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只要不被人吞噬,蜉蝣的生命近乎無窮無盡,就連宿主死亡也不會令其隨死;而只要宿主不死,他就能保證蜉蝣不被人吞噬! 雖然這樣做依舊有被人吞噬而亡的風(fēng)險,但凡事都有代價,這樣的代價反而使得爭澗越發(fā)信服這條道路,所以他義無反顧地創(chuàng)造了蜉蝣返靈大陣—— 讓他自己變成一只蜉蝣! 他是萬器宗的宗主,他是蜉蝣本身,他能提前察覺到蜉蝣吞噬危機,他能隨時脫離軀體自行離去,他絕不會被吞噬! 然而,這一切野心,在他真正身化蜉蝣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沒有被吞噬、他也沒有暴露自己,但就在他成功的那一刻,蜉蝣死了。 沒有預(yù)兆、也沒有花里胡哨的術(shù)法特效,單純地在他向永生之道踏出關(guān)鍵性的一步之時,他寄身的蜉蝣,死了。 不是說神蟲嗎?不是說非吞噬永生不滅嗎?為什么……死了呢? 爭澗到死也沒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他往下倒在煉器火坑里的時候,眼睛都不肯閉上。 也正是這一舉動,令得原本已經(jīng)被蜉蝣返靈大神消磨掉所有神智的赤琿,看見了令他心神俱碎的一幕—— 一只手,一只看不清模樣的白皙之手,在花叢中悠然拂過,掐滅了一朵花。 隨即,那神蟲就這樣死了。 原來,他們伊莫族為之獻出一生的神蟲,不過是別人花叢里隨處可見的一朵花。 神蟲,根本掌握不了自己的命運。 赤琿用最后的力氣,向meimei發(fā)出了泣血的警告:“神蟲,是一場巨大的騙局!” 回憶戛然而止。 莎娜看著身后信奉著神蟲、信奉著能夠征服神蟲的神主大人的一眾伊莫族人,根本說不出“神蟲只是一個騙局”這句話。 盡管她自己從小就對神蟲不怎么虔誠,可她怎么也沒想到神蟲完完全全就是虛假之物,連她都有些接受不了哥哥的遺言,更何況這些虔誠了一輩子的伊莫族人呢? 她沒有將實話說出口,但也知道金水澤、甚至是整個九大洲三大澤都不是伊莫族人可以待的地方了,她沒有辦法,只能想辦法找一個僻靜之地隱藏自身。 她隱隱約約感覺到,神蟲是一個騙局這件事,對他們伊莫族人來說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個撒下了“重明蜉蝣是神蟲降世”謠言的人,究竟對他們伊莫族人有著怎樣的圖謀? 而這一次,哥哥將這句關(guān)鍵的遺言傳回,會不會驚動對方,他們究竟能不能抵抗這次滅族危機? 這一切,已經(jīng)成為大長老的莎娜心里其實一點底也沒有,但她只能孤注一擲地朝著自己潛意識向往的地方前進,一步也不敢退。 …… 陳默和百里晴天聊完之后,再度回到了殊道城,可惜的是老宗主已經(jīng)睡下了。 據(jù)宗主所說,老宗主雖然強撐著精神,但實際上他的精神力已散,是靠著他們才勉強在殊道城中堅持下去,以后也沒可能和他們一樣重返人世,如今是見一面少一面。 陳默聽了之后很傷感,他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老頭,并且心態(tài)也很年輕,并沒有垂暮老人的感覺,他感覺對方其實還渴望著外面的世界,可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逐漸飄遠(yuǎn)的浮冰,再也觸碰不到了。 宗主倒是談性很大,他忽然對陳默知無不言,除了依舊不肯告訴他哪些魂奴已經(jīng)心甘情愿之外,殊道仙宗的事情基本沒有瞞著的了。 “三十二仙宗之首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仙宗已經(jīng)是修真勢力的盡頭了,再往上只有一個活在傳說中的四大神宮,可神宮其實不管世間俗務(wù),他們只負(fù)責(zé)記錄、傳授典籍,甚至想要從宮中出來,他們也是不阻攔的,只是偶爾會再次邀請而已?!?/br> “渡劫后面的境界?嗯……小默志向很遠(yuǎn)大啊。渡劫之后便是仙君,尋常的仙君都是要飛升上界的,但其實所謂上界也不過就是更加眼花繚亂的三千世界而已,于是很多仙君懶得來回折騰,就待在自家一畝三分地里一待就是千百年,醒來繼續(xù)逍遙快活。” “《祭神訣》是哪代仙君創(chuàng)出來的倒是不記得了,應(yīng)該是個仙資很差的家伙吧……誰家好人修煉資質(zhì)千里挑一的跑去修精神力?。靠隙ㄊ谴寺凡煌黹_他路,這才琢磨出了修精神力、契魂奴的法子,自己不行就抓個行的人過來替自己打架,這很合理。” “以一己之力庇護十萬門人聽起來是很厲害,但實際上你也知道神主那個破守則,真是一代傳一代的讓人腦殼疼,通常情況下只有宗里最閑得慌的人才會繼承這玩意兒……當(dāng)然我不是說小默你,你有心耳,《祭神訣》和你還是很相稱的,很多魂奴精神力不夠,其實是無法和神主對話的,但小默不同,你都聽得到,所以成為小默的魂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br> “人骨墻上的都是當(dāng)年沒反應(yīng)過來就死了的弟子,他們是想要回到老宗主的護道金絲庇佑之下,只可惜老宗主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別說護道金絲了,能開口說話都算是精神矍鑠了,這東西只能指望日后的小默了……我?我不行,他們不信任我,老覺得我這個少宗主不太靠譜,但依我自己看,明明比老宗主靠譜得多……” 宗主說著說著,忽然頓了一下。 陳默疑惑地看過去:“怎么了?” “我身上的壓力……忽然輕了?!弊谥髡f著,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迅速向妙香居跑去,身形一秒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