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不管皇上打算如何處置,多蘭和另一個女孩在名義上都是皇上的女人,是大阿哥的庶母。 大阿哥當然知道,可他已經(jīng)被多蘭迷住了,所思所想都是和她在一起:“皇額娘,多蘭沒有位份,一切都還來得及?!?/br> 見皇后不說話,大阿哥又轉(zhuǎn)頭去求太子:“保成,你不喜歡多蘭,是不是?你不喜歡她,你能不能幫幫我?我喜歡她,我想娶她!” 郝如月被氣得腦子嗡嗡的,差點忘了這場三角戀里面還有太子這一角,隨著大阿哥的話音看向太子。 太子氣笑了:“大哥,那個女人明顯別有用心,你看不出來嗎?” 她名義上已經(jīng)是汗阿瑪?shù)呐肆?,卻不守婦道故意制造與自己偶遇,行那勾引之事。 見他不肯上套,又跑去引誘大阿哥。 太子以為大阿哥會像自己一樣,根本不搭理。只等汗阿瑪給了她位份,她也就老實了。誰知大阿哥竟然被她吃得死死的,課也不上了,光天化日在御花園玩起了貓捉老鼠的游戲。 當時太子想管來著,又怕被那女人利用,余光瞄見小五、小六、小七都在現(xiàn)場,他便悄然離開了。 果然在早朝結(jié)束之前,大哥被額娘傳來坤寧宮問話了,他怕大哥說不清楚,自己也跟了來。 花一樣的妙齡女孩向太子示愛,把大阿哥都迷成這樣,太子卻不為所動,郝如月猜太子的情竇可能還沒開。 那姑娘來早了。 幸虧來早了,要是太子也對她動了心,這事更難辦。 父子反目,兄弟鬩墻,好一個美人計啊。噶爾丹都跑了,準噶爾還敢玩計謀呢,郝如月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大阿哥被所謂的愛情沖昏了頭腦,堅持說那個叫多蘭的姑娘很單純,求郝如月成全,把多蘭賞給他做福晉。 話音未落,貴妃第一個沖進來,揚手給了大阿哥一個響亮的耳光:“保清,你警醒點,我把你養(yǎng)這么大,不是讓你自己找死的!” 跟皇上搶女人,父子聚麀,與禽獸何異? 虧得皇上太忙,還沒時間寵幸那兩個美人,大阿哥也許還有活路。 看著大阿哥一臉花癡,再看太子驚人的清醒,貴妃覺得自己失敗極了。 都不是親生的,皇后把太子養(yǎng)得多好,而她卻把大阿哥養(yǎng)廢了?。?/br> 惠妃跟著跪了下去,就跪在貴妃腳邊,無聲落淚。 打完大阿哥,貴妃也給郝如月跪下了:“求皇后娘娘救救大阿哥!” 郝如月試探過皇上的意思,皇上似乎對那兩個美人無感??伤齻兊降酌x上是皇上的女人了,皇上再無感也不可能賞給自己的兒子。 皇子們身邊的女人,不管是教習宮女,還是第一個側(cè)福晉,必須是旗人,還得是上三旗的,這個皇上特意跟她強調(diào)過。 三年一次的大選沒有,一年一次的小選也沒有,上三旗對此頗有微詞。若是再不給一些特殊照顧,這些人恐怕又要來纏磨,委實不好應(yīng)付。 皇上不會為了一個女人重罰大阿哥,頂多罰他跪跪祖宗什么的,卻可能因此覺得大阿哥愚蠢,居然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以后難當大任。 郝如月也討厭蠢人,可她會給人成長的機會?;噬喜粫J為誰蠢,蠢字就一輩子刻在誰身上了,洗都洗不掉,還要時常被拿出來說事。 大阿哥是她看著長大的,郝如月也不想大阿哥剛剛情竇初開,就被皇上打上蠢人的標簽,從此不得重用。 現(xiàn)在要怎么做,才能讓大阿哥看起來聰明一點呢? “額娘,那個叫多蘭的十分可疑,請額娘早做決斷。”見皇后一臉為難,太子忍不住出聲提醒。 他雖然是太子,卻沒有權(quán)力處置汗阿瑪后宮里的女人。但凡他有這個權(quán)力,那個多蘭也不可能逍遙到現(xiàn)在。 可他沒有這個權(quán)力,皇后卻是有的。 讓太子這一提醒,郝如月忽然福至心靈,揚聲吩咐:“把那個多蘭送去慎刑司,本宮要親自審?!?/br> “皇額娘饒命??!都是兒臣的錯,多蘭她是無辜的!”好好的一個姑娘被送進慎刑司,還能有命在嗎,大阿哥一聽就急了。 郝如月回頭看了一眼座鐘:“我現(xiàn)在過去,那姑娘也許還能活,等到散朝就不一定了?!?/br> 大阿哥:“……” 搶著時間來到慎刑司,也不必動刑,只對上那雙清澈而愚蠢的眼睛,隨便問幾句話,郝如月就猜出了皇上不感興趣的原因。 空有美麗的外殼,沒有聰明的腦子,也沒有有趣的靈魂。 身體和言行明顯被調(diào)教過,但腦子沒有,就是一個標準的傻白甜。 又問了幾句,郝如月斷定這里邊沒有陰謀,都是愚蠢和膽大的鍋。 多蘭在御花園偶遇太子,春心萌動,大膽向太子表白,太子根本不理。 太子不理,卻把與太子形影不離的大阿哥迷了一個神魂顛倒,于是就有了御花園里那一幕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的鬧劇。 “臣妾問過了,沒有陰謀,也沒有玩弄,就是小兒女之間的情愛,還是三角戀。”郝如月從慎刑司出來的時候,正趕上散朝,她沒敢耽擱,搶在別人之前把這件事親自稟報給了皇上。 最后道:“大阿哥并不知道多蘭是誰,只以為是哪位蒙古老親家的女孩兒。那兩個女孩沒名沒分地住在宮里也不是個事兒,或是給位份,或是另行處置,皇上還是早點拿出一個章程來才好?!?/br> 康熙聞言笑了:“聽皇后的意思,保清自己認人不清,在御花園橫沖直撞,還是朕的錯了?” 見皇上把今天在御花園發(fā)生的事定義為認人不清,橫沖直撞,郝如月高高懸起的一顆心就放下了一半。 “臣妾不是那個意思。”她眼珠一轉(zhuǎn),笑道,“是漠西和漠北蒙古兩家不懂規(guī)矩,不經(jīng)內(nèi)務(wù)府直接送了美人過來,給皇上添了麻煩,要怪也該怪他們,怎么能怪皇上!” 誰不在場怪誰,郝如月也是沒辦法。皇上心里有桿秤,不會因為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影響了現(xiàn)在的滿蒙一家親。 康熙當時不置可否,轉(zhuǎn)頭就去問了漠北和漠西兩家,是誰給他們出的餿主意。然后得到了一個相同的答案,達爾汗親王原來的大妃,現(xiàn)在的側(cè)妃。 達爾汗親王實慘,當初平叛的功勞被女兒蘇迪雅截胡,屬于功過相抵。 噶爾丹跑路之后,達爾汗親王在漠北與漠西之間頻繁奔走,這才促成了兩家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歸降朝廷,立下大功。 康熙本來想給達爾汗親王一個世襲罔替的指標,連圣旨都擬好了,結(jié)果卻被側(cè)妃給折騰沒了。 被一對母女坑害兩次,但凡有點事業(yè)心,也該出手了。 很快達爾汗親王就支棱起來處置了那對母女,然后皇上順水推舟把漠西和漠北獻上的兩個小美人打包送去了科爾沁,以慰藉達爾汗親王喪妻喪女之痛。 而大阿哥的初戀注定以失敗告終,被罰在奉先殿外跪了一夜,這事才算揭過。 熱熱鬧鬧過完小六和小七的三歲生辰,郝如月就跟皇上聊起了三阿哥及以下幾個孩子的教育問題。 “三阿哥八歲,四阿哥也快八歲了,五阿哥六歲都該進學堂讀書了,乾清宮的南廡房有些小,裝不下這么多人?!?/br> 說來也怪,當時太子和大阿哥讀書的時候,皇上恨不得他們?nèi)龤q啟蒙,五歲上學。等輪到后頭幾個,忽然就不著急了,郝如月暗戳戳催了幾次,皇上始終淡淡的。 現(xiàn)在不光郝如月急,榮妃和德嬪她們也著急,五阿哥年紀剛剛好,可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八歲了,也不見皇上提讀書的事。 三阿哥口吃,四阿哥貪玩,五阿哥……不提也罷,康熙聽見這三個就頭疼,抬眸問皇后:“三百千背都熟了嗎?會寫了嗎?能默寫嗎?” 原來入學還有考試啊,當初太子和大阿哥確實是默寫過三百千,才被皇上拎出去讀書的。 如果用這個標準來衡量,三阿哥應(yīng)該可以默寫,四阿哥恐怕夠嗆,五阿哥……好像被忽略了,還沒啟蒙。 “太子和大阿哥天生記性好,又有皇上親自教導(dǎo),后面那幾個……只有三阿哥能默寫。”郝如月在心里抹了一把汗,她生的是女兒,不必如皇子們一樣拼命,就想當然地把雞娃這事推給了皇上。 誰知皇上忙起來也沒管,直接導(dǎo)致三個孩子當中,只有一個勉強過關(guān),能順利上學。 很快三阿哥不負眾望通過了皇上的考校,除了最開始背書時有些緊張,磕磕巴巴的,越到后面越順暢。 “胤祉的字還是不錯的,有些天賦?!弊詈蠡噬辖o出一句評價,允許三阿哥進入南廡房讀書,并且把所需人員全給配齊了。 因為三阿哥的字好看,挑選侍講學士的時候,皇上特意挑了一個在書畫方面極有造詣的師傅給三阿哥。 榮妃雖然舍不得三阿哥搬到阿哥所去住,卻對皇上的安排滿意極了。 “三阿哥著急的時候有些口吃,臣妾還擔心皇上會嫌棄,托娘娘的福,總算能去上學了?!被首幼x書自然是皇上安排,可皇后若是不管,讓榮妃自己去說,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在三阿哥讀書這件事上,榮妃非常感謝皇后。 幾家歡喜幾家愁,榮妃母子心滿意足,德嬪卻是愁到連胎都養(yǎng)不好了。 德嬪愁四阿哥,郝如月卻在愁德嬪的肚子:“你這肚子我瞧著養(yǎng)得有些大了,太醫(yī)怎么說?” 提起肚子,德嬪臉上才有了點笑模樣:“太醫(yī)診過脈說沒事?!?/br> 郝如月生養(yǎng)過,知道女人生孩子這事,光靠太醫(yī)診脈是不行的,還得讓女醫(yī)瞧瞧。 寡大夫在皇后身上動過刀,皇上都不知道,赫舍里家長房卻是知道的。事后沒敢放寡大夫走,留她在赫舍里家長房的一處莊子上生活。 赫舍里家長房有錢,只要寡大夫肯留下,不把動刀的事情說出去,她想要什么,長房都盡量滿足。 與寡大夫做鄰居的,還有那天在坤寧宮給皇后接生的那幾個穩(wěn)婆。 寡大夫本來就是一個人過活,自己吃飽全家不餓,在哪兒過不是過。得了一筆天價診金,還有人給她養(yǎng)老,生活簡直不要太美好。 那幾個穩(wěn)婆都是拖家?guī)Э诘?,家里的男人在赫舍里家長房做事,可以說是利益共同體了,知道什么也只會爛在肚子里。 這會兒接到宮里的傳喚,寡大夫并其中一個穩(wěn)婆很快進宮,只看了一眼德嬪的肚子,就知道又來大活兒了。 “皇后娘娘,民女斗膽問一句,德嬪娘娘這是幾個月了?”寡大夫沒敢上手摸,只目測一下,心中大概有了一個猜測。 郝如月看向德嬪,德嬪自己開口回答:“按照太醫(yī)的估算,至多一個半月就要生了?!?/br> 與她料想的差不多,節(jié)食加運動已然來不及了,寡大夫閉了閉眼,在心里斟酌著措辭。 就這空兒,跟在她身邊的穩(wěn)婆已然開口:“皇后娘娘,德嬪娘娘這胎看著與皇后娘娘生六公主和七公主那會兒差不多,會不會也是雙胎?” 之前皇后懷雙胎的時候,她盼著是單胎,可現(xiàn)在看見德嬪的肚子,忽然覺得還是雙胎好,孩子個頭小,更好生。 若是單胎的話……穩(wěn)婆覺得這活兒太大了,她可能接不了。 “會是雙胎嗎?這個診脈診不出來?!钡聥宕藭r并沒聽出穩(wěn)婆話里的兇險,反而被雙胎吸引了注意力,臉上全是驚喜。 郝如月是穿越者,知道每個人的結(jié)局,德嬪雖然能生,卻從未生過雙胎。 單胎的肚子跟雙胎差不多,郝如月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對德嬪說:“讓寡大夫手診一下就知道了?!?/br> 德嬪點頭。 因她都快生了,并不用摸得那樣深就能摸出來,寡大夫摸完,斟酌著措辭:“不是雙胎。” 話音未落,就見站在她身邊的穩(wěn)婆腳下就是一個不穩(wěn),若不是她扶了一下,差點坐在地上。 “皇后娘娘,民婦老了,眼神不好使了!求皇后娘娘開恩,放民婦回去養(yǎng)老吧!” 穩(wěn)婆臉色很白,說話的聲音止不住在顫:“民婦家中上有八十公婆,下有吃奶的孫子孫女,民婦……”不想死?。?/br> 從前宮里有小皇子或小格格夭折,產(chǎn)房里的人能不能活,全在皇上一念之間。 直到皇后入主中宮,宮里的生育變少,且皇后心善,能影響皇上的決定,穩(wěn)婆們的生存環(huán)境才逐漸好轉(zhuǎn)。 可若是一尸兩命,皇上發(fā)起脾氣來,皇后也未必能攔得住。 況且家中的男人們都在赫舍里家長房干活,賺得不少,她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可不想平白折在宮里。 這宮里的富貴和體面,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