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典抹掉滿額的冷汗。他回想起當初追捕張叏時，也曾經(jīng)無意中窺見過受害者母親的記憶。可當時的自己信息素失控暴走，對方則是個毫無精神屏障的普通人……換做衛(wèi)長庚這樣的頂尖高手，未經(jīng)允許遠距離讀取他的記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白典直接問：【你在哪兒？】

    【當然是教師宿舍?！?/br>
    衛(wèi)長庚將教師兩個字咬得有點重，隨后又忍不住關心：【你剛才怎么好一陣子沒說話，沒事吧？】

    【……沒啥, 就是有點意外?！?/br>
    白典沒說出剛才的幻覺——他擔心這件事與結合熱有關。要真是那樣，說不定自己以后連和衛(wèi)長庚隔空聊天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是他這一敷衍，衛(wèi)長庚就朝著另一個方向去理解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殺了那么多人，很殘忍？】

    【那你未免太不了解我了！】

    白典啞然失笑：【我的同情心不會浪費在罪有應得的人身上。我倒是擔心你會被打擊報復，畢竟能在那種地方開設賭場的，多少都應該有些背景?！?/br>
    【有保護傘那是肯定的，不過案件的保密級別很高, 只有幾位特級哨向掌握全部情況。順便說一句，他們當時也發(fā)生了不小的分歧, 吵了三天三夜才最終決定要把我打印出來，而不是關去某個鳥不拉屎的蜂巢監(jiān)獄, 當某座大型工程機械的原動力。】

    衛(wèi)長庚一如既往地輕描淡寫，可白典知道那是他命懸一線的三天, 更是他情緒崩潰、痛苦煎熬的三天，那種心靈的折磨或許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所以，那些特級哨向決定遏制你的能力，把你留在阿梨沙身邊，請他為你做精神疏導?！?/br>
    【是，但不光是精神疏導這么簡單。應該說是阿梨沙幫助我重塑了曾經(jīng)扭曲的人格。如果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br>
    “你還不敢一個人睡覺嗎？”

    ——白典突然想起了小梨老師和衛(wèi)長庚第一次見面時問的那句話。當時自己還嗤笑衛(wèi)長庚多大的人難道還會害怕黑暗?？扇缃褡屑毦捉?，只怕衛(wèi)長庚一閉上眼睛，就會墮回到那個血與火的地獄之中，看著所親所愛化作焦尸白骨。

    如何能夠安眠？

    那么嚴重的心理損傷，唯有最最頂級的向導才能夠嘗試治療。而恢復到衛(wèi)長庚如今的狀態(tài)，更需要付出極大的精力與物力……但如果是那位傳奇的圣人，相信一定有辦法開釋衛(wèi)長庚的心結，撫平心頭的創(chuàng)傷，讓他重新建立起對于生命的期待。

    想到這里，白典不由得對阿梨沙心生感激，可同時卻又有點酸楚——難怪當初第一次見到小梨助教時，衛(wèi)長庚會表現(xiàn)得那么冷漠和抵觸。在衛(wèi)長庚的心目中，阿梨沙大人一定是猶如太陽般耀眼而又強大的存在。

    如果說阿梨沙是明亮和煦的日光，小梨老師只是人工制作的一盞燈火，那么他白典又該是什么？他能幫助衛(wèi)長庚多少？僅僅憑借他掌握的知識和精神力，他能夠將衛(wèi)長庚從絕望的深淵中救贖出來嗎？

    如果做不到，那又有什么資格成為衛(wèi)長庚身邊最親近、最值得依靠的人？

    果然還是應該好好努力，盡快成長，有一番作為！

    白典莫名地給自己打了一管雞血，繼而又開啟了cao心模式：【你把這些涉密的東西說給我聽，沒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啊，你是準備和多少人說這件事？】

    【不說、當然不說！打死不說！】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派獰貓貓或者小黑足來監(jiān)督我。

    【那不就得了。這個案子之所以一直保密，很大程度是考慮到我的安全……也不對，是他們擔心有些漏網(wǎng)之魚找上門來，萬一我再發(fā)瘋，遭殃的就該是第三自然了。】

    雖然明白這樣的情況發(fā)生率微乎其微，但光是想象一下就讓白典頭皮發(fā)麻。他再不想讓衛(wèi)長庚經(jīng)歷類似的痛苦了。

    【如果真有人來找你的晦氣，你一定要告訴我。雖然我還遠遠比不上阿梨沙大人，但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對不對？】

    【知道你還差得遠，所以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的功課吧。】

    衛(wèi)長庚最后回了這么一句，就再不說話了。

    經(jīng)過了跌宕起伏的末日夢海之旅，哨向合作課的課堂明顯冷清了許多——有接近六成的學生選擇了退課。他們原本就不是哨向學院的學生，在副本里吃夠苦頭之后充分意識到自己并不是身居一線的材料，于是果斷選擇了鞠躬下場，倒也算得上明智。

    不過水晶塔的生活始終是豐富多彩的，學生們永遠能飛快地尋找到下一樣更有趣的東西。

    一轉眼進入了十月，隨著天氣轉涼，形形色色的校園活動陸續(xù)登場。而這其中最最重要的莫過于水晶塔的校慶。

    雖然不是逢五逢十的大慶，但校方也沒怠慢，甚至還設立了南北兩個分會場——仔細品品，居然還有些隔江對峙、互相叫板的意思。

    早在十月初，校慶的具體活動也被公布在了校內(nèi)網(wǎng)上，同時以通知的形式發(fā)給了每一位學生的輔腦。

    簡單來說，南校區(qū)在本次校慶中負責的是傳統(tǒng)、嚴肅、學術的部分。包括并不限于名人校友講座、學生辯論演講賽、以及杰出校友表彰大會等——一看就明顯帶有教委會那幫老學究們的做事風格。

    與之相對，北校區(qū)則是校董會的地盤，倡導輕松、娛樂、年輕化。不僅邀請了偶像明星進行快閃表演、組織校慶嘉年華游園會、還制作了一大批紀念周邊——竟是連學生的小金庫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