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咨爾百官,此乃朕意已決,毋得異議。顧氏今為帝君,與朕共掌天下之大事,共享天下之富貴。庶幾同心協(xié)力,興我大胤。 朕心悅之,百官其敬之。 令天下知朕有后矣。 熹元五年十月廿七。 皇帝詔。 幾乎是小覃子話音剛落的剎那間,朝堂上爆發(fā)出激烈的討論聲,朝臣面露震驚,更有甚者......譬如禮部尚書段曾琪,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再念。” 我看著百官,輕敲座下扶手,道。 小覃子又拿出一道詔書,朗聲道: 自朕即位以來,夙夜匪懈,兢兢業(yè)業(yè),上承天命,下順民意,今幸得皇天后土庇佑,國母有嗣,長子降生,宗社之本,國祚之基。長子乃元子也,其生有異兆,育有吉祥,聰慧異常,宜承大統(tǒng)。 今朕令,冊封長子蕭旭為太子,命禮部尚書段曾琪為太傅,帝君輔之,悉心教導(dǎo),文武百官佐其成,俾其早成文武功業(yè)。 朕命禮部即日籌備典禮,選吉日行封太子大典,以告天下。朕亦將親率太子拜謁太廟,告慰列祖列宗之靈,祈佑太子文韜武略,克紹隆基,承繼大統(tǒng)。 欽此。 第48章 社稷無牽戀 “陛下!”段曾琪邁步出班,眉頭緊鎖,“還請陛下三思!” 我早知不會太順利,便也扶額笑了,看著底下人,深知無用,卻還是說道:“朕已深思熟慮?!?/br> “陛下為天子,怎可與臣子婚配?況且還是......還是男子,前所未聞!這不合禮法,亦不合祖制!” 我看向趙慎,神情坦然:“諸位大人所憂,我理解。但禮法亦有云,‘王道為尊’。” 朝堂上的議論愈發(fā)激烈,顧行秋垂眸不語,趙慎便指著他大罵: “顧行秋,你蠱惑君心,破壞朝綱,你該當何罪!” 趙慎的聲音在金鑾殿上回蕩,如同一記重錘,顧行秋卻依舊垂眸,面容如玉雕般精致,眉宇間透著一股淡然: “臣與陛下兩情相悅?!?/br> 他緩緩抬頭,看向趙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又怎敢破壞朝綱?” 趙慎氣結(jié),卻又無法反駁。 “顧行秋!” 段曾琪瞋目切齒,聲震朝堂,“你巧言令色,鼓弄唇舌,欺君罔上,蔽朝臣目,真當此廟堂為你庭廡么!” 惠陽朔見狀,急趨而出,拱手道:“兩位大人息怒?。 ?/br> 然趙慎已怒不可遏,旋身向我一拜,慷慨陳詞: “陛下,臣請依祖宗禮法,斥逐顧行秋出朝列,以正朝綱!” 我默然良久,目光自趙慎轉(zhuǎn)至顧行秋,復(fù)掃視群臣。 “甚好,那便革攝政王職,即日起便入住中宮。” 趙慎愣立原地,失了血色。 顧行秋微微頷首:“臣多謝陛下垂愛。” “退朝吧,君無戲言,趙大人和段大人留下?!?nbsp;我揮揮手。 其實仔細想來,顧行秋自晏修走后,便一直住在宮中,宮人們也都知道他長居紫宸,外頭風(fēng)言風(fēng)語亦沒有斷過,民間更有甚者,連話本子都寫了一籮筐。 我和顧行秋也沒有刻意掩飾過什么,說到底我不過是想隨心娶一男子,怎么這些老臣就都不愿了? 若是趙慎他們一干老臣不松口,朝廷上的新臣便不宜置可否。 不過如今圣旨已下,駟馬難追,可我終究怕趙慎二人死諫,那時史書工筆,顧行秋便是大胤的罪人,禍國殃民,而我為天子,頂多背上一個昏庸yin藿的罵名。 如今大胤百廢俱興,已如山川之穩(wěn),日月之恒。朝臣和百姓自然不會沖上金鑾殿沖天子叫囂,只會受言官口誅筆伐所導(dǎo),涌進顧行秋的府邸,爛菜葉子一頓狂轟,道一句惑亂朝綱。 再嚴重些,這些個朝臣便會聯(lián)名,道一句“清君側(cè)”,要我為了天下殺了顧行秋,也不可知。 顧行秋這些年來,恭謹慎微,為國為民,為天下計,名聲在民間自然如春風(fēng)化雨,清評如流。 我在太平盛世娶一男子,自然比在亂世封一美人要簡單的多。 凡此種種我都仔細想過,于是顧行秋這些年來,縱然暗中培植新貴親信上位,我不僅默許,甚至暗中支持,世家自父皇時起便獨大,確實也該被分一杯羹。 趙慎滿口倫理綱常,卻不知自古君王婚配,乃人倫之常,禮法所許,豈可撼動造化之規(guī)?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紫宸殿內(nèi)。 我看著眼前被趙慎打翻、碎了一地茶杯,默默上前撿起。 “陛下當心劃了手?!?nbsp;段曾琪抖著聲。 我輕笑,將最后一塊碗片置于掌心: “我既已知碎片割手,便不會被輕易劃傷。” “陛下留我們下來,便知道我和曾琪絕不會松口,若陛下執(zhí)意如此,我等......” 我沒有起來,單手撐膝自下而上望他:“如何?死諫?” 趙慎一臉決絕,拱手不語。 “你們可饒了我吧,二位大人?!蔽翌H為頭疼,“李玉山和你們年紀相當,人家都懂事得稱病不出,你們怎么就如此頑固?” 說起李玉山,這二人胡子便都快斜上了天,滿臉的不屑與之為伍。 “他那徒弟倒是一心維護陛下,今晨接旨倒是跪的極快,盡力奉承,點頭哈腰,極近小人之態(tài)?!?/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