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長庚揉揉耳朵。

    “是我給助教起的昵稱…他畢竟只是個復制人，直呼大名總覺得怪怪的。他怎么還跟你打小報告?。俊?/br>
    “怎么，我可是你的監(jiān)護人，有必要的話還能調(diào)取你上課時的副本錄像呢?！?/br>
    衛(wèi)長庚回答得理直氣壯，倒讓白典慶幸起了葉老師只用精神觸絲建立連接, 沒有留下任何影像數(shù)據(jù)。否則現(xiàn)在就該是自己的社死時刻了。

    他定了定神，小心試探：“那……小梨老師都和你說了什么？”

    “沒什么細節(jié)的。他說這種事要我們自己溝通?！?/br>
    謝天謝地，小梨老師還算留了點面子。

    白典剛把心臟吞回肚子里，就聽見衛(wèi)長庚低聲嘟囔。

    “說吧，到底怎么了？學習上的事有什么不能說的，怕丟臉可成不了好學生。”

    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丟面子，搞不好連監(jiān)護人都會弄丟！

    白典在心中無聲哀嚎, 可現(xiàn)實中只能來回打兩個滾兒，再用被子把腦袋給捂住, 假裝鴕鳥。

    “哎呀，你能不能別問了……”

    “唷, 怎么還撒起嬌來了?！?/br>
    衛(wèi)長庚偏偏喜歡逗他：“你不說，我可去問葉老師了。

    “別！”

    白鴕鳥又一下子鉆了出來：“別問葉老師, 我說還不行嗎？”

    “快來，我絕對不會笑你?！?/br>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白典用力按住發(fā)燙的臉頰。

    “就是…我召喚出的‘那個’…長得很像我的…呃…初戀。”

    “初戀？”

    這下輪到衛(wèi)長庚意外了：“你還有個初戀？”

    “很奇怪嗎？”

    白典裝兇：“我都22了，談個戀愛怎么了？！”

    “不奇怪，當然不奇怪?！?/br>
    衛(wèi)長庚隔空給他順毛：“那……你離開夢海的時候，你倆還談著？”

    “沒談過。”

    白典搖搖頭，還真來了點小傷感。

    “從頭到尾，都只是我一個人暗戀而已。”

    “你都到這兒來半年多了，還念念不忘的，這暗戀可真夠穩(wěn)定。”

    衛(wèi)長庚輕嘖一聲：“何方神圣啊，這么好？”

    “就……反正是我喜歡的類型?！?/br>
    當面夸人未免太過羞恥，白典紅著臉支支吾吾。

    好在衛(wèi)長庚沒打算逼迫他，反而認真提議：“需要我?guī)湍阆聜€頭嗎？”

    “怎么下？”

    “很簡單啊，無論你多喜歡對方，你們大概率都不會再見面了。你懷念的只是回憶里的幻影，越幻想越美化，越美化越著迷?！?/br>
    “……還有嗎？”

    這個沒用，真沒用。你就在我身邊，才不是什么幻影。

    “還有，夢海里的時間是現(xiàn)實的好幾倍。你暗戀的那個人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步入中年，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大概率早就不記得你了?！?/br>
    “……我去，你好殘忍。”

    白典吸了吸鼻子，突然傷感起來。

    “如果當初沒有遇見你，我豈不也已經(jīng)是個中年人了？”

    “是啊。如果沒有張叏那事兒，你可能早就暗戀轉明戀，也可能已經(jīng)結婚生娃，其樂融融了?！?/br>
    我喜歡你，可你卻在假設我和別人的人生？

    白典鼻子一酸：“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和你在一起，反正我不后悔?！?/br>
    “……”

    衛(wèi)長庚那邊停頓了一秒。

    “那就早點放下，別讓感情影響學習?！?/br>
    謝謝，你可真會安慰人。白典干笑兩聲，突然決定更大膽一些。

    “那如果我以后有了喜歡的人呢？如果那人就在我身邊，如果我忍不住就是要想他怎么辦？”

    衛(wèi)長庚又安靜了幾秒，顯然有在認真思考。

    “那就去告白，成功的話心就定了，不會胡思亂想影響學習；不成功那就趁早忘掉。我聽說有一種針劑，能對特定對象的信息素產(chǎn)生反感，注射一次管三個月，保證你一見對方就想吐?！?/br>
    什么鬼？我才不要！光是設想了一下白典就寒毛直豎，收拾收拾將蠢蠢欲動的告白之心塞回了胸膛里。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反正你就別管了。”

    ————

    按照葉老師的說法，初次對精神動物進行召喚的成功率很低。但在此后的一段時間里，只要堅持每天加固精神領域內(nèi)的巢xue，依舊有可能會感知到“寵物”的蛛絲馬跡，那時候再進行召喚，成功率會增加不少。

    于是從這天起，水晶塔一年級向導班和哨兵班的大部分學生都進入了一種“疑神疑鬼”的狀態(tài)。具體而言，就是隨時隨地處于神游狀態(tài)，卻又對周遭的風吹草動保持著極高的警惕性。

    比如一個正在等待精神動物的哨兵，會在吃早飯時對同桌們熱議的話題充耳不聞，卻對距離餐廳兩百米外的一聲貓叫無比敏感。

    再比如一個正在等待精神動物的向導，會想不起今天和自己走了一路的那位同學抹沒抹香水，卻會對著迎面吹來的山風大嗅特嗅，還迷迷糊糊地念著什么“狐貍…臭鼬…黃鼠狼……不要不要……”

    白典自然也是這支“神神叨叨大軍”中的一份子，甚至比任何人都要迫切。在阿梨沙的輔助下，他甚至開始記錄并分析自己每天晚上做的夢，試圖找到精神動物的蛛絲馬跡。但遺憾的是，似乎并沒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