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有蘇嬴似乎覺察到我臉色不對:“李兄別在意,我本不是中原人,是北狄來的商人,家大業(yè)大,不雇點兒人護(hù)著,我有點不放心。” 我仍不知說些什么,便沉默不語。 他想了半天,又道:“這兒要價遠(yuǎn)比別處高許多,你們皇帝大力推行互市惠及天下,莫非除卻絲綢器皿,這你情我愿的交易,算不得買賣?” 他說完,又覺得不妥,解釋道:“李兄別誤會,我不是比作你,只是解釋我并非粗鄙無賴,是真心想同你交個朋友?!?/br> “無礙,”我道,“只是家妻不日前吩咐我來鳳陵找一物,如今空手而歸,有些擔(dān)憂。” 他似乎并不懷疑,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李兄可需要我?guī)兔???/br> “我來此才知此物被一商賈買了去,眼見歸期將近,有些力不從心?!蔽阴久迹澳巧藤Z往北邊去了?!?/br> “不可晚幾日歸么?” “家妻定了日子,若我不依,便非打即罵?!蔽覈@道。 有蘇嬴沉思片刻,笑道:“李兄放心,我閑來無事,正好也要回一趟北狄,便為李兄跑這一趟?!?/br> “不知李兄想要什么?” “有一寶物名為‘白海珠’,乃是天下奇珍。若有蘇兄能為我跑上一趟,助我找到那商賈,我愿意以重金相酬。”我道。 有蘇嬴眼中凝滯一瞬,閃過一絲銳利,但很快又恢復(fù)了笑容:“重金自然不必,能為李兄效勞,喜不自勝?!?/br> “只可惜我明日便要前往宋陽,恐怕來不及......” 有蘇嬴眼中精光一閃,哈哈大笑:“李兄不必憂心,我腳程快,快馬一匹,自然勝你數(shù)日車馬,待我拿到那東西,再往宋陽去尋你。到時候你可得陪我好好喝上一杯,陪我游遍宋陽才好?!?/br> 我垂眸掩下思緒:“那是自然?!?/br> “事不宜遲,我這便告辭了?!庇刑K嬴沖我勾唇,“李兄別忘了你我之約?!?/br> “對了,”這人又回頭,“聽李兄描述,妻室似乎并非良人,李兄風(fēng)姿卓絕,妻室卻這般不珍惜,實在令人惋惜。” 他沖我辭去,我一點兒沒有哄騙人的愧疚,這時候也倒不急著走了,只坐在小亭旁看著夜色。 那只船又在那兒晃蕩著,上面的混亂已然都被清理走,不見半點痕跡。 恍若從未發(fā)生過什么一般。 好一會兒,宮二才悄無聲息至前:“公子,他們都走了。” “果真往北方去了?” “是。當(dāng)即便快馬加鞭,一行有五人。” “盯著我的那些人身手如何?” “身手不凡,不像尋常鏢局?!?/br> “是鏢局就怪了,”我拿過茶杯,輕輕啜飲,茶香在口中回旋,帶著一絲絲的甘甜,“單說那吉高,就不是一般人。” “有蘇在北狄并不尊貴,商賈不可能如此手筆,你去查,那人到底是誰?!?/br> 我垂眸,看杯中茶葉輕搖,“況且......方才與他糾纏時,我見他拇指上的玉扳指。那玉名喚容玉,不可多得,只供北狄貴族,尋常商賈,恐怕不能有?!?/br> “公子的意思是......”宮二眸色一凜。 “聽聞突厥潰不成軍,是因為北狄插了一手的緣故,晏修曾在信中與我說北狄王薨逝后,其叔叔繼位,北狄王之子卻仍為王子,勇悍無比,野心勃勃?!?/br> 當(dāng)時晏修說起這北狄王子,字里行間皆是忌憚,卻不掩欣賞。 聽聞北狄王子名喚赫胥嬴,如今這“有蘇嬴”,著實值得推敲。 不過若他想秘密前來大胤,自然改名換姓,如今這人卻自稱“有蘇嬴”,不知是巧合,還是真的心寬,只換了姓。 倘真如晏修所言,那北狄王子應(yīng)該不會那么蠢。 “但愿是我想多。”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白海珠是北狄王室藏品,只是一個月前被盜,流于黑市。北狄王室遍尋無果,只是那白海珠有兩顆,如今北狄王室還有一顆?!?/br> 宮二瞬間明白了我的用意,不過少頃又皺眉道: “只是......若是那人當(dāng)真找到了失竊那一顆......” “不可能,”我垂眸抿了一口茶,淡淡道,“那一顆在我手里。” 一個月前我手腳疼得厲害,一夜夜無眠,顧行秋聽聞白海珠凝神止疼,便給我尋了來。 不過這事兒他做的隱蔽,尚且沒人知道。 若是那“有蘇嬴”果真帶來了白海珠,那我......可能就得改口喚他“殿下”了。 第73章 棋子落燈花 “歷來二國王室入境皆有文牒,若他真是北狄王子,恐怕此行的目的不簡單?!?/br> “不過......”我蹙眉,“我與他萍水相逢,如此便讓他來回折騰,還要拿人家的寶貝,常人怎會愿意?用白海珠試探恐怕不會有用,你讓宮三多留心一些?!?/br> 先不說這有蘇嬴北行是不是當(dāng)真為我所托而取珠,若他真的身份不凡,談笑往來隨心,自然也不會為了討好一個他口中匆匆一面的“美人”而來回如此折騰。 今夜之事,興許雙方都會默認(rèn)無事發(fā)生而已。 “但是也不好說,”我嘆了口氣,萬一那人果真清奇,“你給晏修送封信去。宮里......順便也送一封。” “是。” 宮二默然,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擔(dān)憂道:“公子,要不您先回汴京......” “不想回,鳳陵的蓮蓬還沒吃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