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名巫蠱打扮的人緩步進入,那人身著寬大的黑袍,袍上繡有金色的符咒,頭戴一頂高冠,冠上綴滿了搖曳的銀鈴,每走一步便叮咚作響,如同來自幽冥之地的呢喃。 那巫蠱模樣的人分不清男女,手中提著一個布滿古老紋路的銅箱,對著赫胥嬴,單手舉過頭頂,微微一拜。 隨即他輕輕放下箱子,從中取出了各種奇異的草藥與器具,就要朝我走過來。 “我不信你。” 那巫師腳步一頓,看向赫胥嬴,一時沒了動作。 “我知道,”赫胥嬴道,“可我看得出來你心動了,不是么?” “你虎口處有繭,想必受傷前箭術(shù)奇佳,如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甘心如此?” “......我曾遍尋天下名醫(yī),亦不得治,”我沉聲答,“但我不會將希望寄于一個用巫術(shù)裝神弄鬼之輩。” 赫胥嬴微微一笑,眼中似閃過一絲精光,“巫術(shù)源自遠古,非常之道,能通陰陽,識鬼神。你若想恢復(fù),此乃唯一之途?!?/br> 我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毋黎。” 我本抱著僥幸那么一喚,沒成想片刻后當真有一道身影從房梁上跳下來,一襲黑衣蒙面,落地無聲。 卻扎扎實實看愣屋子里一眾人等。 “保護主子!” 那巫蠱霎時如臨大敵,抽出腰間軟劍,看著眼前突然“憑空出現(xiàn)”的人,滿臉戒備。 毋黎沒管他,沖我單膝跪地,恭敬道:“公子有什么吩咐?!?/br> “......” 我也沒想到這人竟然就這么待在房梁上,不知顧行秋是不是也在。 不對,我強行收回這個想法,忍住往房梁上望的念頭,故作鎮(zhèn)定:“我,夫人......如何?” 我心下暗自打鼓,料想顧行秋一介君子,應(yīng)該不會做那梁上小人,少頃我又察出不對,倒也不是說毋黎就是小人,只是...... 罷了。 “夫人他......”毋黎望了望赫胥嬴和那巫蠱,欲言又止。 “你直說。你們夫人怎么了,可是拈風吃醋了?”赫胥嬴緩過來,終于后知后覺般,一臉認真問。 毋黎神色復(fù)雜,難以言喻地看向赫胥嬴,十分不屑地上下掃視了這人一圈兒,冷哼一聲移開了目光:“還不至于?!?/br> 赫胥嬴:“......” 眼見他要揭竿而起,我忙道:“你先出去?!?/br> “呵,我倒是要看看你口里那夫人是什么天仙兒!” “你先出去,你出去我便答應(yīng)試試?!蔽业?。 赫胥嬴捎著那巫蠱出去了。 “公子,不是給您療傷?怎么我倒是看著像他觍著臉求著您似的......”毋黎看著二人背影,奇怪道。 我沉默了。 “不知道?!蔽乙膊惶宄?,只能道,“或許北狄的人都不太正常?!?/br> 聽聞前任北狄王看見自家女兒長得像已故亡妻,便執(zhí)意娶女兒為妻,甚至現(xiàn)任北狄王,竟娶愛犬為王后,至于赫胥嬴......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我又看向房梁,蹙眉確認道:“顧行秋不在上面吧?” “......不在。主、不是,夫人說他去辦事兒了,也沒說去哪兒?!?/br> 那就好,我又看向毋黎,抹了抹唇,狀似不經(jīng)意間道:“對了,方才......你可有看見什么?” 毋黎臉色瞬間變了,艱澀道:“......興許是沒有的。” “哦?” “沒有!絕對沒有!” “那就好,”我似笑非笑,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去把宮二他們放出來,我便賭上一把。” 算是賭以后還能鮮衣怒馬,用北狄王室皆不太正常的腦子為籌碼。 “你們在里頭說什么呢?”外面赫胥嬴揚聲道,“若是再不快點兒,我可就要加碼了?!?/br> 我垂眸躺回床上,道:“行了,你繼續(xù)上去吧?!?/br> 毋黎依言。 赫胥嬴推門進來,下意識看向房梁處,卻不見人,奇怪道:“他人呢?” “跳窗走了,”我揉著眉心,“你果真有辦法?” “自然。” “代價呢?”我開口道,“無勞怎得盤中肴,你想要什么?” “但求......” 我抬手阻止了他,不是那么想再聽到那兩個字,有些難言道:“公子,你非我大胤人士,不知大胤風俗。我已娶妻,自然不可能。” “那又如何?”赫胥嬴有些疑惑,“你不說與你妻知道,誰又曉得我們睡過?” “我初來鳳陵,也見不少男人出來尋花問柳,皆是娶了妻室,甚至有了孩兒。三妻四妾乃男子常態(tài),我聽聞大胤禮法,稱正妻為人,需得大度寬容敬慎持躬,侍奉好夫君,法治如此,你與我上了床又有什么錯?” “同心一人去,坐覺長安空?!蔽覈@道,“倒是無關(guān)風月,只為真心?!?/br> “我不信,”赫胥嬴黑著臉,“什么真不真心?你就是怕你夫人,是或不是?” “是,”我坦然點頭,“再有,若是公子死在了這兒,不好收場?!?/br> 赫胥嬴不說話了。 我突然有幾分惘然,料想此番言語應(yīng)當是徹底得罪了這人,倒是與那什么北狄巫蠱之術(shù)無緣。 那巫蠱似乎見我和赫胥嬴爭執(zhí)不下,便輕聲開口:“公子?” “哈哈哈哈哈哈......”赫胥嬴突然大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