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在想,這世間的事,或許真的如同先帝所說,是一場大局。我們每個人都不過是棋子。” “他不是最擅長布棋么?”我冷笑,“整個天下都是他的棋盤,供他玩樂?!?/br> 我便生而不幸,作為他的兒子,自小便被卷入這漩渦之中,直到現(xiàn)在仍舊無法擺脫。 “陛下可想過跳出此局?” 顧行秋轉(zhuǎn)頭看向我。 我深深地看了顧行秋一眼:“當初我這般想的時候,千方百計勸了李玉山降我?!?/br> “如今他與徐建元里應(yīng)外合,直奔汴京,行秋,我不是沒有跳出來過,可后果你也看到了。” 穎兒阿文他們慘死,八弟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八個兒子活了兩個,皆是痛不欲生,釘死在他的棋局下,非死不得出。 父皇也終于笑了。 我當年拼命求他放過李玉山,父皇當時看著我意味不明的笑,如今全數(shù)應(yīng)驗。 我便只能用著他的人,留著他給我的法子,守著他的江山。 “徐建元直搗汴京,入地方如入無人之境,皆是李玉山從中周全,不過眼下祁子安在我們手里,他不敢怎樣?!?/br> “不對,”我閉眸沉思良久,總覺得忽略了什么,“他了解我,便不會放任祁子安被我俘獲,除非祁子安已是棄子。” “不可能,祁子安是大周太子,若是沒了血脈,他復國有何用?” 血脈? 我敏銳地抓住了什么,道:“我記得他有個兒子,名景鑠?!?/br> 很快我便推翻了這個想法,搖頭自顧自道:“不對,他死了。” 祁子安妻王氏暴病而亡的時候,其子景鑠染了病癥,次年便隨她去了。 只是其中緣由,也只有祁子安知曉。 思緒紛雜間,身旁突然一道身影傾身覆過來,垂首壓在我的脖頸。 我身子驟然一僵。 他側(cè)頭的角度剛好避過火光跳動的軌跡,藏于樹影婆娑的暗處。 在泛著火光的夜幕下,那人唇瓣輕輕觸碰了我的側(cè)臉,如微風拂過湖面,既輕且快,卻在我回頭時無比自然地俯身撤回。 仿佛他是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潮汐,知曉何時該洶涌而來,何時又該悄然退去。 顧行秋重新坐直身體,似乎恢復了一貫的冷靜沉著,但留在我唇邊的余溫和觸感未曾褪去,如同烙印般深刻。 “你...” 我的手情不自禁摸向唇瓣,聲音有些顫抖,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突如其來的吻打破了我的思緒,頓時讓我更加神思紛亂起來。 不過這次確實臊的。 心跳在某一刻瞬間急促起來,仿佛所有的血液都涌向了臉頰,熱度在皮膚之下蔓延開來。 顧行秋突然偏頭看我,我慌忙避開。 可我仍是窺見他那一瞬間交集的眼神充滿了深不見底的情愫。 我這才發(fā)覺我們離得太近了,兩人之間的空隙似乎難以插針。 近到我?guī)缀跄芨惺艿剿粑臒岫?,在涼爽的夜風中帶著一股微妙的溫暖。 下一瞬我又察覺他的臉龐逐漸逼近,每一寸距離的縮短都顯得異常清晰。 我被定在原地,很慫地動不了了。 顧行秋的目光始終鎖著我,眸里那種專注卻是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唇角一熱,顧行秋輕輕地、幾乎是不可捉摸地,將他柔軟而有力的唇瓣輕觸到我的。 亦是那一觸即離,如同蜻蜓點水。 這人又、再一次地親了我。 第28章 烽火照西京 我腦子一片空白,如同被人摁在了水里,幾乎連呼吸都不會了。 顧行秋似乎意識到了我的不對,便輕輕地退開了一些,離我遠了點兒。 夜風瞬間順著我們之間的縫隙穿透進來,我被冷的縮了縮,顧行秋伸手過來,攏了攏我身上的斗篷。 “怎么了?” 他不動聲色地問,卻仍舊保持著方才那種距離。 我大著舌頭說不出話來,只盯著地上的一株五葉的夕顏花淡黃的花蕊一股腦兒的看。 “陛下,我...” 他的聲音低沉卻有力,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臣只是想讓你知道,無論發(fā)生什么,臣都會在你身邊。” 所以這人便在一眾精兵眼皮子下親我? 若是被看到了,皇威何存! 我努力說服自己有了底氣和理由,便抬眼蹬去,卻徑直撞在了顧行秋那雙深邃而黑沉眸子里。 這人剛才......竟一直看著我? 見我抬眸,他也并未說話,只是那雙鳳眸深深地凝視著我,瞳孔深處似乎隱藏著一抹深不見底的情愫,長睫如扇輕揚,眼中的墨色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波光,流轉(zhuǎn)繾綣。 然后他薄唇上揚,輕輕笑了。 顧行秋很少笑,但每當他微微一笑,眼角便會輕輕上揚,好看極了。 可這人平日里,眸子里總帶著一份從容不迫的寧靜,仿佛高山上的湖水,清澈而深不見底,清冷地厲害,如今我何德何能,見他一日里笑了許多次。 這人笑罷,似乎覺得我呆若木雞的樣子頗為好玩,便俯身靠近,溫熱氣息入耳: “臣可以再親一下么?” 前兩次你怎么不問?這一次你倒是中規(guī)中矩問起來了! 我憋紅著臉沒有說話。 他便伏在我肩上又側(cè)頭看我,目光再次交匯,恍若心跳有一瞬間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