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沉默再次降臨,但他留下的余溫仍在我的唇上徘徊,不肯散去。 “這半個月來,可玩夠了?” 我舔了舔有些刺痛的唇,垂眸不語。 而后他不等我回答,便松開了手,我感覺到他的身影漸漸遠離,不過少頃他又回來了。 這次沒有走,我隱約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這人爬了上來,睡在了我的身側,緊緊從后面抱住我。 “你走的倒是痛快?!鳖櫺星镌捳Z中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哀傷,貼著我耳畔輕聲道,“倒是藏的好,費了我多少功夫才找到,若我晚來一點,可還見得到你?” 我話語在喉嚨里打轉,最終化作一陣無言。 他突然吻了吻我的后頸:“你中的這毒,名為‘惘然’,只有北狄王族有解藥,不過放心,它不會要你的命,你等我殺了赫胥嬴?!?/br> “蕭玨,你知不知道,我有時候真想......” 他突然頓住不說了,我察覺到這人手伸進了我的領口。 “你做什么?”我掙扎不過,警惕道。 看不見果真極為難受,我總覺得如今我周身盡在他鼓掌之中,任由他把弄。 偏生這人吃錯了藥一般,這幾個月來我無不惡言相向,有時連我自己都驚異于其中怨毒,他卻沒有半分反應像個聾子,襯得我像對牛彈琴的乞兒。 “不做什么,”他摟我更緊,手下愈發(fā)放肆起來:“往后臣絕不會再讓陛下離開我一步?!?/br> 第76章 空歸夜月魂 “你手拿開?!蔽铱床灰姡苌聿皇呛軙晨?,獨獨襯出身后男人的心跳。 他頓了頓,還是聽話地放了手:“蘇長榆是誰?” 我努力忽略他箍在我腰上的手,閉眼沒有說話。 “陛下可知祁子安身在詔獄,一直嚷著要見您。” “那又如何?!?/br> “叛黨不殺終歸是大患。李玉山提著酒往獄里跑了幾回,除了換來一臉口水,也不見徐建元歸降......”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打斷他的話,避而不答。 “......夏至已過,那日陛下多看了幾眼從鳳陵移來的荷花?!?/br> 他收緊了臂彎,我一陣熱意,皺眉道:“離我遠些?!?/br> “毋黎,拿些冰進來?!?/br> 他聲音剛落,便掀被起了身,我眼前一片黑暗,躺了一會兒,便覺出絲絲縷縷涼意來。 “他進來了?”我問。 一陣安靜。 我摸黑坐了起來,緊攥身下錦被,對著床前某一點,道:“我聽不見了?!?/br> 一雙手覆上來,我指尖微微蜷縮,偏頭卻也看不見什么,只能一笑,道:“可能是真如你所說,我弒父殺兄,果真要世間大難皆在我身上輪過一回,方才罷休?!?/br> 握住我的手猛地收緊,有些顫抖,似乎想用力,又在下一刻猛地xiele力道,化為輕柔的撫拭。 “你說話了嗎?” 其實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他就在我身畔,透過黑暗傳遞到我的皮膚上,這種近乎于觸電的感覺讓我心底泛起一股說不清的慌亂。 我也不太想聽他是如何回答。 該說的不該說的,在我臥榻不能自理那幾個月已然說盡,可這人鐵了心,只說誤會、補償、贖罪。 也把愛意掩得極深,恰如我對他時一般。 可他也沒有罪過,終歸天下失鹿,可能也是命中注定,何人有錯?我也沒錯,興許是從前愛意傾注太滿,如今傾瀉時竟也沒了絲毫力氣去恨。 就比作父皇,一生崢嶸,百姓黎民也因他而安,父母妻兒卻因他而死,孰是孰非?連我也看不清了。 “行秋,” 我終于開了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尾音卻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顫抖,“我不知如何對你了?!?/br> 我聽不見他說了什么,只覺這人手臂環(huán)繞住我的腰身,將我從背后緊緊地擁入懷中。 這個動作從前于床笫之上,他做過無數(shù)次,熟悉的令人發(fā)指,我?guī)缀跛查g便覺澀意涌上。 他的唇幾乎貼到了我的頸側,卻只輕輕淺啄,下一刻他抓過我的手,在上面一筆一劃寫著什么: 臣、在、這。 指尖劃過掌心觸起陣陣酥麻,我受不了癢意,想收回手又被他十指相扣緊緊握住。 “你從前說的沒錯?!蔽疑钗豢跉?,道,“昔日五王奪嫡,我是最大的贏家?!?/br> “我從來看不起蕭隨,也知道他母妃不過一顆棋子,我也確實存了殺蕭策蕭澤的心思,因為若他們不死,父皇不會放心把皇位交付于我。顧行秋,我當年一度覺得對不起你,因為那時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如何讓蕭承活?!?/br> “我本不打算讓魏覃進宮,是因為蕭隨的緣故,引誘他揮刀自宮,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我也知曉他們之間那些齷齪事,可我想看看他如何下手?!?/br> 結果便是高估了他,未曾給我個痛快,像個跳梁小丑,臨門一腳了,偏偏顧念舊恩,手下留了情。 “你如今誠然覺得我可憐,若有一日你知曉了那些更深的不堪,又如何自處?” 我閉上了眼,呼吸變得急促,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們之間的界限原來一直是如此地模糊不清。 我突然暢快極了。 也好,知道自己是何等卑劣,亦無人知我心中齷齪。 “淑妃當日自請離宮,帶走了父皇的遺詔?!蔽抑S刺一笑,“其實你一直找錯了地方,父皇確有遺詔,這連母妃也不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