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是我的頭繩。” 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 我點了點頭,示意穎兒轉(zhuǎn)過身去。 她順從地轉(zhuǎn)了過去,亂糟糟的頭發(fā)枯燥打結(jié),在月光下不甚好看。我小心翼翼地將頭繩穿過她的發(fā)絲,輕輕地為她扎起了頭發(fā)。 “好了?!蔽胰崧曊f道,輕輕固定了頭繩的位置。 這是我熹元二年前往長生山誦經(jīng)拜佛,走盡了崖上三千臺階,為顧行秋求來的紅繩。 還得謝謝那人當時將它扔了,我便一直揣著。否則今日這一關(guān),可就兇多吉少了。 穎兒轉(zhuǎn)過身來,手不自覺地摸向頭頂。 “謝謝你,哥哥。”她的聲音軟綿綿的,還帶著一絲哽咽。 “這次可小心點兒,別又掉了?!蔽胰魺o其事地拉起她,“走吧,你方才說你家在那兒,是不是?” 穎兒的手濕噠噠的,緊緊握住我的掌心,她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zhèn)靜,但始終年紀還小,露了些許驚懼:“嗯?!?/br> 她又帶著我快步穿過之前的野林子,我目光刻意避開遠處的身影,默默跟著她走。 那是一座廢棄的觀音廟,明明方才有人從里面蜂擁而出,如今卻異常安靜,似乎沒人。 穎兒拉著我跨過了門檻。神廟內(nèi)部昏暗而神秘,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香氣,讓人不由自主感到一絲恍惚,我默默屏了息,然而這股子寧靜和怪異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就在我們踏入神廟的那一刻,仿佛有某種信號被觸發(fā),一群身影從陰影中涌出,迅速將我們包圍。 “上!”領(lǐng)頭一人干脆利落道。 其中兩人上前一步,一人一邊,迅速抓住了我的手腕。 一人從腰間抽出一根粗糙的繩索,纏繞在我手臂上,動作既熟練又粗暴,手下穿梭間麻繩緊緊束縛住我的手腕,每一次拉扯都一陣刺痛。 我掙扎不過,被強壓著按下頭去,聽見上面那人道:“哼,還算你這個小婊子機靈。” 他似乎在對著穎兒說話。 余光里,我看見他朝著地下,扔給穎兒半個rou餅, 這人沒有管我,只綁完之后,將我固定在一個廟里的石柱上,繩索的另一端則牢牢地系在石柱的凹槽里。 我掙扎了幾下,但那只是徒勞,繩子像蛇一般緊緊地纏繞著我,讓我無法動彈分毫。 我索性歇了下來,靠在石柱上,看著綁匪接二連三的出了廟門,又留下三三兩兩的黑衣人跳上梁柱,守著這破廟。 穎兒被留了下來,她撿起rou餅,小心翼翼地在領(lǐng)子上擦干凈上面的塵灰,又一點點的往我這里挪。 她似乎在把自己的動靜刻意壓的很不是那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挪了半晌,終于靠近了我,抖著手把rou餅子遞在了我的嘴邊。 那孩子費盡心思將我騙了來,卻又把自己千辛萬苦騙人得來的報酬給了我。 我輕輕咬了一口rou餅,隨即偏過頭“你吃吧?!?/br> 穎兒似乎很小聲地抽噎“我不餓。” 我突然笑了,看著她的眼眸:“我也不餓?!?/br> 穎兒不說話了,她收起了那個來之不易的rou餅,也沒吃,愣愣地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對我說,對不起。 第8章 永州事變?nèi)?/br> 我沉默了片刻,“不怪你。” 一個孩子,又能怎樣呢? 哪怕稍有反抗,弱者付出生命的代價,而強者只當殺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不痛不癢。 與其用命給后世英勇反抗者換來一個鐵血的名頭,還不如自己茍活下去,伺機而動。 穎兒低下頭,淚水一滴滴落在地上,都快匯聚起一攤小小的水洼 “我...我沒辦法,他們威脅我,如果我不做,就會被...就會很慘?!?/br> 她哽咽著,聲音帶著明顯的恐懼,顯然回想起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來。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你......”穎兒看著我,我還是狠心問了下去“你的家人呢?” 如我所料,那小姑娘淚水徹底決堤了,幾乎要嚎啕大哭起來“他們......他們都死了......哥哥、娘親、爹爹,都沒了......” 我的心一疼,暮色漸沉,我和穎兒都不再說話,某一刻我感覺到她的手悄悄地握住了我的衣角。 “睡一會吧,他們應(yīng)該不會來了?!?/br> 穎兒聽話的靠在我的肩膀上,始終還是個孩子,許是身心真的累極了,不過小會兒,她的呼吸就逐漸平穩(wěn),似乎進入了夢鄉(xiāng)。 我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盡量讓自己的姿勢更舒適一些,宮三他們就守在外面,幾次三番問我的意思,都被我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 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想干什么。 廟內(nèi)的光線變得昏暗,黑衣人點起了火把,昏黃的光芒在廟內(nèi)跳躍,投射出詭異的影子。 我閉上眼睛,也靠在了石柱上。 穎兒夢中似乎并不安穩(wěn),方才黎明,便揉著眼睛醒了過來。 見她醒了,我低聲問:“這里是不是還關(guān)著其他人?” 穎兒微微點頭,靠近我的耳邊輕聲說:“有幾個被綁在廟的后殿,和我們一樣,都是被騙來的?!?/br> 不出所料,恐怕這幾日進入永州的人,都被零零散散地關(guān)了起來,穎兒方才說只有幾人,想必這伙人網(wǎng)鋪得眾多,恐怕這兒也是他們的據(jù)點之一。 我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此時黑衣人并不多,夜深人靜,零余的守衛(wèi)們顯得有些懶散,他們圍坐在外面的火把旁,偶爾打著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