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核對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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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這次,太后是真的被氣壞了。 謝風華只是因為懷了個孩子,在床上安然無恙躺了三個月,要不然太后早就動手,這后宮之大,太后眼里卻半點沙子都容不得。 謝風華幾月無事,太后也就容忍了幾個月。即便時常還會跟燕昭陰陽怪氣地說上幾句不得體的話,但燕昭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話不能說狠,真正能做的實在是少數(shù)。 偏偏這時候清碧還拿這件事晃她的眼,太后所有的氣性都憋在一塊兒發(fā)了。 她想來想去,就一個念頭,謝風華是不能留了! 叫衛(wèi)毅來不過是給燕昭看的,此事與衛(wèi)毅的確沒多大的關(guān)系,但太后就不信了,將衛(wèi)毅扣在自己這兒,燕昭會不管! 衛(wèi)毅泰然走了進去,見到太后恭敬一跪,道:“衛(wèi)毅見過太后?!?/br> 太后瞥了眼衛(wèi)毅沒什么表情的臉,讓他一直跪著的話到底也是說不出口了,遂平了平心緒,道:“起來吧?!?/br> “謝太后?!?/br> “你可知哀家今日叫你來所謂何事?” “回太后,衛(wèi)毅不知?!?/br> “不知,這話說的好,不知者無罪啊。” 衛(wèi)毅面不改色道:“衛(wèi)毅若是有罪,絕不否認?!?/br> “那哀家倒是要問你了,皇后那里的安神香是否是你讓人送過去的?” 衛(wèi)毅頓了頓,糾正太后的話道:“并非衛(wèi)毅派人送的,衛(wèi)毅提議此等安神香有助于皇后恢復(fù),僅此而已?!?/br> 太后訕訕,“你倒把自己擇的干凈?!?/br> “衛(wèi)毅只是實話實說?!?/br> “實話實話!你是太醫(yī)院總管,太醫(yī)院有多少安神香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衛(wèi)毅默了片刻,似乎是有點明白太后今日到底要跟他算什么賬了,“此等物品都是一一記錄在冊的,后宮之中此前只有太后一人用此沉香?!?/br> “你知道就好,哀家就且問你了,哀家這里不夠用了,怎么辦?” “不夠用了?”衛(wèi)毅有些疑惑,皺了皺眉,過了會兒才道:“衛(wèi)毅記得,上個月中旬太醫(yī)院才將半數(shù)沉香送往內(nèi)務(wù)府,內(nèi)務(wù)府再盡數(shù)送往太后您這兒,這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不管怎么著,這沉香也不會不夠用啊……難道是,不小心受潮了?” 衛(wèi)毅說完,抬頭看了眼站在太后身邊面色已經(jīng)不太好看的清碧,接著道:“衛(wèi)毅記得,當初去內(nèi)務(wù)府辦理此事的人正是清碧姑娘,太后若要細問,想必清碧姑娘比我要清楚得多?!?/br> 話音剛落,太后還未來得及轉(zhuǎn)移視線,清碧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垂著頭道:“太后,衛(wèi)太醫(yī)說得極是,沉香是存放時期不慎受潮了,受潮的沉香沒法用了,清碧這才說不夠用了?!?/br> 太后瞇了瞇眼,心里已經(jīng)有了算計,沒看清碧,只對衛(wèi)毅說:“既然如此,還請衛(wèi)太醫(yī)給哀家一個答復(fù),哀家這兒,可是少了沉香不行的啊?!?/br> 衛(wèi)毅并不牽強,來時燕昭的那番話此時聽來就像定心完,他大膽道:“臣會向皇上稟告此事,其實皇后那里并不十分需要沉香,不過是個輔助藥物罷了,既然太后這里需要,那便盡數(shù)拿過來就是了……只是,還請清碧姑娘以后萬要小心,安神香并非尋常沉香,千金難得,這弄潮了一點兒,就是少一點兒,多的可真沒有了?!?/br> 室內(nèi)一片寂靜,等了一會兒,才聽到底下低低傳來一聲,“是,奴婢……奴婢明白了?!?/br> 太后閉了閉眼,不想多說,微微抬手道:“你去吧,此事務(wù)必給哀家辦好了?!?/br> 衛(wèi)毅應(yīng)了聲,隨即離開了。 而跪下的清碧仍然維持著剛才的動作,不敢動一分。 大股大股的汗水慢慢滲透出來,滲進內(nèi)衣,清碧知道,若是太后此次不高抬貴手,她這條命,就真的沒法要了。 太后稍稍招手,另有婢女將茶杯端過來,按著太后的喜好沖泡,不差分毫。 輕輕呷了一口,太后才將視線轉(zhuǎn)向已經(jīng)抑制不住顫抖的清碧。 “清碧,你怎么說。” 話音落在偌大的寢殿內(nèi),仿若有陣陣回聲傳進清碧的耳朵里,陣得她渾身都疼。 “太后,沉香……安神香,當真是受潮了……” “嘭——” 尖厲一聲,太后手里的瓷杯再次落地,只是這一次不同太后并沒有發(fā)怒的征兆。茶水guntang潑在太后腳邊,沾濕了她的衣擺,也將清碧扶在地上的雙手給燙得發(fā)紅。 “啊——” 清碧慌忙收回雙手,睜眼看著自己被燙的快速紅腫的手,眼里的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 “嘖,”太后皺皺眉,頗為嫌棄道:“哀家的衣裳……罷了,問完你再去換下來,清碧……” 惶恐之下,清碧忍住劇痛,沒再顧及手上的疼痛,連忙又再次趴伏著跪下,顫聲道:“太后,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清碧……清碧說的都是實話!” “你真當哀家蠢嗎?” 清碧頓時噤聲,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還不敢伸手去擦,過了會兒才哭著道:“清碧是對太后忠心的,并沒想過要害太后的……清碧冤枉啊……” 太后淡淡點了下頭,說道:“還真是,哀家想想,過去這幾個月你把哀家伺候得還挺舒服的,哀家還想,你若不跟別的沒眼界的小宮女一般動歪心思,將來哀家也好好給你安排條舒服點的路走,不成想啊,哀家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做了回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的事……真是可悲啊……” 清碧抬頭,慌忙道:“太后,清碧再也不敢了!清碧目光短淺,甘愿受罰,求太后允許清碧侍奉太后,太后,清碧求求您了……清碧對太后您是忠心的啊……” “是嗎?” 太后眼尾一挑,看見清碧泣不成聲的樣子,微微一笑道:“先起來吧?!?/br> 清碧縮了一下,“清碧不敢?!?/br> “哀家的命令,你也不聽了嗎?” 遲疑半晌,清碧這才靠著手心艱難站了起來,手背灼熱的疼痛仍舊沒有消退多少,可她心里的惶恐越來越濃重了。 “太后……” 太后笑了笑,笑意未明,緩緩開口道:“有些人啊,就是沒法看清自個兒的位置在哪兒……” 她揮了揮手,一旁站立的宮人瞬間退了個干凈。 “比如謝風華,坐上皇后的位置就以為自己能安然無恙了?笑話不是?”太后笑瞇瞇地,又說:“也比如你啊,清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