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夷光點點頭：“我答應過會告訴你殺死姜靈蕓的理由。其實很簡單：當你們通過地道離開決湖城的時候，江離告訴我了決湖城事件的真實結局。他讓我決定是放走姜靈蕓害死整個蜂巢，還是殺了她。”

    “而你選了后者。”

    “因為我當時的身份是刺云塔的哨塔之子，必須忠于哨塔的利益。而現(xiàn)在的我是執(zhí)行任務的哨兵、是來自幾百年后的受益者。它決定了我在野人王這件事上，沒有其他選擇?！?/br>
    “不，你們都弄錯了最關鍵的一點?！?/br>
    白典像在回答夏夷光，又仿佛終于開始回應衛(wèi)長庚剛才的問題。

    “殺了野人王，人類的科技才能進步、你我這樣的哨兵和向導才能誕生——你們口中的這些結果，是由真實的歷史而不是由這個副本造成的。這個副本只是對于歷史的一次模擬，它完全可以有另一種結局。比如我們回到秦朝去阻止焚書坑儒，回到十九世紀去阻止世界戰(zhàn)爭，也許那的確會導致那個副本里的我們無法誕生，可那又有什么關系？我相信，一定會有更好的人，代替我們過上更好的生活?！?/br>
    “你的意思是，發(fā)生在這個副本里的事，不會影響到真實的歷史和我們本身。”

    夏夷光咀嚼著他的言下之意：“我們的責任應該是在這個培養(yǎng)皿里不斷改良歷史的進程，而不是屈服于命運，去重復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結局?！?/br>
    白典正準備點頭，卻聽見頭上的天空又落下一道嘆息。

    “那如果你是這個世界的普通士兵，突然天上有個聲音對你說：‘不抓住野人王，人類就會毀滅——這可是神的預言’。你又會怎么做？”

    “我會懷疑世界的真實性?！?/br>
    白典認真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時間是一條沒有人能踏入兩次的河流。所謂的神諭如果不是騙子的伎倆，那就意味著發(fā)布神諭的人來自于這個世界的時序之外。然而時間又是唯一的，所以答案就是：我們生活在虛假的時空里，一個供人觀察、使用，甚至取樂的虛假時空?！?/br>
    “wow……”

    教師觀察室內(nèi)，卷丹輕輕吹了聲口哨：“這個白典，有意思。”

    “比你小子有出息?！?/br>
    這是來自唐老師的肯定。

    葉老師也跟著笑了笑，卻把那句“簡直就是為衛(wèi)長庚量身定做的寶貝”給吞回了肚子里。

    不知什么時候，衛(wèi)長庚臉上的陰郁也消失了。他又恢復了以往老神在在的從容模樣。

    “照你這么說起來，哨兵和向導執(zhí)行副本任務，本質上也是一種對于夢海世界的干涉?！?/br>
    “所以至少在史實類副本里，哨兵和向導的任務不應該是‘維護宿命’?！?/br>
    說到這里，白典稍做停頓：“而對于其他非史實類的副本，第三自然的人最好也少去干涉夢海人的生活?！?/br>
    “你這樣的想法，千峰聯(lián)盟可不會喜歡。”

    衛(wèi)長庚撇了撇嘴，卻難掩嘴角的得意之色：“不過沒關系，我喜歡就行。做你想做的，別的事都交給我?！?/br>
    “……”

    白典被這突如其來的宣言搞紅了耳朵。他定了定神，努力繃住表情，扭頭看向夏夷光。

    “我已經(jīng)有決定了，你呢？”

    深夜十點，最后一組哨兵和向導決定：不換搭檔。

    第139章 對陣

    守護野人之國, 擊退前來執(zhí)行任務的另外兩支哨向隊伍——這是白典和夏夷光給自己定下的新任務。

    通過哨兵公用電臺，他們很快獲取了另外兩隊人的更多信息：四人竟全都是培優(yōu)班的學生。

    據(jù)說這幾個學生的套路有點詭異，其中一個甚至說不清究竟是哨兵還是向導——大家紛紛表示以前在向導班上見過他, 可無論身形體力和能力都像個哨兵。這一次更是直接和向導組了隊，難不成培優(yōu)班還能改變屬性？

    白典猜到了答案——沒錯，那個特殊的學生就是星流。

    他鄉(xiāng)遇故知, 這無疑令人高興。在白典看來，星流絕對是那種通情達理型的存在，甚至可以說他強悍的外表下包裹著一顆細膩的內(nèi)心。即便如此，白典也沒打算提前聯(lián)系星流——他不想拿這次任務來測試自己對星流的了解。他身后站著的是幾百條人命，不是賭注。

    從電臺提供的信息判斷，四人小隊距離地下城至少還有一小時的路程。在他們殺到前，白典和夏夷光需要準備很多事，當務之急是與野人進行溝通。

    夏夷光的花朵能夠傳遞友善情緒, 卻描述不了具體信息。白典找到那位長得像衛(wèi)長庚的野人王，用火堆里扒拉出的炭條在地上繪制了洞xue、野人、夏夷光和自己等形象，示意還有四個和他們一樣的“地底人”要搞偷襲，請野人們務必做好戰(zhàn)斗準備。

    也許是因為白典的畫技太過拙劣，野人王似懂非懂，其他野人也是面面相覷。夏夷光正準備試試自己的繪畫水平，卻看見白典的小章魚溜達出來, 在空氣中游蕩了幾圈，成功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后, 噗地吐出了一大片墨水。

    神奇的事發(fā)生了：那片墨水居然變成了動畫，把白典想要表達的意思從頭到尾表演了一遍。

    所有人、包括白典在內(nèi)全看呆了, 最后還是夏夷光說了句大實話：“一條章魚都比你有藝術細胞?！?/br>
    “不關藝術細胞的事?！?/br>
    教師觀察室里，葉老師認真分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