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下了早朝,皇上留了明珠和索額圖說話,先問明珠:“容若怎么樣了?” 明珠笑著回答:“勞皇上掛念,犬子無恙,老毛病了,空腹養(yǎng)兩日便好?!?/br> “容若好像只比朕小一歲,聽說親事還沒說定,可有看中的姑娘啊?” 看似閑話家常,卻驚出明珠一身冷汗,還好他早有準(zhǔn)備。 誰知不等他回話,索額圖已然嘆氣說:“去年若不是納蘭侍衛(wèi)生病,臣與明珠差點結(jié)成親家?!?/br> 皇上挑眉看向明珠:“好像是有這么回事?!?/br> 明珠臉上笑容不變:“終是犬子配不上令愛,這才退婚,索大人不要怪罪才好?!?/br> 索額圖笑得瞇起眼睛:“明珠兄說的什么話,差點嫁給令郎的可不是我的女兒,而是我兄長之女,仁孝皇后的親meimei如月。話說,令郎尚未娶妻,我那侄女也還未出嫁,兩人年歲相當(dāng),豈不是緣分?” 皇上不愛聽什么他說什么,明珠心里恨得牙根麻,臉上卻不顯:“不勞索相cao心,犬子已然說定了一門親事?!?/br> 這回不僅索額圖,連康熙都有些詫異:“定了誰家的姑娘?” 還好福晉是皇親,一早便能進宮給太后請安,等到下早朝他這邊就得了確切的消息,不然還真得讓索額圖這個老狐貍給陰了:“是臣的福晉進宮求了太后做主,定的是蒙古科爾沁的姑娘?!?/br> 太后的信還未寄出,明珠不敢把話說死。 只要最后容若娶了一個科爾沁的姑娘為福晉,便是索額圖揪著不放,也說不出什么來。 索額圖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他前幾日才派人打聽過,說覺羅氏給兒子挑福晉都挑花了眼,怎么今日就定下來了? 康熙聞言含笑說:“太后看人最準(zhǔn),必會給容若挑一個可心的福晉。” 當(dāng)年給他選皇后,太后也發(fā)表過意見,首推當(dāng)然是蒙古科爾沁的姑娘。理由一大堆,說來說去都是身子骨強健好生養(yǎng)。 偏他最不喜那一款的,最后還是太皇太后出馬,破天荒沒有給他選蒙古的皇后,而是定下了赫舍里家的姑娘。 瞥見索額圖臉上轉(zhuǎn)瞬即逝的猙獰,明珠勾起唇角,連聲稱是。 第46章 醉酒 乾清宮這邊說完正事已經(jīng)快到晌午了,明珠和索額圖兩人走后,康熙問梁九功:“查得怎么樣了?” 梁九功苦哈哈:“查到春藥是富察穆克從繪春樓買的,在這之前他與承乾宮負(fù)責(zé)跑腿的一個小內(nèi)侍走得很近。那個小內(nèi)侍有個meimei在乾清宮當(dāng)宮女,就住在后頭的圍房里。這兩人奴才都讓人看著呢,死不了也跑不了?!?/br> “承乾宮么?”康熙兀自搖頭,吩咐梁九功,“把圍房里的宮女綁了送去慎刑司,告訴慎刑司,別用酷刑,慢慢審?!?/br> 梁九功秒懂,心說這一招敲山震虎實在漂亮,應(yīng)是之后退下安排去了。 昨日大阿哥在慈仁宮一覺醒來沒看見惠娘娘,倒是看見了汗阿瑪,穿好衣服跟太子玩了一會兒,便讓汗阿瑪親自抱回了承乾宮。 算起來這還是他回宮之后,汗阿瑪?shù)诙伪?/br> 大阿哥吃到甜頭,翌日一早便嚷嚷著要去找弟弟玩。奈何皇貴妃很忙,惠嬪正在幫著皇貴妃梳理小選的章程,也走不開,直到午后才得空陪大阿哥出來。 照例先去前殿給太后請安,然后往后殿來。大阿哥見到太子就問汗阿瑪過來了沒有,太子搖頭。大阿哥有些失望,很快又打起精神繼續(xù)教太子走路。 像個小大人似的安慰弟弟:“別難過,等你學(xué)會走路,汗阿瑪就來了。到時候你自己走到汗阿瑪身邊,汗阿瑪看著也喜歡?!?/br> 太子懂事地點點頭,由大阿哥牽著手,一步一步朝前走。 惠嬪看著小兄弟倆溫馨的互動,淚濕眼眶:“大阿哥剛進宮那會兒霸道得很,看誰不順眼就拿小拳頭捶。我真怕他天生就是那樣的跋扈性子,長大之后到處樹敵?!?/br> 自從與太子接觸,刺猬似的大阿哥終于被人捋順了毛。 兩個小家伙就這樣手挽手地走路,繞著慈仁宮后殿的院子轉(zhuǎn)圈,一圈又一圈。 太子累了,大阿哥便跟著停下站一會兒,還不忘鼓勵他:“你早點學(xué)會走路,就能早點看見汗阿瑪了?!?/br> 太子每一次都能被鼓舞到,很快邁開小短腿走起來。 有幾次大阿哥趁他不注意松開手,太子也能自己走幾步,發(fā)現(xiàn)之后嚇得大喊哥哥,大阿哥再笑嘻嘻地跑過去扶他。 看了一會兒孩子,惠嬪眼圈都紅了,郝如月便讓她進屋去坐,院中自有保姆看著。 進到屋中坐定,惠嬪便打開了話匣子,她告訴郝如月:“乾清宮后頭的圍房里抓起來一個小宮女,送到慎刑司去了,也不知出了什么事?!?/br> 郝如月抓了一把瓜子給惠嬪,邊磕邊說:“反正是乾清宮的事,與咱們什么相干?!?/br> 惠嬪嗑瓜子磕到飛起,卻絲毫不耽誤她八卦:“與咱們當(dāng)然不相干,可弄不好與承乾宮那邊有些瓜葛。” 郝如月吐出瓜子皮:“怎么說?” 惠嬪也不確定:“那個被抓的小宮女,與承乾宮一個跑腿的小太監(jiān)好像是親兄妹。小宮女被抓之后,那個小太監(jiān)跟丟了魂似的?;寿F妃瞧出不對,問也問不出什么來。” 郝如月不以為意:“興許只是巧合?!?/br> 芍藥端了奶茶上來,惠嬪笑著接過,拿羹匙舀起一勺喝下,贊道:“咸味奶茶我喝著嘴里發(fā)苦,還是甜味的好些??上Т笊欧恐粫鱿涛兜?,每回都要到你這里解饞?!?/br> 郝如月笑她:“這有何難,我這里的奶茶粉都是配好的,回頭給你拿幾包帶走?!?/br> 她是穿越者,第一次點奶茶喝差點吐出來,當(dāng)真又咸又苦。 于是花了不少心思,才配出口感與現(xiàn)代類似的甜奶茶出來,還有山寨版的珍珠和奶蓋。 古代沒有吸管,便只能配勺子來喝,好像吃甜品一樣。 惠嬪聞言直擺手說不要,理由也很充分:“不怕你笑話,我這一閑下來好像又胖了,去年冬天新做的衣裳都有些瘦了。” 本朝崇尚節(jié)儉,春夏的衣裙每季換新,秋冬的大毛衣裳卻不是每年都做。 若當(dāng)真穿不上,冬天恐怕就要凍著了。 然而,最終讓她下定決心減肥的,還是昨天皇上看她的眼神,就差把“幾日不見,你怎么胖成球了”這一行字刻在臉上。 宮里都知道皇上偏愛弱柳扶風(fēng)那一掛,她雖然餓死自己都做不到,也不能讓皇上看著嫌惡吧。 皇上的癖好合宮皆知,郝如月自然也知道,甜奶茶的熱量確實不低,惠嬪不要,她便沒有像葡萄干似的硬塞。 這時松佳嬤嬤黑著臉走進來,郝如月問怎么了,松佳嬤嬤看了惠嬪一眼,惠嬪推說去院中看看大阿哥起身離開。 等她走遠(yuǎn),松佳嬤嬤才開口,聲音都有點抖:“姑娘,承乾宮有個小太監(jiān)求見?!?/br> 郝如月放下瓜子皮的手一頓:“是昨日上午給我送信的那個小太監(jiān)嗎?” 松佳嬤嬤點頭:“就是他?!?/br> 郝如月拍拍手,將粘在手掌的兩片瓜子皮拍掉:“沒空,不見。” 松佳嬤嬤有些猶豫:“姑娘,這個小太監(jiān)和被抓走的小宮女都是從前在坤寧宮當(dāng)差的。小太監(jiān)求見時說……說他是赫舍里家長房找門路送進宮伺候先皇后的,如今他meimei犯了錯,被抓去慎刑司,求姑娘幫忙搭救。” 這是訛上她了,還是欺負(fù)她傻呀,郝如月端起填白瓷小碗一口一口喝著奶茶:“沒伺候過我的奴才,管他是誰,不見?!?/br> 松佳嬤嬤跟惠嬪一樣,只知道乾清宮的圍房里有個宮女被抓去了慎刑司,而此時求見的這個小太監(jiān)是那個宮女的兄長,至于他們兄妹倆做過什么,一概不知:“萬一他出去亂說……” 皇上那邊她都通過氣了,郝如月什么也不怕:“他愿意說什么,就隨他說去好了?!?/br> 松佳嬤嬤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轉(zhuǎn)身出去的時候,腰板都挺得比剛才直了。 果然那小太監(jiān)偷偷摸摸地來,又偷偷摸摸地回去了,對外什么都沒敢說。 又過了五天,惠嬪給郝如月帶來了一個重磅八卦,承乾宮的那個小太監(jiān)昨天差點被人推到池塘里淹死:“就在浮碧亭那邊,幸虧當(dāng)時有人路過,救起了那個小太監(jiān),還順手抓住了推他下水的人。” 哪來那么多巧合。 若只將人救上來,郝如月也許會信是剛好有人路過,可順手抓住兇手這事,未免有點扯。 浮碧亭那邊比較偏,能剛好有人路過已屬難得,再抓住兇手,怕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吧。 可能是穿越前經(jīng)歷的太多,郝如月遇事就喜歡搞陰謀論,不過她現(xiàn)在的關(guān)注點并不在黃雀身上,她更關(guān)心那只倒霉的螳螂是誰。 惠嬪告訴她螳螂是誰的時候,也是一臉不可置信:“行兇那人居然是個御前侍衛(wèi),好像是富察家的?!?/br> 原來是內(nèi)鬼牽出了家賊,那么黃雀是誰就不用討論了,郝如月只當(dāng)一個笑話聽,很快轉(zhuǎn)移話題,與惠嬪說起了育兒經(jīng)。 與此同時,富察穆克已經(jīng)被押到了乾清宮??滴鯁査苷l指使,穆克垂著頭說無人指使,全是他嫉妒納蘭,想要取而代之,這才做下糊涂事。 另一邊慎刑司也拿到了兩份口供,與富察穆克所說基本一致,只不過富察穆克不知道接應(yīng)的那個答應(yīng)是誰,而圍房里的小宮女知道。 很快張答應(yīng)和董答應(yīng)也被扔進了慎刑司,連同被之前被送進去的兩個人,都再沒出來。 富察穆克則交給大理寺審判,最終被削成白板流放了。 滿天烏云散去,太子終于在大阿哥的陪伴和鼓勵之下學(xué)會了獨立行走。 皇上再來時,他邁開小短腿噠噠噠跑出去迎接,被皇上抄起抱在懷中。 大阿哥跟在后面有些眼熱,卻遲遲不敢上前。 額娘和惠娘娘都教過他,太子是嫡子是儲君,而他只是一個平頭阿哥。 汗阿瑪抱太子的時候,不許他跑過去爭寵,更不許對汗阿瑪或太子弟弟露出不滿之色。 他都記住了,也知道額娘和惠娘娘是為了他好,可他心里還是很難過。 他也是汗阿瑪?shù)膬鹤?,也想讓汗阿瑪看見,想讓汗阿瑪抱一抱?/br> 郝如月見皇上來了,太子跑過去迎接,大阿哥卻站在原地攥著小拳頭,眼圈都紅了,就抬手輕輕推了推他:“保清,皇上來了,你怎么不過去?” 雖說皇家的孩子都早熟,可大阿哥到底只有三歲大,剛剛他全身繃緊如一根木棍,這會兒被人推了一下,情緒便有些失控,眼淚唰地漫出眼眶。 他委屈巴巴地看了惠嬪一眼,惠嬪也在按眼角,卻朝他搖搖頭,示意不可以跟太子爭。 又看郝如月,郝如月則彎腰用手帕給他擦臉,溫聲鼓勵:“好孩子,皇上喜歡太子,也喜歡你,太子是嫡子,可你是嫡子的哥哥呀!你是個好哥哥,皇上和太子都喜歡你,你看,太子正回頭找你呢,快去吧!” 大阿哥點點頭,這才噠噠噠跑過去。 太子和皇上看見他都笑了,太子伸手去拉大阿哥嘴里喊著哥哥,皇上也不容易,為了一碗水端平,只得一手抱一個。 索性身體素質(zhì)好,抱著兩個小胖墩,步伐依然穩(wěn)健。 惠嬪站在郝如月身邊,按了半天眼角才算把淚意壓下,沒在御前失態(tài)。 進到屋中,皇上賞了太子一套小弓箭,獎勵他學(xué)會走路,還說等他將來學(xué)會騎馬,便帶他去木蘭秋狝。 太子則指著大阿哥,一直喊哥哥,郝如月給太子翻譯:“是大阿哥教會了太子走路,太子想帶著大阿哥一起去木蘭秋狝?!?/br> 皇上聞言笑著說好,直夸大阿哥是好哥哥,賞了大阿哥一套更大的弓箭玩具,還吩咐梁九功讓內(nèi)務(wù)府做兩個小木馬給太子和大阿哥玩。 大阿哥得到了和太子一樣的玩具,卻在皇上懷中緊緊拉著太子的小手。 郝如月:叮~喜提順毛龍兄長一枚~ 直到惠嬪母子離開,皇上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等太子玩累睡下,已經(jīng)到了用晚膳的時辰。 一回生二回熟,這回不用郝如月張羅,梁九功已經(jīng)帶人把御膳端上了炕桌,擺了滿滿一桌子,有酒有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