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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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箴點頭道:“司箴明白。” 人走后,燕昭不住揉著眉心,覺得腦袋一陣發(fā)疼。陡然之間太后做得愈發(fā)過火了。他一心放在謝風(fēng)華身上,確實一時沒能顧及與太后之間的平衡。 是他的錯,這個事不能不管。 燕昭再走進(jìn)去看了眼謝風(fēng)華,見她睡得安然,抿了抿嘴,叫拂云進(jìn)來看著,自己出去了。 燕昭沒去別的地方,問清楚太后的行蹤,徑直去找她。 御花園前幾日燕昭帶謝風(fēng)華來過的涼亭里,太后被蒲扇帶來的風(fēng),差點催動入了眠。 清碧遠(yuǎn)遠(yuǎn)瞧著皇上的隊伍來了,似早有預(yù)備似的,走得近了些,將太后耳邊輕輕將已放了有一會兒的茶水撤掉,再接過備好的熱茶放上。 一收一放,太后的睡意也去了些,優(yōu)雅抬起頭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清醒不少。 清碧順著跪在一邊,輕輕敲打太后坐得麻了些的腿。 過了會兒才有太監(jiān)過來稟報,“太后,皇上駕到?!?/br> 太后順著看過去,太監(jiān)背后的月門處,一身明黃的燕昭正巧跨過門檻,沿著路徑過來。 “退下吧?!碧笳f了三個字,清碧上前給太監(jiān)賞了幾個金稞子,得了千恩萬謝的幾句話,擺擺手讓人退下了。 燕昭走近了,道:“母后?!?/br> 太后端起清碧剛倒好的茶,邊喝邊道:“呦,你可來的真巧,哀家身子剛好不爽利著,沒力氣跟你吵?!?/br> 燕昭順了順眉眼,“母后,朕本意并非如此?!?/br> “知道,被哀家氣的不是?哀家的錯,不分輕重,什么話都說,也忘了忠言逆耳這句老話,你若不喜歡聽,那哀家也就不說了?!?/br> “母后,朕不是這個意思。” 太后默了片刻,茶杯底座磕在石桌上,發(fā)出足夠清晰的一聲,“那你是什么意思?” “朕來找母后確定一件事。” 興師問罪來了,太后眼睛眨了眨,點了點面前的石凳,說:“坐吧。” 燕昭從善如流,坐下后清碧過來奉茶,他擺手說不必,卻又驀地頓了下,扭頭去看清碧。 清碧低著頭不敢去與燕昭對視,也無法猜到此時燕昭這般看自己是什么意味,就是太后也無法從燕昭一張平平的臉上看出來什么。 太后皺了皺眉,下意識覺得是不是燕昭看上了清碧,畢竟清碧在宮女里頭算是姿色好的了。 這件事她原先也喜聞樂見,但出了被清碧算計這件事后就自然不愿意看到了,清碧是什么貨色,一旦上去了必然不認(rèn)主,她養(yǎng)著清碧還不如養(yǎng)一只狗。 太后假聲咳了咳,問道:“燕昭,有什么事嗎?” 燕昭回過神,垂眸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只是朕想起了一些事情罷了,”他擺手對清碧說,“你去吧”。 清碧退下后,太后見燕昭也沒有過多留戀,暫且放下心,道:“你前面說來找哀家確定一件事?” “是,”燕昭點頭道:“昨夜太醫(yī)院五名太醫(yī)連夜被處死的事情,可是母后要人做的?” 知道他來問的是這個,太后面色不變,承認(rèn)道:“是,是哀家處死的他們,怎么了?” “為什么?” “這幾個人都是庸醫(yī),連哀家的病都看不了,留著做什么?” “即便如此,放人出宮便可,為何要連夜處死?母后又為何這般迫不及待?” 太后眼尾上揚,面容顯出幾分刻薄,反問他,“燕昭,你又為何這般咄咄逼人?哀家不過處死幾個人,連這點權(quán)利都沒有了嗎?” 燕昭沉了沉氣,道:“母后不如先回答朕剛才的問題?!?/br> 太后冷笑一聲,“哀家也說了,庸醫(yī)留著做什么?哀家看著不順心,連夜處死了又如何?放出宮?燕昭,你當(dāng)真是不明白啊,這宮里頭的人,這輩子只能待在宮里頭,死也別想出去,不說他們是不是帶了宮里頭的東西出去,就是以后這張嘴沒管住,說出去什么消息,這你也是沒法控制的。放出宮?真是笑話了?!?/br> 還真是如此,若非大赦,很難有人能夠獲得自由身出宮,但是太醫(yī)又不一樣了,太醫(yī)類似于朝臣,又偏向于內(nèi)臣,所以太后這話稍稍偏倚一些,也還在理,但是要擺正了,就不是這么說的了。 “母后怕是不知,就是太醫(yī)乞骸骨朕也會答應(yīng),出宮算什么?五條人命被母后一令處死,難道母后就沒有一點兒心虛嗎?母后確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也不該這樣不將人命放在眼里!” “你是在怪哀家嗎,燕昭?”太后說不出反駁的話,只能如此來給他施壓。 燕昭眉目顫了顫,也沒否認(rèn),“朕說的話,確實是這個意思?!?/br>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哀家的兒子!” “那朕也是一國之君,怎能枉顧天下生死,幾個太醫(yī)在您眼里微不足道,在朕眼里卻是活生生的人命!” “給哀家滾出去!” 這世上敢這么對燕昭說話的也只有太后了,可這話若是被諫官聽到肯定是要參太后幾本的,這種話就不該出現(xiàn)在淑儀端莊的太后嘴巴了,若不是被氣急了,就該是又心虛又被氣急了。 巧的是,太后正好是后者。 燕昭站起身,銳利的視線掃了過去,道:“幾位太醫(yī)朕已經(jīng)在尋他們的尸骨,準(zhǔn)備厚葬,這件事還請母后慎重想想,既然母后不順心,那朕就找?guī)讉€順心的奴才給您使喚?!?/br> 太后聞言抬頭,“你是在監(jiān)視哀家嗎?” “母后如果這么以為,那就是這樣了?!?/br> “燕昭!” “母后以后還是莫要叫朕的名諱了,不合規(guī)矩?!?/br> 燕昭說完,再也不給太后說話的機(jī)會,徑直轉(zhuǎn)身走了。沒走幾步,聽到背后噼里啪啦瓷器碎了一地的聲音,他閉了閉眼,加快了步伐,沒有絲毫留戀。 他現(xiàn)在總算是明白謝風(fēng)華跟太后正面對上時的感受了,并非是謝風(fēng)華年輕氣傲沒法容忍,而是太后自坐上皇位之后就開始變本加厲。 原先的太后只是王府默默無聞的王妃,縱是嚴(yán)厲了些許,但至少還是有理有據(jù)講道理的人。 現(xiàn)在的太后……他不敢想。 想了,就是大不敬。 燕昭從沒想過有一天太后會變成這副模樣,是他的錯,還是太后本身的心性如此? 燕昭沒法確定,只能說,有些東西自他坐上皇位之后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