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生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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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樵說了句:“他不霸凌別人就不錯了?!?/br> 薄韌走進(jìn)來,把外套脫掉,里面是件卡其色襯衣,倘若不仔細(xì)看他胸口的國網(wǎng)刺繡logo,倒很像他穿是一件什么大牌。 他把外套掛到旁邊衣架上,一轉(zhuǎn)身來,恰來到楊樵身后,他便停在了那里,似乎是為了和坐在里面的鄒冀說話更方便。 楊樵沒有回頭看他,端著茶杯喝茶。 “我怎么是胡說八道了?兩位清湯大老爺?!北№g道,“我自己一個人在高壓線塔上作業(yè)了一整個下午,老師傅帶著他的親徒弟在下邊喝快樂水,還配了每日堅果。我喊他們說,行行好,給我丟上來一包,被拒絕了,理由是上面天干物燥,怕我吃了會上火。這還不算是職場霸凌?一包堅果都不給我?!?/br> 鄒冀哈哈大笑起來。 楊樵手指扶眉,更沒眼看薄韌了。 薄韌又接著在他身后道:“好不容易到下班,堵車,我就掃了輛共享電單車來找你倆玩,剛騎上還沒五分鐘,下雨又刮風(fēng),凍得我一路抖,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共享電單車漏電。這也就算了,最氣人的是什么?我剛到旁邊停了車,風(fēng)停了雨歇了,把我都?xì)庑α?,老天爺真是我活爹?!?/br> 他說完了,極自然地就把兩手伸到楊樵的衣領(lǐng)里,塞進(jìn)去暖手。 楊樵被冰得“嘶”了一聲,道:“你是我活爹行不行,拿出去,快給我拿出去?!?/br> 薄韌笑起來,收了手,一手搭在楊樵肩上,順勢坐在了楊樵的旁邊。 鄒冀一手托著下巴,來回打量這兩人,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薄韌隔著楊樵來和鄒冀聊天,問了鄒冀幾句無關(guān)緊要的閑事,等服務(wù)員來點菜,兩人都讓鄒冀?jīng)Q定,鄒冀翻看菜單,和服務(wù)員交談。 薄韌這才又來和楊樵搭話。 楊樵正回別人微信,兩手在手機(jī)上飛快地打字。 薄韌單手懶懶地搭在楊樵一側(cè)臂彎上,道:“你這幾天在干什么?” 楊樵說:“沒干什么,蹲家玩手機(jī)。” “手機(jī)有什么好玩?”薄韌道,“怎么不找我玩?” 楊樵道:“因為我狼心狗肺。” 薄韌道:“記性怎么這么好?!?/br> 楊樵看了他一眼,轉(zhuǎn)回來繼續(xù)回消息。 薄韌開始動手動腳,抓著楊樵的手腕翻過來看他戴的表,揪一揪楊樵手機(jī)上的彈力掛繩,又把手伸進(jìn)楊樵外套衣兜里摸索,摸出盒喉糖,開蓋拿了一塊丟自己嘴里,又把喉糖盒塞回楊樵兜里去……活像個多動癥,意圖把楊樵的注意力徹底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來。 楊樵只回手機(jī)消息,也不理他這一套小連招。 服務(wù)員走后。 “你別搗亂了?!编u冀不懷好意地開口道,“木頭總現(xiàn)在忙著相親,你少礙事?!?/br> 同事線上問了楊樵一件事,楊樵正專注思考怎么回復(fù),自動屏蔽了鄒冀說話的聲音。 薄韌自然是聽到了。 只聽鄒冀接著說:“有人給木頭總介紹了個對象,男大學(xué)生,那可真是年輕貌美啊,剛才他還給我看照片了,兩個人這陣子微信上聊得挺好呢?!?/br> 薄韌面露驚訝,忙湊近去看楊樵正在聊天的手機(jī)屏,但那屏幕貼了防窺膜,他什么也看不到。 楊樵這下聽到了鄒冀胡扯,滿頭黑線,指了指鄒冀道:“再胡說,你驛站明天就倒閉了?!?/br> 鄒冀立刻舉雙手投降,表示不說了不說了,快停止詛咒。 飯桌上開了鄒冀從家?guī)淼哪瞧刻熘{(lán),三人也不玩什么游戲,就一邊東一句西一句地聊天,一邊很平均地喝光了這瓶酒。 既然說了是暖房,飯后楊樵就主動買了單,而后鄒冀和薄韌又心思各異但異口同聲地說,要去楊樵的新家玩。 春雨就下了那么幾滴,只淋了淋薄韌,地皮都沒有濕,早已停了。 鄒冀第一次來楊樵這房子,進(jìn)門就被這套漂亮的三層洋房戳中了某條神經(jīng),里外里參觀一圈,嘖嘖稱嘆,出來后表情委頓,一頭栽倒在客廳沙發(fā)上,忽然弱風(fēng)扶柳地哭了起來。 他長了張娃娃臉,也是非常感性可愛的一個人,每次情到深處,說哭就哭,在好友們面前也從不怕丟臉,不知第多少次悲傷地追憶過往: 想他鄒冀大少爺,原本出身大富之家,奈何親爹不中用,家業(yè)中道崩殂,好好一個合該啃老的富二代,長大了居然只能送快遞,傾心的女神也離他而去,就這么去了上海,上海啊上?!?/br> “得了吧,”薄韌毫無同情心,一語道破真相,“你家還沒中道崩殂的時候,你女神就不怎么理你。” “不要說了!”鄒冀聽不了一點真話,嘟嘟囔囔發(fā)表完了感言,原地昏睡了過去。 楊樵和薄韌對視一眼,都很無語。 兩人合力把鄒冀抬到了客房床上,好讓他睡得舒服些,也避免他半夜醒來不熟悉地形,橫沖直撞,畢竟客廳里還堆了不少楊樵沒收拾好的東西。 把客房門關(guān)好,楊樵和薄韌站在那門口,又對視了一眼,薄韌忽然笑了起來,像是覺得很好玩。 “酒量這么差,還每次都是他主動帶酒?!睏铋园朦c笑不出來,說,“他是不是比上次胖了點?春節(jié)在你家抬他的時候,好像還沒這么重。” 薄韌卻說:“他沒胖,是你虛了,抬頭豬就喘成這樣。這個月是不是整天宅著,一次都沒運(yùn)動過?” 他伸手要去捏捏楊樵的肩,楊樵在他碰到自己之前,轉(zhuǎn)身走了。 楊樵走到島臺旁接水 薄韌背著手,晃晃悠悠跟過來,楊樵剛接了半杯要自己喝,薄韌從他手里奪走喝了,他又另拿一個杯子,再給自己接水。 薄韌把空杯子隨手放在旁邊,單刀直入地問道:“你和那個大學(xué)生到底怎么樣了?真有戲啊?” 楊樵說:“少管我?!?/br> 薄韌道:“那給我也看看照片?!?/br> 楊樵趕他道:“你快回家去吧,明天不上班嗎?我這里地方偏,要遲到的?!?/br> “云州又不是北京,最南到最北也才十幾公里,我爬著去上班都不會遲到?!北№g道,“你都讓鄒冀在你家睡了,不留我睡?你怎么偏心他?” 說著,他用指節(jié)敲了敲島臺的大理石面,又說:“這房子裝修都是我替你盯下來的,你還趕我走,良心痛不痛啊你?” 楊樵只好說:“行,行行行,那你也睡去,鄒冀對門那一間也很好,去吧。” 他喝過了水,也把杯子隨手放一邊。 薄韌不走,把那兩只細(xì)長的玻璃杯擺在一起,還把兩只杯壁緊緊貼著。 兩人都看著那一對在貼貼的杯子。 “年齡差太大呢,就很難幸福,”薄韌用最語重心長的語氣,說著最胡攪蠻纏的話,“你應(yīng)該找個同齡人,大學(xué)生不適合你?!?/br> 楊樵說:“我謝謝你啊,我剛二十六,那小孩也研三了,只比我小一歲?!?/br> 薄韌說:“那也不好,你一個霸總,和學(xué)生搞一塊算怎么回事,炫富嗎?別人只會說你在包養(yǎng)小鮮rou?!?/br> 楊樵道:“那我是要多包養(yǎng)幾個才對,好好炫一炫,有錢不炫王八蛋?!?/br> 薄韌又說:“介紹人沒有安好心,無緣無故給你介紹對象,我看是熟人殺豬盤。” 楊樵道:“沒關(guān)系,我這么順風(fēng)順?biāo)?,也該栽栽跟頭,歷練歷練?!?/br> 薄韌徹底沒話說了,看表情已經(jīng)快被氣死了。 楊樵是故意的。他反復(fù)想著鄒冀不久前那一番慫恿。 這次他回到云州,也模糊覺得,薄韌對他好像是和從前不太一樣,可又說不出具體哪里不一樣。是錯覺嗎?假如不是,那究竟是怎么不一樣了呢? 琢磨了片刻,楊樵才說:“我相不相親關(guān)你什么事,要你多嘴?!?/br> “這話你是怎么說出口的?”薄韌控訴道,“是覺得我不會傷心嗎?我是全世界最關(guān)心你的人了?!?/br> 楊樵說:“你是嗎?我以為我爸我媽才是?!?/br> 薄韌明顯是要反駁,但最后只是說:“那我就是第三名。” “好吧。”楊樵想了想,從島臺旁一摞雜物里,挑出一個蛋黃色的圓形杯墊,遞過去,說,“給,你的銅牌,拿著睡覺去吧?!?/br> 薄韌深吸一口氣,但還是把那杯墊接了過去,低頭看自己衣服,那架勢是真的準(zhǔn)備把“銅牌”光榮地戴上。 楊樵手機(jī)響,他又拿過來回了條消息,這一晚上,他時不時就要回上一兩條,要么是聊工作,要么就是工作性質(zhì)的社交。 同事和同行們都是夜貓子,晚上才是很多自媒體人最忙碌也最活躍的時刻。 薄韌試了試沒處戴,把那“銅牌”在手上轉(zhuǎn)了轉(zhuǎn),說:“你又跟誰聊微信?” “你又不認(rèn)識?!睏铋缘?,“你問題真的很多啊,要不這樣,我在多平臺都開了付費(fèi)咨詢,你有知乎賬號吧?可以上去向我提問,兩千塊能問我六個問題?!?/br> “……”薄韌氣憤地把“銅牌”扔了。 那天在家居店里,他們一起試坐那套兩人都很喜歡的沙發(fā)。薄韌覺得那是很快樂的一天。 為什么這么快樂的日子里,會有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男大學(xué)生?都研三了??!能不能行了?周末還敢跑出來相親,小心畢不了業(yè)啊臭小子! 薄韌越觀察楊樵,越覺得他很可能就是在和那個研三男生聊天,只是不想讓自己知道。否則只是談工作,會談得臉紅嗎? “你別理他了行不行!”薄韌決定發(fā)癲,他和楊樵做了二十二年的好朋友,這招對楊樵總是很好用。 薄韌說:“不要理他了,我不高興,不喜歡你這樣?!?/br> “哪樣?”楊樵被他突然高聲嚇了一跳,說,“你是不是喝多了?” 薄韌道:“我沒有?!?/br> 但他立刻又改口說:“對,我喝太多了。哎,我頭好暈?!?/br> 他施展起技巧純熟的賴皮,抓住楊樵的手臂就朝楊樵的肩上倒,仿佛一只樹袋熊寶寶……這位一米八五身高的巨大寶寶,意圖從楊樵手里把手機(jī)搶過來,制止楊樵繼續(xù)和別人聊天。管他是和誰聊呢。 楊樵是有一點臉紅,但這不是因為相親男,而是因為晚飯時的天之藍(lán)。 現(xiàn)在更紅了一點。 他及時躲開了薄韌的手,沒被搶到手機(jī),一手推著薄韌的臉讓薄韌離遠(yuǎn)點,一手把手機(jī)貼在耳邊,嚴(yán)肅道:“喂?” 薄韌頓住,怎么突然接電話了又? 楊樵一本正經(jīng)地對著手機(jī)說:“95598嗎?你們有位工程師在我家耍酒瘋,你們管不管?他工號是……”他熟練背出了薄韌的工號。 薄韌一下笑出了聲,楊樵也笑了起來,終于結(jié)束了這場竹馬間常見的鬧劇。 薄韌止住笑,表情有點認(rèn)真,說:“我不是要干涉你,只是希望你在擇偶的時候能慎重一點?!?/br> 這話無異于“我是為你好”?!?/br> “知道?!睏铋再亢鲩g索然無味起來,說道,“不和你玩了,我要去睡了?!?/br> 人生三大錯覺之首,他無數(shù)次在犯,總是誤以為,總是誤以為。 他沒再理會薄韌,獨(dú)自上了樓去。 薄韌在他家里是不會有半點客氣的,一定會自己找到最舒服的睡覺方式度過這一晚,明天早上還會翻箱倒柜找出食物,充分發(fā)揮主觀能動性解決早餐問題,但在離開前又一定會把廚房收拾得非常干凈。假如時間來得及的話,薄韌應(yīng)該還會順手幫他把客廳里堆著的雜物整理好。 薄韌有著很好的生活習(xí)慣,且這些習(xí)慣不因在家或在外而持雙重標(biāo)準(zhǔn)??此撇恢{(diào)的性格,實際有著很靠譜的內(nèi)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