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不是他拿了你的東西，你如此羞辱他，該當(dāng)如何？”林斐厲聲道。

    顧其玉被林斐嚇得心尖兒都顫了顫，他氣道：“若我冤枉他，我給他道歉便是，可若他當(dāng)真拿了我的東西呢？”

    “那便把我逐出太學(xué)?！蹦虑寰徛曢_口，說的話擲地有聲，若當(dāng)真搜出來了，離開便是，雖然太學(xué)有不少大儒是天下學(xué)子所向往的，但太學(xué)中這些官宦子弟的做派，還有太學(xué)大部分官員默不作聲的態(tài)度，著實是讓穆清寒心。

    顧其玉是聶昭的恩人，聶昭沒有辦法對他怎么樣，穆清也不愿再在這里與他針鋒相對了。

    “穆清?！绷朱嘲櫭?，不贊同的看著他，雖說送信之人直言穆清受冤，可怕就怕有人存心算計。

    穆清朝著林斐輕輕搖了搖頭，他既然說出口，那便是主意已定。

    林斐無奈，他看向顧其玉：“穆清既以退出太學(xué)證清白，顧公子僅僅只是道歉，未免顯得沒有誠意?！?/br>
    顧其玉皺眉，不悅的看著林斐：“你待如何？”

    林斐道：“我也不要求你退出太學(xué)，只要你將對穆清的致歉發(fā)在小報上便可。”

    小報雖是民間所創(chuàng)，但傳播極廣，足夠顧其玉乃至整個武安伯府丟臉了。

    顧其玉早已安排妥當(dāng)，絲毫不擔(dān)心自己會輸，他揚聲道：“好！”

    一行人浩浩蕩蕩去到學(xué)堂，在所有人的見證下，由學(xué)監(jiān)親自搜查穆清的桌面書本，待細(xì)細(xì)搜查過，卻是一無所獲。

    顧其玉瞬間變了臉色，他看向人群中一個畏畏縮縮的青年，他明明安排他把發(fā)簪放進(jìn)去的。

    那青年也傻了眼，他親手放進(jìn)去的，怎么會不見了？

    林斐看著什么都沒搜出來，松了口氣，他轉(zhuǎn)頭看向顧其玉，剛準(zhǔn)備讓顧其玉兌現(xiàn)諾言，這時人群里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顧公子會不會是隨手塞進(jìn)哪本書里記錯了？”

    林斐看向顧其玉，踱步到他的位置，手指在桌面輕點了兩下，隨手拿起桌上的書翻找著，只聽“?！钡囊宦暎恢О子耵⒙湓谧烂嫔?。

    林斐手頓住，他把書丟在桌上，捻起簪子，冷冷看向顧其玉：“這支嗎？”

    顧其玉瞬間白了臉色，他撲上去從林斐手中奪過玉簪，竟然真的是，他回頭瞪向人群中那個青年，只聽林斐慢悠悠道：“既然找到了，也證明了穆清的清白，還請顧公子快些寫好致歉信，我會親自送去報館。”

    顧其玉緊緊攥著發(fā)簪，他不能道歉，這丟的不止是他一個人的臉，而是整個伯府的臉。

    他看向聶昭，淚眼漣漣，聲音更是透著無盡的委屈，好像被冤枉的是他一樣：“太子哥哥。”

    第20章

    聶昭雖也想顧其玉乃至整個武安伯府受辱，可現(xiàn)在并不是好時候。

    武安伯府背靠貴妃，貴妃母子圣眷正濃，此次雖是顧其玉故意挑事，可卻牽連了穆清，若真讓顧其玉道歉，穆清必會被武安伯府遷怒，那便是與貴妃一派為敵，聶昭擔(dān)心他們會對穆清出手。

    聶昭在穆清身邊雖已安排暗衛(wèi)，可穆清不過是文弱書生，他不敢讓穆清涉險。

    聶昭看向穆清，對上他清泠泠的眼睛，所有的話都噎在喉嚨，可穆清卻都明白。

    他明白聶昭的苦衷，知道聶昭的逼不得已，可心里還是難受得很，明明是他受了辱，他卻還是不得不讓步。

    他朝著聶昭拱手行禮：“一切全憑殿下做主?！?/br>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不想去看顧其玉得意的嘴臉，更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狼狽。

    林斐深深看了聶昭一眼，轉(zhuǎn)身跟了上去。

    聶昭看著二人遠(yuǎn)去的背影，藏在袖中的拳頭緊緊握起，他想要跟上去，卻還是硬生生止住腳步。

    顧其玉見林斐跟穆清都離開，頓時松了口氣，他走到聶昭身邊，抓住聶昭的衣袖晃了晃，撒嬌道：“太子哥哥，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聶昭垂眸看著顧其玉攥著他衣袖的手，恨不得把衣袖斬斷，與顧其玉劃清界限，奈何他現(xiàn)在只能忍耐，他平復(fù)下心緒，抬眼看向顧其玉，語氣中滿是對顧其玉的關(guān)心和在乎：“往后行事，切記三思而后行，不可再如此莽撞了，你要記得你不僅代表自己，也代表整個伯府。”

    顧其玉滿不在乎的撇撇嘴：“知道了?！?/br>
    穆清走了好遠(yuǎn)，直到被湖水?dāng)r住才停下步子，他沉沉看著結(jié)了層薄冰的水面，看著夕陽落在上面的殘影，只覺跟他似的，格外蕭瑟。

    身后有腳步聲傳來，穆清繃直脊背又頹然垂下，不是聶昭，他沒有跟來，盡管知道聶昭不可能來，他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期待。

    林斐走到穆清身邊站定，沒有出言安慰，只靜靜陪著他。

    直到天色徹底暗下，穆清才看向他：“林監(jiān)正，對不起，枉費你為我出頭了?！蹦虑逵行M愧。

    林斐搖頭，深深看著穆清，語氣中夾雜著幾分嘆息：“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對不起你自己?！彼詾槟翘熘?，穆清會和聶昭斷干凈，可從今日的狀況來看，穆清對聶昭分明還有情意在。

    穆清扯了下嘴角，他知道林斐不理解他為什么還要留在聶昭身邊，還要忍受顧其玉的刁難和屈辱，可他卻沒有辦法說給林斐聽。

    沉默了好久，他才低聲道：“殿下他……很難?！?/br>
    “所以呢？”林斐皺眉，他朝著穆清邁近一步，語氣也嚴(yán)厲了幾分，“穆清，皇權(quán)爭斗向來血腥，一旦參與進(jìn)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事與你無關(guān)，你要做的是安心考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