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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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撣了撣頁頭和頁腳,將目光投注在陸道蓮鋒利張揚的字跡上。只看兩眼,便覺著信紙燙手,指尖微顫。 陸道蓮:夫人安好? 見字如晤。 誰是他夫人。胡亂叫。 一想到僧人模樣的陸道蓮,一本正經(jīng)地與她夫妻相稱,寶嫣便禁不住呼吸微促,耳根發(fā)熱起來。 信上陸道蓮說,他已離清河有好幾千里之遙,歸期不定。問寶嫣:“為夫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家婦可有犯相思?” 換句話言:獨守空閨,寂不寂寞。 想不想我? 寶嫣丟了信,胸脯起伏不定,脖頸粗紅,面對小觀和慶峰莫名其妙的視線,抿緊朱唇,小臉緋麗。 明眸如水,怒目朝地上瞪過去。 這是什么書信。 這分明是那個人不懷好意,隔著千里之遠(yuǎn)調(diào)戲她的。 “女郎?” 小觀打算替她將信撿起,被寶嫣攔下了,“我自己來。”她面色嫣紅,覺得這種東西,不能給其他人見到。 小觀看了,那會害得小觀眼睛臟了。 而她的已經(jīng)臟了,也就無所謂受不受其害。就讓她再瞧瞧,這廝嘴里還能再吐出什么下流不堪的東西來。 寶嫣重新將信撿回來,拿在手上。 除了調(diào)戲她,陸道蓮后面還提了晏家和蘭姬的事,他似乎比她還清楚蘭姬的來歷。 陸道蓮:“你那庶姐,齋孤節(jié)出走那日,我的手下曾撞見過她與似密國的人會面?!?/br> 如此可疑的行跡,陸道蓮怎會輕易忽略過去。 新婦的庶姐不是什么好東西,在驛館就曾想害死過她,之后又頻頻借著寶嫣自顧不暇,不斷挑釁。 愛屋及烏。 寶嫣不處置她,他便替她動手教訓(xùn)了。 本是想殺之了事,但念及人沒了,她會自責(zé)心里過意不去,陸道蓮方才手下留情。 如今哪怕此女再跳出來惹禍,他也不后悔當(dāng)時因為寶嫣放了她一馬,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想她死還不簡單?可對陸道蓮來說,死是獎賞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他豈能輕易獎賞蘭姬? 自然是要將她折磨到絕望,肝腸寸斷,走投無路才有意思。 他對清河局勢掌控得清清楚楚,寶嫣瞪大了瞳孔,這才相信他來歷果然非同凡響。 陸道蓮不僅預(yù)料到蘭姬會與她為難,特意命慶峰送禮給她哄她開顏。 信上還寬慰她,“一群烏合之眾,豈能容他們害我婦長鎖眉頭。”“且先讓他們得意忘形幾日。” 陸道蓮:“待為夫歸來,定替我婦揚眉吐氣?!?/br> 一番為夫,我婦下來。 寶嫣早已怔忪出神,好似真的做了陸道蓮的妻子,有人疼,有人出頭有人撐腰。 她其實所求也不多,出嫁晏家時,覺著自己得了個相貌堂堂的好夫婿,想著即使沒有情愛,相敬如賓也不是不行。 可是嘗過被人在意的滋味和甜頭后,就再也無法回到相敬如賓的時候,沒有人同榻相擁而眠,無人在意她喜怒哀傷,連閨房都是空寂的。 這就好比有人撐腰,和孤立無援兩種境地。 寶嫣自然能感受得出哪方對她才是最好的,可是不懷疑陸道蓮是為了哄她,才這么說的。 她繼續(xù)往下看。 在末尾處發(fā)現(xiàn)了陸道蓮故意拖著沒透露的事情,“為夫在路上偶遇了一位迷路的小兄弟。恰好與夫人你同姓,名鳳璘?!?/br> 他話中滿滿的“你阿兄在我手上”的暗示意味。 陸道蓮:“鳳璘兄向為夫打聽你,夫人說,為夫該不該將你與我茍合的事透露給他聽,也好叫他知曉,你要改嫁了,提前做個準(zhǔn)備。” 這哪能行?寶嫣嚇了一跳。 別說蘇家人沒個準(zhǔn)備,她自己都心里沒底?;呕诺?。 再瞥一眼陸道蓮故意落在結(jié)尾,用小字寫出來的話,“若是不想鳳璘兄知道,夫人可拿些東西來換。為夫夜不能寐,想夫人了。” 想夫人,坐臉上。 那些荒唐日夜,可堪混亂無常。 畫面無疑都如疾風(fēng)暴雨,激烈無比。 寶嫣呼吸輕窒,攥緊了信,眼神欲蓋彌彰挪到他處,過不久又回到信上。 可惡的陸道蓮,拿她阿兄威脅她。 定然是收到了她去往家里的傳信,得知了蘭姬的事,蘇鳳璘才特意從南地趕來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會與陸道蓮碰上。 須得立即回信給陸道蓮,叫他暫且守口如瓶,還有…… 小觀正替女郎清點著財物,慶峰扛進(jìn)來的寶箱里,許多都是極為珍貴的物件。 其中還有兩幅畫。 不得不說那位大人當(dāng)真是有心了,他竟然還派人去南地請了畫師,將羅氏等人畫下來。 寶嫣也看到了這兩幅展開的畫,腳步在寶箱旁站定,剛要脫口而出的話語聲微微一頓。 慶峰:“師叔本想親自把畫送出的,可他出發(fā)時,送畫的人馬還在趕路,錯過了。于是只能由我一同拿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