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果真的有了那一天，師尊一定會笑得很開心吧。

    那我也會開心的。算了吧。

    還在緩神的柳閑完全不知道，身為心性堅(jiān)如磐石無情道大成的劍仙，在自己徒弟心里，已經(jīng)連未來小孩的模樣都想出來了。

    被人潤澤過后的嘴唇還泛著光，他微喘著，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還帶著幾分喑啞，泛紅的眼尾讓人浮想聯(lián)翩，他哂笑了聲，問：“明知故犯？”

    謝玉折眸光微轉(zhuǎn)，沒有否認(rèn)：“嗯?！?/br>
    柳閑撐著太陽xue，非?？鄲赖亻]上眼，強(qiáng)打著理智說：“我讓你設(shè)咒，不是想和你做這些有的沒的，只是怕別人看見我突然變大被嚇到?！?/br>
    謝玉折扶正頭上亂了的額帶，絲毫不掩飾地說：“和有沒有法咒無關(guān)，是我有對你僭越的念頭?！?/br>
    柳閑握著的桌角頃刻間被攥到碎開，面上的潮紅還沒褪去，他腦袋里“嗡”的一下猶如落冰窖，話語已經(jīng)冷了下來：

    “你是司刑罰的宮主，應(yīng)該很清楚上修界秉持至純至潔之道，師徒相通、斷袖之癖都是腌臜大忌，一念之差我們就會被施以雷鞭。難道你想觸及死線？”

    柳閑的斥責(zé)如風(fēng)般從他耳里穿過，猩濃的血液淌在他的嘴角，謝玉折舔了舔。

    有梅花香。

    他沒有聽進(jìn)去柳閑的話，只是在暗自琢磨，這是柳閑的血，還是互相混雜的他們？

    傳聞里，曾有個姿容昳麗、萬眾渴求卻求不得的美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深夜主動來到了上仙房中，邀請上仙共枕而眠。

    上仙不應(yīng)，當(dāng)夜便邀請他決戰(zhàn)，把他打得爬下了山。

    后來，又有個素麗淡雅如蓮的美人邀他共浴，上仙當(dāng)即用法術(shù)抽干了自己家院子里的水，連一滴都沒有留下。

    再后來，院子里的禮物不斷，提親的媒婆站了一排又一排，上仙一道劍風(fēng)把它們?nèi)妓突卦?，連夜搬離了自己不知怎么總是暴露位置的家，住進(jìn)了不染塵的水云身。

    而我身為男子、他的徒弟，犯上作亂，重逆無道，我吻了他，他非但沒有第一時間推開我，反倒只是坐下來斥責(zé)了我兩句。

    且他罵的并非是我對他的心思，而是告誡我這份心思將會帶來的苦果。

    師尊待我是特別的，只是他意識不到，我會引導(dǎo)他，讓他明白。謝玉折悄然地勾了勾嘴角，眼里的不甘平息了不少。

    師尊教過他，“下定決心并且付出決絕的努力，就沒有做不到的事”，他記得。如今他是個靠幻想撫慰自己的人，但他絕不會止步于幻想。

    面前的人一言不發(fā)，可方才還覺得周圍陰風(fēng)陣陣的柳閑，突然覺得好似有春風(fēng)拂過，謝玉折突然變得比之前還要高興了。

    “罷了，此事是我錯在先，我的行為太越界了，不該……”

    柳閑仔細(xì)地想著措辭，最后心一橫，快速道：“不該撩撥一個正當(dāng)熱血的青年?！?/br>
    謝玉折微微驚異地看著他，用力按住了自己上揚(yáng)的嘴角。

    柳閑拿出一個小藥瓶，隔空指著謝玉折不斷淌血的嘴角，他滿面薄紅，很沒眼看地別過了頭，一長串話像是在對謝玉折說但又更像是在為自己找理由：

    “剛才很抱歉。但我當(dāng)真只是想試試我會不會變大，沖動了才做出這種事。你才二十多歲，氣血方剛的人突然被親一口情緒激動也正常，雖然反過來那樣突然……親我一下不太正常，但我念在多年師徒情上就只當(dāng)你是想試試自己究竟會不會死了。反正我們都是男人，剛好我親你一下你親我一下，你咬了我我也咬了你，我們就算兩兩相抵了。今天你說的話我就當(dāng)沒聽見，收起那些不可能的心思，此事就此揭過，等解了咒我們就分道揚(yáng)鑣。”

    “噢……”謝玉折悶悶地說。

    他他暗自想，還有這種相抵之法嗎？

    師尊好可愛?；艁y的樣子也可愛。

    “你怎么那副表情？”突然看到這狗崽子的臉，柳閑不可置信地問。

    謝玉折的聲音嘶啞到好像蒙了層灰，他說：“師尊，我已經(jīng)不是十七歲了，我想了八年的人，從來都不是為了試試?！?/br>
    “我錯了。師尊，我只是太難過了，才會做出以上犯下的舉措。從前你怎樣都好，但不用再告訴我了?！?/br>
    謝玉折抿著唇，好像連額帶上的黑麒麟都在嗚嗚流淚，他很悲傷地說：“雖然我沒有干涉你生活的權(quán)力，但是聽到師尊提及這些，還是會很傷心?！?/br>
    柳閑心里也跟著他涌起一股巨大的傷感，眼淚就要跟著涌上來，他完全沒明白，帶著哭腔問：“哪些事？”

    我費(fèi)勁口舌說了一大堆，連臺階都找好了，他剛才在說什么？完全沒聽？

    而且這到底是什么破咒？高興就算了，還要強(qiáng)行拉著我一起傷心??？

    謝玉折強(qiáng)調(diào)道：“百八十個?！?/br>
    他竟然還在糾結(jié)這件事。

    柳閑又酸澀又痛苦地說：“怎么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呢。”

    謝玉折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只是想相信師尊的每一句話?！?/br>
    柳閑的內(nèi)心已經(jīng)幾近崩潰，眼看著謝玉折越來越傷心，為了防止自己當(dāng)場痛哭，他吸了吸鼻子，一邊癟著嘴掉眼淚，一邊無可奈何地輕聲安慰他：“那只是我胡謅的，我也沒和別人親過，你撿大便宜了。謝玉折，你別哭了，你這哭起來……”

    他抹掉了自己滑落的眼淚，哭笑不得地說：“我也會跟著你掉眼淚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