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你前面那位也不敢查?!绷季?,我出聲,“他如今在塞外可好么?” 蘇凌風(fēng)猛地抬頭,飛快看我一眼又突然低下去:“臣不敢揣測圣意。” 我沒有說話,蘇凌風(fēng)豎著耳朵等了半晌,硬著頭皮繼續(xù)道:“連帶著晏將軍遇刺,加之之前陛下數(shù)次遇刺,刺客與這次,都不一樣?!?/br> 我心頭一塞,一口氣險些上不來:“還用你說么?” “......” “......但臣覺得這不一樣,便是一樣?!绷季茫K凌風(fēng)叩首,拿出一塊玉佩,上面雕刻著某些特定的紋章,呈在我眼前,“陛下......臣自知死罪,這換誰都不敢查?!?/br> “所以統(tǒng)領(lǐng)是查到了,只是欺君,外加包庇嫌犯,未與朕說?”我故作訝然。 蘇凌風(fēng)瞬間將玉佩收回,慌亂動作下玉佩沒拿穩(wěn),掉在了地上,一陣悶響,他驚惶跪地:“臣、臣......” “陛下明鑒!照您這么說,臣、罪臣怎么著都是一個死?。 ?/br> “一位謀士?!拔覔炱鸬厣系挠衽?,自顧自沉吟道,“大胤的謀士。讓朕想想......這九蓮紋章,朕曾在那些人身上見過。” 蘇凌風(fēng)僵著身子一動不動,沒說話。 “抬起頭來。” “若我沒記錯,”我突然蹲下身,認真問他,“大胤皇室,太子,乃至君王,是不是都有這紋章?!?/br> 蘇凌風(fēng)勉強抬頭,一臉生無可戀:“興許是?!?/br> “好、好?!?/br> 我低低笑了,眸色越過蘇凌風(fēng),看他身后檀香裊裊,起身拂袖,“匹馬南來渡浙河,汴城宮闕遠嵯峨,朕的宮墻,是先帝南渡北征,一寸寸打下來的。” “中興諸將,臣主議和,大胤始興,秉忠貞之誠,守退讓之實,先帝鞏邦固土土,朕居域中,崇極天之峻,永保無疆之休?!?/br> “不過父皇和朕都忘了一樁,如今朕才恍然驚覺,如夢初醒?!?/br> “那便是天子犯法,同于庶民,法不阿貴,何以為國?!?/br> quot;給朕查,不惜一切代價。quot; 我聲音平靜,不容反駁道,“朕給你這個權(quán)利?!?/br> 蘇凌風(fēng)跪在地上,額頭發(fā)汗,神色巨震,叩首領(lǐng)命道:“臣,遵命!” 我扔了手上紋章,出了殿去,屏障輕浮,我猛地停住腳步,語氣依舊平靜,卻透出絲絲殺意,“朕似乎也從來沒當(dāng)過孝子?!?/br> ------------------------------------- 夜?jié)u深,我再次回到內(nèi)殿時,發(fā)現(xiàn)顧行秋仍沒醒。 “今夜朕也歇在這兒?!?/br> “是。圣手方才來過,給帝君換過了藥便走了。”總管太監(jiān)俯首道。 殿內(nèi)很安靜,唯有窗外偶爾穿過的侍女和侍衛(wèi)的腳步聲會打破了這肅靜,卻又很快湮滅于無。 在榻一側(cè),一盞琉璃燈散發(fā)出柔和的光線,顧行秋面龐棱角變得不甚明晰,燈影搖曳間生出幾分朦朧來。 一縷草藥香的氣息愈發(fā)濃郁,從玉鼎中裊裊升起。 我看向那玉鼎,一旁靜立的總管太監(jiān)便解釋:“巫醫(yī)吩咐焚此香。” 我點頭:“巫醫(yī)呢?” “巫醫(yī)在偏殿候著呢。” 我站在榻邊,也有些困倦。 “陛下,可要奴才喚人進來,伺候陛下休息?” “不必,下去吧?!?/br> “奴才告退?!笨偣芴O(jiān)躬身領(lǐng)命,靜靜退了出去。 他面容仍舊蒼白,唇色淡如遠山之雪。 我想看看他左肩處傷口是否滲血,卻又似乎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傷口,他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xiele一聲痛吟,然后緩緩睜開了眼,眸底有些迷茫,仿佛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顧行秋的目光初時茫然,隨即漸漸清晰,聚焦在我身上,“陛下一直在此?” 他聲音雖弱,卻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繾綣溫柔,有些責(zé)怪的意味在里頭,“累不累?” 我輕輕扶起他的上半身,助他靠在軟枕上,然后為他擦去額頭的薄汗,“我剛來?!?/br> 他點點頭,聲音沙啞地回答道:“嗯……那就好,臣感覺好多了?!?/br> 他還是一股子虛弱勁兒,我有些心疼,還未開口,見他費力往里頭挪了挪:“陛下快上來?!?/br> “......” “快寬衣?!彼叽俚?,“臣手腳不便,陛下自己脫?!?/br> “......” 他仍認真看著我,四目相對半晌。 我妥協(xié)了,還是寬衣上了床,顧行秋翻身攬過我:“陛下別動,也別罵臣,摟著陛下好的快些。” “哪兒來的道理。”我罵道,“一會兒傷口裂開了有你哭的?!?/br> “那也一會兒再說,”顧行秋語氣有些輕快,滿足地埋首在我頸后,“睡吧,陛下?!?/br> 我也確實身心俱疲,一夜無眠。 ...... 顧行秋受傷的第五天,我有些深切的體會到了后悔。 我走到他床邊,手中托盤上放著剛剛熬制好的藥。 藥香撲鼻而來,彌漫在四周,為這靜謐而空曠的殿里增添了幾分......藥味。 我小心翼翼地揭開他身上的繃帶,露出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那傷口處血跡斑斑,雖然已經(jīng)經(jīng)過處理,但依舊讓人心頭發(fā)怵,我見過不少血腥,可興許是這次它長在了顧行秋身上,所以格外不能接受。 顧行秋蹙眉忍著疼,看向我的眸子帶著幾分安慰。 我輕輕地用紗布沾取藥汁,涂抹在他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