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不落花與雪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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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柳環(huán)顧四周,猛然在肅霜背上一推:“往東!帶河神走!” 肅霜就勢輕輕騰飛而起,下一刻就見歸柳跳下樹頂,一路高呼著“少司寇”,奔著纏斗現(xiàn)場頭也不回地去了。 沒辦法,她的胳膊就這么長,拽不住啊。 肅霜晃了晃胳膊,拎著亭亭的后領(lǐng),一頭鉆進(jìn)妖云,冷不丁妖府里“嗚”一聲怪響,嗽月妖君不知投擲了什么東西出來,光華璀璨,如太陽般躍然升空。 妖君呵呵冷笑:“少司寇不舍得拿出真本事,小命只怕不保!莫不是一心求死?還有那些藏在暗處的老鼠們,鬼鬼祟祟想逃?都給我留下!” 天頂那光華璀璨的物事“嗚”一下開始旋轉(zhuǎn),四下里的妖云奇霧霎時間流動起來,一條條一縷縷被拖拽過去。 肅霜疾飛而起,眨眼便落在云霧邊緣,正要穿過去,卻覺身周的霧氣像是變成了無數(shù)小鉤子,一寸寸勾住身體,不讓她離開。 這是什么妖術(shù)? 她運(yùn)轉(zhuǎn)神力,竭力朝前飛,可勾住身體的小鉤子卻仿佛越來越多,牽扯的力道也越來越大,明明生路近在咫尺,竟怎樣也穿不過去。 “肅霜神女?” 亭亭也發(fā)覺了不對勁,急忙自己騰云飛起,拽著她的胳膊往外拉:“我神力恢復(fù)了一些!我拉著你!” 肅霜奮力與妖術(shù)拉扯的力道相抗,見亭亭似乎不受影響,不由奇道:“你沒事?” “我、我還好……” 亭亭一頭霧水,這些妖云奇霧確實有拉扯,但似乎并不難掙脫,為何肅霜神女如此吃力? 肅霜只覺身體漸漸要被拉得倒飛回去,當(dāng)即全力運(yùn)轉(zhuǎn)神力,幻化出神獸之軀,四蹄奮力踏風(fēng),往前猛飛一段,可是很快,與之相抗的拉力再度加重,不止身體,簡直像神脈骨頭也被勾住,半點(diǎn)掙扎不得。 “肅霜神女!”亭亭再也拉不住,急得滿頭大汗。 肅霜腦袋往她身上一撞:“自己走!回去讓長風(fēng)山神趕緊遞狀子!” 亭亭被她撞得倒退數(shù)步,一下出了妖霧,只見華美的吉光神獸像是被看不見的巨手擒住,倏地倒飛回濃霧間。 * 季疆手執(zhí)長鉤,半跪在地上。 妖術(shù)拉扯的力道似乎已停了,好痛,骨頭怕是碎了大半,流了那么多血,他竟然還活著,逆身玄冥陣竟然效用還在,真的假的?這該不會是彌留之際的幻夢吧? 他緩緩抬起頭,血紅模糊的視界里,只看得見一片蒼茫霧氣。 嗽月妖君這是什么妖術(shù)?把他拽到什么地方了? 他扶著長鉤,吃力地站起身,下一刻,身周的霧氣突然散盡,遍地芳草如茵,花樹成堆,竟是不知何處的妍麗春景。 辛夷玉蘭絢爛綻放,鋪了半個山坡,那血紅艷麗的色澤,簡直美得驚心動魄。 ……不,等一等,辛夷玉蘭是血紅色的? 季疆失神地眨了眨眼,他的視線忽然凝住——辛夷玉蘭下站著一個纖瘦身影,雪青紗裙,烏發(fā)如瀑。 她靜靜站在那里,像一尊玉雕,一動不動,望著頭頂血紅的辛夷玉蘭。 -------------------- 明天繼續(xù) 第94章 不是花紅是血紅(三) 鮮艷的血色映在她近乎蒼白的臉上,映在她空洞的眼睛里,反射出一層悲戚的色彩,色彩變幻間,玉雕便像是多了一**氣。 這是哪里?為什么肅霜也在?為什么她對著半山坡的紅花露出這種神情? 季疆愣愣地看著她,幾乎是本能,見著她,他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想上前抓住,想看她對自己露出最極致的表情,就像期待最初的妙成曇花盛開。 可骨頭斷裂的右臂抬不起來,可母親那絲云般的聲音又回蕩耳畔。 他究竟是想拿她怎樣? 季疆突然無聲地笑了一下,這是嗽月妖君的妖術(shù)?不知把他扯進(jìn)什么致命死地,卻又幻化出他最想見的身影。 清透的春日陽光落在肅霜柔軟的紗袖上,她沉默到近乎凝固的模樣,讓季疆想起自己在眾生幻海里強(qiáng)行架構(gòu)的幻夢。 那場夢幾乎全由他潛意識里最渴望的念頭鑄就,尤其知道了肅霜正是曾經(jīng)的吉燈少君后,除去狂喜,還有不甘——重羲才是最先接觸吉燈的,小書精偏偏要跟祝玄糾纏不清,他得把順序理清。 想最先邂逅,想搶在前面,想她所有悸動都朝著自己,他想…… 他想在那場不屬于自己的未竟舊緣里留下點(diǎn)東西,最好是不可撼動的,她永遠(yuǎn)也無法避開的——于是刨出心頭血灑向她,這一次,她的眼睛是他的血勾勒出來,她的光明是被他奪走……是了,他不想看到她與祝玄繼續(xù)什么舊緣。 很早開始,他就不想肅霜只盯著祝玄糾纏。 他等了等,忍了忍,最終也不過搶了一場幻夢,依舊是蜻蜓撼大樹,聽說祝玄至今未醒,可能他們的神魂仍留在眾生幻海里,不知道過著怎樣甜蜜美滿的生活。 長久以來,心里一直流淌著一個聲音,漸漸越來越清晰,它說:來纏一纏季疆嘛,祝玄又不會跟她當(dāng)真。 可他想錯了,祝玄當(dāng)真了。 于是心里的聲音漸漸嘲諷起來:就算祝玄不當(dāng)真,她會來糾纏你?你能給她的,只有憤怒燃燒后的灰,她不想變成灰。 孽緣。 這兩個字突然浮現(xiàn)眼前,季疆長長吁了口氣,松開神兵長鉤,仰面重重倒下去。 現(xiàn)在想這些,實在有點(diǎn)可笑,父親的信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大劫遲早再來,到時候替眾生扛劫的擔(dān)子就在他身上壓著,父親把活路給了祝玄,死路給了他。 或許正是這件事,令季疆灰心麻木了這么久,可若父親選擇讓祝玄去扛?他也不樂意。 并不是懼怕扛劫殞命,他只是……像那時候被上父放棄,丟進(jìn)秋暉園,這次他又被水德玄帝放棄了。 季疆很清楚,父親不是委以重任的態(tài)度,他是權(quán)衡利弊,放棄了“季疆”存在的價值。 源明帝君暴露真身,季疆毫不猶豫地回絕,可能也是想向自己證明點(diǎn)什么,他可以仰仗源明的勢力做天帝,讓祝玄去扛劫,可他不會,絕不會。 ……也不過是徒勞的掙扎罷了。 季疆覺著自己現(xiàn)在是一條跳上岸的魚,眼睜睜地窒息著,等著大劫來臨,等著自己光榮的殞滅,可能等待過程并不會很久,一天?十年?百年?對神族來說,千年也不過短暫一刻,然而,每一個眨眼的間隙都像十萬年那么長,那么煎熬。 如果能有一只腳直接踩上來,有一把刀直接劈上來,把這條窒息的魚頃刻間粉身碎骨,應(yīng)當(dāng)再好不過。 季疆扭過腦袋,直直盯著紅花下的纖瘦身影,她自始至終動也不動,真成了一尊玉雕。 “喂……”他沙啞開口,“你是妖君的身外化身?還是什么妖術(shù)變出來迷惑我的東西?你過來……到我這里來?!?/br> 那道身影終于動了一下,緩緩?fù)肆藘刹?,轉(zhuǎn)過身來。 那雙空洞的眼睛漸漸有了真正的神采,像是無比的厭惡,像是冰冷的恨意,又像高高在上刻薄地嘲笑他此刻狼狽的姿態(tài)。 是這樣的,她是會這樣看他。 季疆笑了起來,這一定是嗽月妖君的迷魂妖術(shù),盯著他心底最渴望的姿態(tài)打造,所以才能這般惟妙惟肖。 “你在等什么?”他問,“別等了,過來?!?/br> 雪青身影緩緩走到近前,停在三步之外,青絲低垂,她微微低下頭,目光掃過他身上大大小小無數(shù)傷痕。 季疆眼前越來越模糊,神力隨著神血一點(diǎn)點(diǎn)離他而去,他聲音很輕:“妖君還挺仁慈……臨終讓我……看到的是你……你來動手,你來……給我一個解脫……” 不知過了多久,那熟悉的略帶沙啞鼻音的聲音緩緩響起:“你想讓我殺了你?” 季疆艱難地眨了眨眼睛,血珠沿著眼尾滾落:“我本來……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個禍害,悄無聲息的殞滅……再合適不過……反正大劫來了也一樣是殞命……禍害怎可能扛得住眾生的命運(yùn)……” “……你是說,大劫又要降臨?” 季疆笑得咳嗽起來,血沫溢出唇齒,讓話語也變得模糊:“這到底是什么厲害的妖術(shù)……和我有問有答……這里是哪兒的風(fēng)景?真好看……那些辛夷玉蘭,怎么那樣紅?你摘一朵……摘一朵給我……” 肅霜抬起眼,環(huán)顧四周血紅的花朵,她的聲音很淡:“不是花紅,是血。” 犬妖的血。 不知嗽月妖君用了什么奇異妖術(shù),她好像連神魂都被勾住,硬生生被勾進(jìn)這莫名的幻境,所見只有犬妖粉身碎骨的那片花林。 為什么?妖術(shù)幻境總該有個目的,不管是為了勾起悲傷還是痛苦,刺心的回憶片段應(yīng)該不斷重現(xiàn),如此方能持續(xù)撼動神魂,可這里一切都是靜止的,甚至把季疆也拉進(jìn)來了。 季疆已是氣若游絲:“是……我的血?怪不得……那么好看……你動手吧,葬身、葬身此處,倒也不錯……” 肅霜直直盯著玉蘭花上的血痕,語氣如冰一般:“你也配死在這里?” 季疆又笑得咳嗽起來,下一刻破碎的右臂被一只腳重重踩上來,劇痛令他戰(zhàn)栗,卻連哆嗦的力氣都沒了,他模糊的視線反而因著疼痛一下變得清晰,肅霜譏誚而充滿惡意的表情清清楚楚落在眼睛里。 “如果有機(jī)會,”她低聲說著,“我會把你放進(jìn)煉丹爐,煉上七七四十九天,再把爐里所有的灰全部倒進(jìn)下界最臟最臭的坑里。” 季疆嘶聲笑道:“你怕是……等不到這天……今天不殺我,我就得替眾生扛劫……大劫遲早要來,世上只剩我和祝玄……兩個……反正,不是我就是他……” 肅霜腳踩傷口的動作停住了:“你說什么?” 話音一落,卻聽嗽月妖君粗礪的聲音像是從天頂傳來,充滿了不可置信:“帝君淚起了反應(yīng)!這是什么?這是何處景致?” ……怎么聽起來連妖君自己都不曉得妖術(shù)的效用?帝君淚?那又是什么? 肅霜警惕地抬頭環(huán)顧四周,只聽嗽月妖君驚道:“是帝君神魂的碎片!原來……原來在你身上!” -------------------- 明天繼續(xù) 第95章 獨(dú)我不得飲春風(fēng)(一) 四周血一樣的花林像倒映在水里的畫,突然泛起陣陣漣漪,緊跟著,嗽月妖君高大的身影如煙凝聚,落在不遠(yuǎn)處。 他臉上的表情很怪異,直勾勾地盯著肅霜,似有殺意,又似驚疑。 肅霜只覺頸后寒毛一根根立起來,當(dāng)即不動聲色悄悄退了兩步。 聽這位妖君的意思,此處不是什么妖術(shù)幻境,而是“帝君淚”,現(xiàn)出的花林景致則是帝君淚有了反應(yīng),因為她身上有“帝君神魂”的碎片。 即是說,先前被他投擲出來光華璀璨的東西是帝君淚?一滴淚藏一方天地,不知哪位帝君有這種神通,且嗽月身為妖君,對天界帝君竟如此臣服恭敬,實屬罕見。 他要如何?殺了她嗎? 一瞬間,肅霜腦海里轉(zhuǎn)過無數(shù)念頭,怎么辦?逃得掉嗎?還是與妖君先虛與委蛇…… 足踝突然被一只手緊緊握住,她急轉(zhuǎn)視線,對上季疆血淋淋的眼睛,他聲音很弱,語氣卻不像方才那樣虛浮:“……那不是他真身,他……妖身應(yīng)該進(jìn)不來……帝君淚畢竟……神族……” 肅霜定了定神,此時再細(xì)看,果然嗽月妖君身體輪廓并不清晰,應(yīng)當(dāng)只是分出一抹念頭窺視。 可那又如何?妖君進(jìn)不來,難道不會把他們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