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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清穿之小姨帶娃日常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抬眸,便對上一雙標(biāo)準(zhǔn)的丹鳳眼,內(nèi)眼角尖尖,外眼角自然上揚,單眼皮,瞳仁黑如墨玉,將雍容與疏離完美融合在一起,漂亮歸漂亮,卻讓人不敢直視。

    郝如月垂眸,不用問也知道,眼前這個穿龍袍的男人,便是原主的心上人,也是她的姐夫,康熙皇帝了。

    “皇上,求皇上讓臣女見jiejie最后一面!”郝如月避嫌似的朝后靠了靠,拉開與康熙之間的距離。

    康熙站起身,居高臨下看她,眼中含淚:“老老實實坐著,別進(jìn)去添亂。”

    藥膳她都帶來了,怎么也要試一試,郝如月把心一橫,眼淚汪汪看著康熙,央求般地喊了一聲“姐夫”。

    康熙以手扶額,只能看見一顆淚珠滾到薄唇邊,他背過身去擺了擺手,郝如月如蒙大赦,抱著食盒沖進(jìn)產(chǎn)房。

    此時產(chǎn)房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空氣中仍舊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幾個宮女正小聲抽泣著幫嬤嬤們給死去的皇后梳妝,皇后身上穿著明黃色龍紋吉服,頭戴朝冠,顯然不是剛剛死去。

    郝如月淚目,jiejie,我來晚了。

    雞血草可以拯救瀕死之人,卻不是仙藥,沒辦法起死回生。

    正在忙碌的幾個人聽見腳步聲,齊齊回頭看向郝如月,其中一個嬤嬤快步走到郝如月面前,拉著她的手來到產(chǎn)床邊,“噗通”跪下,大哭著對皇后說:“娘娘,您睜開眼看看吧,二姑娘來了!”

    讓她這一說,幾個小聲抽泣的宮女再次哭出了聲,有人哭道:“娘娘,那幾個大橘子還在青花瓷大盤里放著呢,您自己舍不得吃,說要等二姑娘來,給二姑娘吃!現(xiàn)在二姑娘來了,奴婢還等著您的吩咐呢!”

    皇后走得太突然,誰都沒想到第一胎順利生產(chǎn)的皇后,會在產(chǎn)下第二胎之后忽然薨逝。

    宮人們忙活了大半天,好容易盼著小皇子平安落生,臉上喜悅的笑容還未散去,轉(zhuǎn)頭就聽見穩(wěn)婆喊了一聲:“不好,下大紅了!”

    偏巧這一胎延遲了幾日,皇上出宮到豐臺大營檢閱去了,等皇上回來,皇后身上的血幾乎流干,太醫(yī)都拉出去砍了一個,仍舊無力回天。

    先是大喜,而后大悲,情緒轉(zhuǎn)換太快,所有人累到極致,心態(tài)全崩了。

    不然絕對沒有宮人敢在皇后小殮的時候大放悲聲。

    郝如月?lián)碛性魇臍q之前的全部回憶,所有回憶里都是jiejie對原主的好,哪怕鐵石心腸,也要被感動。

    這一回郝如月哭得真情實感,撕心裂肺,好像要把穿越前沒能參加父母和兄嫂葬禮的眼淚一并哭干,哭到最后幾近暈厥。

    她這邊的哭聲才弱下去,緊接著門外響起了大福晉和佟佳氏的哭聲。原來大福晉才走進(jìn)坤寧宮,才看見有宮女拿了白燈籠出來,人便暈了過去,這會兒才被太醫(yī)用銀針扎醒。

    佟佳氏作為兒媳,自然要在婆母身邊伺候,便也沒進(jìn)產(chǎn)房,只陪著剛醒來的婆母痛哭流涕。

    隔壁的小嬰兒似乎被哭聲驚醒,也跟著放聲大哭,任憑乳母怎樣哄都哄不好。

    剛剛安靜下來的坤寧宮,再次哭聲震天,而后在一片哭聲中,有人喊了一聲“皇上”,所有哭聲戛然而止。

    郝如月被人攙扶著走出產(chǎn)房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

    年輕的帝王抱著襁褓中的小嬰兒坐在交椅上流淚,交椅前面跪著兩個小太監(jiān)正在擦拭血跡,帝王騰出手來抹了一下唇角,低頭看去,掌心滿是鮮紅。

    乳母見狀,忙接過襁褓,就見才停止哭泣的小嬰兒再次高聲啼哭起來。

    這個乳母哄不好,又喚了一個乳母哄,仍是哄不好,只一會兒嗓子都哭啞了。

    眼瞧著小家伙一張臉哭得紫漲,郝如月實在心疼,便虛弱道:“抱過來,我試試。”

    第15章 打賭

    郝如月想抱抱太子,乳母見她只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怕她經(jīng)驗不足幫倒忙,聽見了也只當(dāng)沒聽見。

    皇后娘娘拼死生下的嫡子,萬一有個什么閃失,她們?nèi)业哪X袋都不夠砍的。

    郝如月知道乳母做不得主,便沒有為難,轉(zhuǎn)而戚惶地看向康熙,戚惶地喊了一聲姐夫。

    康熙心中一痛,再次嘔出一口血來,頓時臉白如紙,把龍袍都弄臟了。

    梁九功嚇得魂飛天外,心說,姑奶奶,小祖宗,你再喊姐夫扎皇上的心,皇上怕都要追著皇后去了。

    “大膽!”梁九功將腦袋別在褲腰帶里,對著郝如月虛張聲勢,“君臣有別,姑娘請仔細(xì)著言行,御前失儀和大不敬都是重罪!”

    別逼我跪下求你!

    康熙接過梁九功遞來的手帕擦了嘴,又就著宮女的手漱過口,才瞪了梁九功一眼,話卻是對著乳母說的:“把太子抱給她。”

    在場所有人全都愣住,皇上這就打算立太子了嗎?

    于是所有人都朝郝如月懷中的小太子投去歡喜的目光,只有郝如月知道,小家伙的悲劇人生就此拉開序幕。

    她伸手接過襁褓,抱著太子謝恩,站起身卻道:“可憐你才失了額娘,又要背上儲君的重?fù)?dān),今后還不知有多少風(fēng)雨等著,你可要快快長大,聽見了嗎?”

    乳母小心翼翼將襁褓遞過去,眼珠不錯地盯著郝如月的一舉一動,這才發(fā)現(xiàn)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小姑娘看起來還未及笄,抱孩子的動作卻相當(dāng)嫻熟。

    最最神奇的是,太子被她抱在懷中,好像認(rèn)出什么似的,只哭了兩聲,便一個勁兒往她懷里扎,還一邊扎一邊小聲哼哼。

    郝如月給佟佳氏看過孩子,自然知道小家伙這副表情是要做什么,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想將襁褓還給乳母喂奶,又怕小家伙哭出毛病,不還吧,她還未出嫁,就被小嬰兒在胸前這樣拱來拱去實在尷尬。

    正尷尬著,眼前明黃一閃,手上一輕,襁褓再次回到了皇上懷中。小家伙癟了癟嘴,又癟了癟嘴,到底沒哭出來,只將小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吮著,一會兒就把自己哄睡了。

    乖巧到令人心疼。

    可能是最近跟小孩子打交道比較多,郝如月的心越來越軟,這會兒見了沒娘的孩子更是心疼到不行:“皇上,太子想是餓了,還是將他抱給乳母吧,等他睡醒了吃飽了就不會哭了?!?/br>
    剛剛更像是在鬧覺。

    皇上吐了血,可把梁九功嚇夠嗆,忙叫人去傳胡院政過來。

    此時胡院政也到了。

    康熙有些不舍地將太子交給乳母,仔細(xì)叮囑了一番,這才看向郝如月:“你的食盒呢?里面裝了什么?”

    郝如月這才想起食盒,忙走進(jìn)產(chǎn)房去找,剛剛她被嬤嬤拉到皇后床邊的時候,隨手將食盒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了。

    左右這雞血草也救不了皇后的命,倒不如送給康熙當(dāng)補藥,畢竟他剛才也吐了幾口血。

    太子已經(jīng)沒了額娘,阿瑪要是再出什么問題,也太可憐了。

    “回皇上的話,這是臣女親手給jiejie做的藥膳?!闭f著說著淚意再次上涌,原主這眼窩也太淺了。

    郝如月抬手抹了一把眼角:“這藥膳最是補血,里面的藥材極為難得,扔了可惜,不如皇上用了吧。”

    扔了可惜?梁九功眼睛都瞪圓了,他十三歲跟在皇上身邊,別說皇上御極之后,便是做皇子的時候也沒用過別人要扔的東西??!

    然后就見皇上點點頭,如月姑娘將食盒打開,取出碗遞給皇上,皇上一飲而盡,梁九功:“……”壞了,還沒試毒呢!

    康熙仰頭將涼掉的藥膳飲下,卻覺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原本冰涼的手心漸漸發(fā)熱,連頭腦都變得清明起來。

    這赫舍里家的二姑娘從前一直恨著皇上,又是上吊又是鉸頭發(fā)的,性格比較偏激,梁九功怕這藥膳有問題,趕緊讓胡院政進(jìn)來給皇上診脈。

    二姑娘不怕掉腦袋,他還怕呢。

    胡院政診脈過后,長出一口氣:“皇上脈象平穩(wěn),氣血充足,并無大礙。”

    梁九功:“……”

    其實不光梁九功納悶,胡太醫(yī)也是百思不解。

    來的路上,小太監(jiān)都跟他說了,皇后驟然薨逝,皇上急火攻心連吐了幾口血,用了足足三桶水才把血跡沖洗干凈。

    是個人連吐幾口血,才經(jīng)歷過大喜大悲也不可能脈象平穩(wěn),更不可能氣血充足。

    可皇上的脈象確實如此,胡院政自認(rèn)醫(yī)術(shù)精湛,不可能出錯。

    見梁九功一臉錯愕,胡院政一臉懵,康熙轉(zhuǎn)頭對郝如月道:“你的藥膳很管用,朕覺得好多了。”

    胡院政不愧是院政,聽話聽音很快找到了重點:“藥膳?”

    什么樣的藥膳能有如此顯著的補血功效,胡院政看向郝如月虛心請教,郝如月也沒藏著掖著:“其他食材倒也普通,只一味雞血草有補血的功效?!?/br>
    其實那只是一碗加了雞血草濃縮液的紅棗枸杞湯。

    胡院政竟沒聽過:“敢問姑娘,這味叫雞血草的藥材產(chǎn)自何處?”

    這個郝如月可不能說,說出來怕嚇著他們,便胡謅道:“偶然得來,出處我也不是很清楚?!?/br>
    胡院政是個出了名的藥材迷,府上收藏的名貴藥材比太醫(yī)院還多,聞言道:“這味藥材補血有奇效,老夫很感興趣,姑娘若能再得,可賣與老夫,價錢隨姑娘開?!?/br>
    胡院政祖上販賣過藥材,家底十分豐厚。

    從坤寧宮出來,胡院政便被慈寧宮的人請去了,太皇太后見到他劈面就問:“皇上怎么樣了?”

    胡院政照實說了,然后化身藥材發(fā)燒友,大夸特夸了一番雞血草的立時補血功效,最后遺憾道:“若這如月姑娘早來一步,皇后娘娘興許有救?!?/br>
    太皇太后對什么雞血草半點不感興趣,只對它的主人感興趣:“你是說這碗藥膳是赫舍里家的二姑娘帶進(jìn)宮,拿給皇上喝的?”

    胡太醫(yī)點頭:“皇上喜得嫡子而后喪妻,先是大喜繼而大悲,急火攻心以致吐血,若不是如月姑娘肯拿出雞血草相救,醫(yī)治起來恐怕有些麻煩?!?/br>
    怎么也要臥床調(diào)養(yǎng)半月。

    原來是這樣,太皇太后沉吟了一會兒,到底什么都沒說。

    等胡院政離開,蘇麻喇姑給太皇太后剝了一個橘子,才試探著道:“太皇太后常說太后慣著皇上,奴婢冷眼瞧著,最心疼皇上的還是太皇太后?;屎笮聠剩噬闲睦镏覆欢ǘ嚯y受呢,太皇太后不如隨了皇上的愿,把如月姑娘留在宮里吧。”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太皇太后冷笑一聲:“你以為那個二姑娘不能進(jìn)宮,都是因為我嗎?”

    見蘇麻喇姑一臉的“難道不是嗎”的表情,太皇太后搖搖頭:“咱們的皇上啊,主意正著呢,不信我跟你打個賭,便是我提了將人留下,皇上還不一定答應(yīng)呢。”

    蘇麻喇姑伺候了太皇太后這么多年,有時候都猜不透她老人家的心思,就更不要說八歲御極,十四歲擒鰲拜,二十歲就手握天下的皇上了。

    這兩位打起啞謎來,她就是那個丈二的和尚根本摸不著頭腦,不過見太皇太后在皇后薨逝之后,終于展顏,蘇麻喇姑也不好掃了她老人家的興致,湊趣兒道:“這一把奴婢還真愿意跟太皇太后賭,太皇太后且說賭什么?”

    太皇太后想了想說:“就賭抄經(jīng)書吧,整卷地藏經(jīng),誰輸了誰抄,為早逝的皇后超度?!?/br>
    果然午后皇上過來請安了,太皇太后安慰了皇上一番,見他氣色尚好,心下稍安,又想起自己與蘇麻喇姑的賭注,便問:“我聽說赫舍里家的長房來人了?”

    見康熙應(yīng)是,又問:“二姑娘也來了?”

    康熙只是點頭,垂著眼瞼半點多余的表情都沒有,半句額外的話也沒有。

    太皇太后看了蘇麻喇姑一眼,才道:“皇后新喪,我知道皇上心里苦,太子身邊也需要一個可靠的人照顧?;噬喜缓瞄_口,就由我來說,把赫舍里如月留在宮中。”

    話音未落,原本八風(fēng)不動的的帝王詫異抬眸,不等他接話,太皇太后又說:“此女年紀(jì)尚輕,資歷不足,又沒生養(yǎng)過,驟然封了高位,恐怕人心不服,也跟鈕祜祿氏一樣,從貴人做起吧。”

    康熙就說太皇太后這話怎么聽著如此耳熟,直聽到鈕祜祿氏,才想起這番話好像是當(dāng)初太皇太后將鈕祜祿氏硬塞給他時,他對太皇太后說的。

    沒想到今日竟然用在了如月身上。

    如果只是一個貴人的話,還是算了吧,康熙垂下眼睫:“多謝皇祖母的好意,只是皇后剛剛過世,孫兒沒心思想這些?!?/br>
    太皇太后再次看向蘇麻喇姑,蘇麻喇姑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太皇太后說將人留下的時候,皇上明顯是愿意的,怎么聽到后半句就蔫了。

    且不說后宮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上三旗貴族每家最多有一個女子身居高位,若再送女進(jìn)宮,位份都不會高。

    赫舍里家已然出了一個皇后,二姑娘再進(jìn)宮的話,貴人已經(jīng)是能給的最高位份了。