菜品,夫妻二人秉持著勤勞致富的精神,始終努力工作,沒有向挫折屈服,幾年后的今天,生活再度蒸蒸日上,并且大兒子就讀于名校,小兒子成績也越來越好,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圓滿的一年。 今年的菜式除了慣常都有的排骨、雞和魚,薄維文還特意買了昂貴的新鮮海貨,肥美的螃蟹和蝦子。然而何靜娟護(hù)士長搞不定,她有點害怕這些張牙舞爪的玩意,用網(wǎng)絡(luò)新潮話說這叫“掉san值”,這些工作只能交給薄維文。 外面餐桌邊,薄韜帶著兩個弟弟圍坐一起包餃子。楊樵總包不好,分到了搟皮的工作,兩個大的負(fù)責(zé)包。 薄韌最愛的人今天全都在這里,他開心極了,本來話就很多,今天格外活潑好動,用面粉作弄楊樵,抹得楊樵臉頰和鼻尖上全是白色,楊樵舉起小搟面杖要敲他,他才哈哈哈地住了手,又不停向哥哥打聽大學(xué)里的事。 還有一年半,他和楊樵就也要上大學(xué)了,對大學(xué)生活充滿了向往和好奇。 薄韜剛開始只說些課程安排自習(xí)占座什么的,機(jī)械工程專業(yè),確實沒什么好玩的可說,最后想到這年紀(jì)男孩子,最想聽的、對大學(xué)生活最期待的,肯定還是談戀愛之類的事,就也挑了件好玩的且不出格的趣事,當(dāng)成故事說給弟弟們聽。 主角是薄韜同班的一個男生。 這男生在自習(xí)室用舊書占座,下回再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座位被人坐過,書里還夾了張留言條,留言說自己也很喜歡這本冷門書,讀過很多次,太冷門了,總找不到人聊,沒想到這里遇到有緣的同好。 男生覺得有趣,也留了張字條,和對方討論書的內(nèi)容。兩個人就一來一回聊了半學(xué)期,還互相推薦喜歡的書目。 男生到后面越來越好奇對方,那字寫得相當(dāng)娟秀漂亮,他覺得肯定是個才女,沒準(zhǔn)也很漂亮,不過不漂亮也沒什么,神交這么久,靈魂碰撞更重要。 顯然對方也是這么想的,終于倆人約著見了面。 “……”薄韌和楊樵都聽得入了迷,一個餃子皮不搟,另一個餃子也顧不得包。 “皮,”薄韜伸出手,道,“快搟皮,包完了?!?/br> “哦哦。”楊樵飛快地?fù){了一個遞給薄韜。 薄韌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見面了沒有?” 薄韜包著餃子,繼續(xù)說:“就這次寒假放假前,他們見面了。對方是個兩米高的男同學(xué),蒙古族的。” 薄韌和楊樵:“……” 薄韜說:“那蒙古大哥也以為我這同學(xué)是女生,因為他那本書的扉頁上寫了名字,這同學(xué)叫單丹,倆人互相以為是女孩,靠著想象才堅持聊了兩個多月。” 薄韌控制不住地爆笑出聲。 楊樵說:“然后呢?” 薄韜說:“就沒有然后了啊,應(yīng)該做哥們了吧,兩個男生還能怎么樣?!?/br> 楊樵:“……嗯?!?/br> “可以搞基嘛,”薄韌道,“這么有共同愛好,也不是不行?!?/br> 楊樵小心地看他一眼。 薄韜當(dāng)即色變,嚴(yán)肅道:“別胡說!你從哪聽的這東西?” 又警告道:“別被爸媽聽見,不要找打?!?/br> 薄韌一臉莫名,也不敢再說了,只好笑了笑。 楊樵更不敢說話。 薄韜又聊起別的事:“我看大眾點評上,有家新開的洗浴中心挺好,我獎學(xué)金還剩不少,團(tuán)幾張券,過幾天帶爸媽一起去洗澡吃自助啊,楊樵也一起去?!?/br> 楊樵忙道:“我就不……” “必須去!”薄韌道,“要么主動去,要么我把你綁去,你自己選吧?!?/br> 這一年,云州還沒有出臺禁燃煙花爆竹的規(guī)定,辭舊迎新的午夜時分,薄韜帶著兩個弟弟到樓下等零點,哥仨要卡點放炮迎接新年。 薄韜下樓時拿了薄維文的煙盒和打火機(jī),打樓下,才點了一根。 楊樵在旁看著他,他和薄韌長得真的非常像,樓下光線暗,除了發(fā)型和衣服,只看那低頭點煙的側(cè)臉,簡直就是薄韌在做這個動作。抽煙當(dāng)然有害健康,楊樵也不喜歡,但是點煙這個動作,真的好帥。 薄韜也是不抽煙的,是要用煙來當(dāng)鞭炮的點燃器。 “我來我來。”薄韌自告奮勇要點炮。 薄韜把煙給了他。他正要去點,卻看出楊樵也有點躍躍欲試,又把煙轉(zhuǎn)遞給楊樵,說:“你來?” 那是一掛五千響的大號鞭炮,楊樵還沒點過這么大的鞭炮。以前他和楊漁舟一起過年,只在很小的時候點過小炮,后來每年楊工都忙得沒時間買這些東西,也不愛放,覺得污染環(huán)境,還很吵鬧。 楊樵拿著煙走到掛著的炮前,他是真無知無畏,半點猶豫都沒有,伸手上去直接就點了,虧得薄韌眼疾手快,忙把他拉得向后退了兩步,不然這一掛大鞭炮的火星子得把他的羽絨服都給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