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甘霖雨露一人獨享,懷上個孩子可太容易了。 郝如月也知道孩子是個捷徑,可太子還小,她不打算這么早有自己的孩子。 穿越前,她自己就是家里的二胎。聽mama說她懷自己的時候,哥哥已經(jīng)上初中了,還是別扭了好長一段時間。 直到她會說話,會甜甜地喊哥哥,哥哥才開始接受她。 在她心里,太子是jiejie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她已經(jīng)有了大寶,不想在大寶懂事之前生二寶,讓大寶心里別扭著。 所以每次侍寢回來,她都會在藥膳空間里兌換一顆避孕藥服下。索性藥膳空間里的藥幾乎沒什么副作用,不然這么吃下去早晚中毒。 另一邊,自郝如月侍寢之后,便被皇上指定為她診脈的夏太醫(yī)正在面圣。 “赫舍里女官最近身體如何?”皇上抬眸看他。 夏太醫(yī)斟酌措辭:“赫舍里女官脈象平和,氣血充足,身體康健。” 皇上垂下眼睫:“你知道朕想問什么,如實說來?!?/br> 夏太醫(yī)是仁孝皇后剛進宮時,赫舍里家想辦法塞進太醫(yī)院的。出身世家,醫(yī)術(shù)精湛,在仁孝皇后初次有孕時便被指派給皇后診脈。 仁孝皇后薨逝,夏太醫(yī)差點陪葬,還是赫舍里家大福晉說情,才勉強保住性命。 算起來,赫舍里家既是他的伯樂,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夏太醫(yī)即便知道皇上想問什么,也診出赫舍里女官身體的異常,還是咬牙道:“請皇上恕臣才疏學淺。” 一只青花瓷茶杯驟然砸碎在腳邊,茶水濺得滿地都是,打濕了夏太醫(yī)的靴子和衣袍下擺,嚇得他以頭搶地:“皇上,臣問過赫舍里女官她……都是暫時的,只想等太子再長大一些。” 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半晌頭頂才響起一聲很輕很輕的嘆息:“你退下吧?!?/br> 夏太醫(yī)退到門邊又聽皇上說:“那些藥傷身體,不許她再吃了?!?/br> 第62章 斗法 此后,皇上再未傳郝如月侍寢,似乎專房之寵了一段時間,有些膩了。 于是關切安慰者有之,比如惠嬪和榮嬪。 惠嬪感嘆了一番“君恩如流水,一去不回頭”,對郝如月道:“皇上從前都是雨露均沾。除了皇后,侍寢順序也是排好的,從未有過專房之寵?!?/br> 言下之意,郝如月是另一個意外,已經(jīng)很幸運了。 榮嬪則對自己的坐胎藥信心十足:“沒事,咱們都習慣了,便是回到從前雨露均沾,一兩個月也總能輪到一回。你先把坐胎藥吃上,將身體調(diào)理好,不愁懷不上?!?/br> 然而落井下石的也有,比如僖嬪和太皇太后。 年后太皇太后病了一場,點名要貴妃和僖嬪侍疾,貴妃依舊淡淡的,僖嬪卻是衣不解帶,鞍前馬后。 等太皇太后病愈,貴妃依然是貴妃,僖嬪卻復位僖妃了。 僖妃復位之后,太皇太后趁熱打鐵與皇上商量,讓僖妃協(xié)助太后:“赫舍里氏專房之寵肚子卻一直平平,想是一邊照顧太子,一邊協(xié)理六宮累著了,不如將協(xié)理六宮之事交給僖妃。” 皇上端起茶盞原本要喝,聞言將茶盞從唇邊撤回,只拿在手中把玩,一圈一圈地轉(zhuǎn)。好像在認真思考太皇太后的建議,又好像沒有,半晌才道:“懷孕生子講究緣分,仁孝皇后也是進宮四年才有身孕,如月大約緣分沒到?!?/br> 太皇太后笑容慈祥:“仁孝皇后進宮時才幾歲,赫舍里氏如今幾歲,正是懷孕生子最好的年紀,可不能平白錯過了。” 似乎為了佐證自己的觀點,又道:“她只比榮嬪小一歲,榮嬪在她這個年紀,已然生了四個孩子。若說緣分沒到,那她這子孫緣也太淺了些?!?/br> 自然沒福氣做皇后。 眼看茶都快涼了,皇上才端起喝下一口:“僖妃比如月年紀小不了多少,也正是懷孕生子最好的時候,太皇太后又怎么忍心讓她平白錯過?!?/br> 說如月老,僖妃也不年輕。 差著好幾歲呢,太皇太后一口氣堵在喉間。 皇上說這話就有些昧良心了。僖妃入宮好幾個月,攏共就侍寢一次,還被揉了肚子。她若能懷孕生子,第一個饒不了她的恐怕就是皇上了。 太子還小,太皇太后也不想僖妃過早生育,以免繼后有了嫡子對太子不利。所以僖妃不得寵,太皇太后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僖妃到底是她挑中的繼后人選,即便不得寵,也該讓她早點熟悉六宮事務。 宮里雖然沒有皇后,卻有貴妃和僖妃,沒道理讓一個女官協(xié)理六宮。 說是協(xié)助太后,太后有多懶她還不知道嗎。所謂的協(xié)理,分明就是攝六宮事了。 這會兒太皇太后被皇上懟到心口疼,差點舊病復發(fā),只拿眼看著皇上,再不說話了。 皇上也只是垂著眼,再開口聲音又沉了幾個度:“后宮位份貴妃最高,太皇太后心疼如月,便讓貴妃協(xié)理六宮吧,著惠嬪輔助?!?/br> 等于回到從前,還是沒僖妃什么事。 太皇太后氣得直掐佛珠,她不過想找個借口給僖妃權(quán)力,怎么就變成心疼赫舍里氏了! 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如今皇上早得到了人,都sao動了好幾個月,新鮮勁兒也過了,怎么還是如此偏心? 痛定思痛,太皇太后決定給僖妃找個幫手,攏住皇上的心。 于是太皇太后與皇上決戰(zhàn)紫禁之巔后,后宮的治理結(jié)構(gòu)又是一變。仍舊由太后代管六宮事,貴妃協(xié)理,惠嬪輔助。 僖妃復位之后春風得意,以為自己的春天來了,結(jié)果一番折騰過后,還是沒她啥事。反而讓貴妃鉆了空子,東山再起。 是夜,皇上宿在承乾宮。 卸掉協(xié)理六宮的差事,郝如月一身輕松,再不用早起去前邊打卡了,每天睡到自然醒。 榮嬪快生了,不敢出來走動,倒是惠嬪開完早會總要往后院轉(zhuǎn)一圈,拉著郝如月一起吃瓜。 “僖妃仗著自己出身高,把誰都不放在眼里,看誰都是下人?!被輯逡贿呧竟献樱贿呎f,“可她再高貴,能比過貴妃么?” 說起貴妃,惠嬪也是一臉懵:“從前貴妃攝六宮事的時候,多么溫柔寬和的一個人。這回對上僖妃,你一句我一句,明槍暗箭,寸步不讓。把僖妃懟得兩眼冒火,差點當場暈過去?!?/br> 最后總結(jié):“竟沒發(fā)現(xiàn)貴妃還有舌戰(zhàn)群儒的本事?!?/br> 僖妃還是僖嬪的時候,身邊就有一堆人圍著,這會兒復位,燒熱灶的人只會更多。 承乾宮,貴妃剛剛舌戰(zhàn)群儒有些口干,邢嬤嬤親自端了茶來,也對貴妃今日的表現(xiàn)有些吃驚:“僖妃有太皇太后撐腰,娘娘何苦得罪她?” 邢嬤嬤本來想說僖妃極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后,又怕扎貴妃的心,這才改口提太皇太后。 貴妃喝了茶潤了喉嚨,才道:“并非我要得罪她,而是她咄咄逼人。通貴人再次有孕,確實該挪出鐘粹宮,可腹中龍?zhí)ゲ环€(wěn)當,要臥床靜養(yǎng)。榮嬪憐惜通貴人,都沒說什么,僖妃卻跟誰都不商量,就想把通貴人挪到她的長春宮去。” 通貴人不愿意,僖妃就給人強行搬家,嚇得通貴人當場見了紅。 榮嬪是鐘粹宮主位,通貴人在鐘粹宮一日,榮嬪便要擔一日責任。這會兒見通貴人見了紅,榮嬪挺著肚子就到太后面前告了僖妃一狀。 太后問起,僖妃只拿宮規(guī)說事,說兩個有孕的妃嬪不能同住一處宮室,恐怕胎神有所沖撞。 通貴人懷孕兩月有余,早該遷出鐘粹宮。可這事一直沒人管,僖妃看不過眼,恐傷及龍?zhí)?,不得已出此下策?/br> 暗戳戳指責通貴人不懂事,榮嬪懶,貴妃協(xié)理六宮不作為,凸顯自己責任感強,凡事以大局為重。 好在此事前因后果貴妃早已報給太后,太后也是點了頭的。 果然太后沒有責怪貴妃,只說僖妃太莽撞,此事就算揭過。 貴妃當時就憋了一肚子氣。 本以為僖妃經(jīng)此一事能消停下來,誰知這人搬家上癮,催通貴人搬家不成,又跑去撩撥布貴人。 專挑有孩子或即將有孩子的妃嬪下手。 布貴人可不如通貴人好性兒,兩邊話不投機撕吧起來,互相掛了彩不說,還把五格格嚇得半夜發(fā)起高熱。 布貴人抱著五格格一大早去拍慈仁宮的門,跪求太后做主,太后被迫再次升堂,問僖妃到底想干什么。 僖妃振振有詞,說貴人不是一宮主位,按宮規(guī)不能獨占一處宮室,要與主位合住。 還說長春宮院子大,她一個人住著害怕,很想讓布貴人和五格格住過去做伴。 貴妃就是在這時候開口的:“貴人雖不是一宮主位,可布貴人生女有功,獨住永壽宮是皇上點了頭的。宮中各妃嬪居所,都是皇上賞賜,不可擅自挪動。” 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凡事都有例外。 說完規(guī)矩,再說難處:“若僖妃覺得長春宮院子大,大可求見皇上,換一處小院子住?!?/br> 還不忘敲打:“僖妃在后宮人緣最好,若不想換宮室,也可在交好的幾人中選一個過去作伴?!?/br> 最后是說給所有人聽的:“今后誰再敢打皇子公主的主意,想要用孩子爭寵,本宮絕不能容?!?/br> 從前郝如月協(xié)理六宮的時候,貴妃安靜如雞,僖妃根本沒把貴妃瞧在眼中,只當她是個面團,極好拿捏。 身邊的人也是這樣說。 哪知道東山再起之后,貴妃好像換了一個人,兩次壞了她的好事不說,還敢當眾訓斥她。 奈何貴妃熟知宮規(guī),進宮比她早,知道的也比她多,說起話來條理分明,層層遞進,便是想反駁都無從下口。 僖妃第一次與貴妃交鋒,居然被懟到無話可說,只拿眼瞪自己平日的親信。 那些個貴人、常在敢撩撥榮嬪,卻不敢惹發(fā)飆的貴妃,一個個鵪鶉似的低下頭去。 連太后都盯著貴妃看了一會兒,以為自己眼花了。 貴妃忽然發(fā)飆,固然有僖妃咄咄逼人的緣故,但更重要的是皇上給她的承諾。 幾日前皇上夜宿承乾宮,對貴妃說:“僖妃心狠手辣,朕不會讓她做繼后,也不會給她協(xié)理六宮之權(quán)。在繼后冊立之前,你得出面再撐一段時間,替朕看著僖妃,牽制她,不許她胡來。太皇太后那邊你不用顧慮,朕會出面?!?/br> 說到此處,皇上頓了頓,緩和語氣:“你是朕嫡親的表妹,朕一直把你當meimei,當家人,從未改變。以后不管誰做繼后,你都是朕的meimei,朕的貴妃。貴妃該有的體面,朕都會給你?!?/br> 所以貴妃東山再起之后,一個月下來已經(jīng)與僖妃明里暗里交手過好幾回。僖妃花樣整活兒,貴妃照單全收,居然互有勝負,勉強打成平手。 貴妃和僖妃都是小姑娘禁得起折騰,太后早已步入中年,又是個閑散的性子,實在有些頂不住。 “皇上打算什么時候冊立新后???”太后被吵得日夜不寧,人都老了幾歲,抹粉也遮不住。 皇上朝太后拱拱手:“皇額娘再忍忍,很快了?!?/br> 太后揉著自己突突跳的額角,笑容頗為無奈:“先帝還在的時候,我是皇后,我什么都不管,天天就看著太皇太后和董鄂皇貴妃斗法。” 說起往事,太后的笑容更真切了一些:“世人都道我這個皇后被皇貴妃壓制,生活凄慘,其實我就是在混日子。” 皇上笑著湊趣兒:“兒子看得出來,皇額娘那時候過得并不辛苦,畢竟……天天都有好戲看?!?/br> 太后呵呵笑:“你心里知道就行,說出來就不孝順了?!?/br> 太后與皇上相視一笑,示意皇上別光說話,喝口茶潤潤喉嚨:“先帝在時,我都不曾參與宮斗,也就是為你,為了保成。” 皇上喝下一口茶:“皇額娘別急,貴妃的幫手快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